明明是在说酒好喝,但被那双浅色的眼睛盯着,郁兰汀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即

  明明是在说酒好喝,但被那双浅色的眼睛盯着,郁兰汀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失控。

  她有点头疼地叫了一句:“盛明明,下次你……”别再这么不分场合。

  但她没说下去。

  想多的人是她,想多后发现自己隐约有点乐在其中的人也是她。

  归根究底,郁兰汀也是凡人一个。

  说着不要失控,却每次都失控的是她;竭力将那天拉远想再多给盛菏一些时间,却每次都第一个产生欲望的也是她。

  郁兰汀默默吐了口气,起身给盛菏倒一小杯。

  盛菏有点受宠若惊,现在瞪圆的这双眼又不似先前那般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风情万种的模样了。

  “给我的?”

  “嗯。”盛菏还是第一次在郁兰汀面前喝酒,郁兰汀竭力让自己避免说教,把所有的担心都浓缩成几个字,“自己注意量。”

  盛菏:“Yes,Madam.”

  这种奇奇怪怪又花样很多不重复的称呼,也就能从盛菏嘴里蹦出来。

  经过这么一打岔,刚才隐隐约约不太对劲的氛围已经完全消失了。郁兰汀不动声色地松一口气,压下自己不合时宜却默默升起的一丝失望,重新加入朋友们的话题。

  现在话题进展到向曼刚吐槽了一轮自己的死爹前任,郁兰汀刚把注意力拉回去,猝不及防地跟向曼对视了一眼。

  向曼好像被这一眼提醒到了,忽然cue到郁兰汀:“还是兰汀有眼光,没在垃圾桶里找对象。小菏多乖啊,又可爱。”

  郁兰汀闻言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盛菏。盛菏正乖乖捧着杯子喝,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抬起来冲着姐姐们笑了一下。

  郁兰汀心想她才不乖呢,都是外表装出来的,实际上心眼子有八百个,蔫坏。

  还没想完,又听见向曼压低声音感叹:“不过这也算苦尽甘来吧,我们兰汀多好一人啊,大学时那是校花级别的风云人物,谁知道碰上那种死缠烂打的垃圾。说的好听,什么我爱你,我对你是真心的,那些阻碍我们的人都不过是眼前泡影,我们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结果呢,被她那个妈稍微一拿捏就滑跪了,什么海誓山盟,什么为了你对抗全世界,连自己更年期歇斯底里的爸妈都没办法。”

  “我看她一开始就没一句真话吧,就是拿郁兰汀当冤大头,垫脚石,面前说一套转头就背刺,搞的好像只有她是受害者一样。”

  向曼冷哼一声,话里越说越难听,心里那团由死爹前任一起勾起的火也越烧越旺,连带着坐在她身边的韩松也跟着义愤填膺,大骂不值得。

  是真的不值得。她们两一个是高中就认识的室友,一个是大学玩得很好的朋友,当年大学时的事情她们也从大一见证到大四再到郁兰汀直接出国,大四那件事对郁兰汀打击有多大只要是个人都会起恻隐之心,郁兰汀出国之后一开始过得有多惨,同的英国的韩松也大概知晓一二。

  韩松灌了口酒,骂完了渣女前任后,又忽然想起来似的,慢悠悠跟大家分享:“其实我还听说她现在勾搭了一个海龟,说是什么UCL的高材生,现在一个月好几万呢。”

  前面一直很少开口的外国女人Laura搭话了:“英镑?”

  盛菏看了眼那张面孔,吃饭的时候也有介绍过,此人就是国庆时被郁兰汀吐槽拖延症晚期的那位法国研究生同学,说得再细致一点,千里迢迢从法国寄了两瓶酒过来的人就是她。

  她受当时几个朋友的影响,学过一点中文,日常聊天能听懂个七八分,不过毕竟法国人属性,能拿英语跟她们聊天就已经算好的。所以餐桌上她大部分时间只是倾听,偶尔开口的时候都是英文,语速快到盛菏那六级不知道能不能过的水平根本来不及反应。

  现在能听懂,也是因为她只蹦出来一个单词。

  韩松停顿了一下,很有戏剧性地说:“人民币。”

  于是在座众人都笑了,就连郁兰汀也不是很明显地笑了一声。

  那边向曼在嘲讽:“没有没搞错,她以为燕市是什么英国村里吗,还是说兰汀UCL毕业,就非得找个同校的废物来攀比一下?”

  见提到自己了,郁兰汀像是毫无纠葛的第三人一样无辜地耸耸肩:“我不知道。”

  “要我说啊,我们兰汀现在就应该拿着自己的名片在那垃圾和她的废物男友面前晃一圈,让她看看自己当年甩开的到底是谁的手。”向曼恨恨地说,“这打脸剧情不比现世报要来得爽?”

  其她人跟着笑了一声,想想那场面,好像确实挺爽的。

  郁兰汀也跟着笑了一下,声音没有发出来,只是到鼻腔就结束。看上去明明勾着唇角,却倒像是挖苦的冷哼。

  盛菏看到这里忽然有点看不下去,其实在这里她应该保持沉默的,在私下里打抱不平的是郁兰汀的朋友们,当年都或多或少跟她一起经历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她们心疼郁兰汀和盛菏心疼郁兰汀是不同的性质。

  但盛菏看见郁兰汀脸上这副好像要合群、又好像是在嘲笑当年的自己的冷笑,实在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

  她明明是不开心的。

  就好像生日那天晚上在郁家强颜欢笑,回到家后还要对着盛菏挤出笑意。郁兰汀总是把“没关系”、“我不疼”、“已经过去了”挂在嘴边,可其实她高中时也差点走不出来,出走异国时心里肯定疼得要死,过去的只是时间却不是经历。

  盛菏忽然握住郁兰汀搭在膝盖上的手,凑到她耳边对她说:“别笑了郁兰汀,这里你不用笑的。”

  郁兰汀却捏捏她的手,用同样的声音回她:“她们说的那个前任……晚上回去后我再跟你说,行吗?”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顾及盛菏的情绪。

  盛菏是真的开始恨铁不成钢了,很想摇着郁兰汀的领子大喊“郁总你清醒点!你暑假里没认出我之前不是这种态度”!

  但她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干,不等郁兰汀社死,就先被一看就喝大了开始护犊子的韩松和向曼两人暗鲨。

  郁兰汀的不开心实际上来源于被朋友们旧事重提,前女友这个词一出来,就好像是有人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拖回好几年前的大学时代,让她再一次亲眼目睹被甩开手后的自己有多狼狈,只身逃离又有多无能。

  这样的情绪被盛菏很轻易地捕捉到,而郁兰汀认识那么多年的好友们却都以为她已经走了出来。

  盛菏没办法站在郁兰汀的立场上怪罪她们,因为这样的误解恰恰是郁兰汀有意为之。

  换句话来说,郁兰汀耿耿于怀着过去这件事被她允许知道的只有盛菏一人。

  话题又转了几轮,盛菏握着郁兰汀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抽出来。她在旁边安安静静地旁观大家开始回忆往昔,郁兰汀也加入进去,从高中放弃保送这件事起被大家笑凡尔赛,一路念叨到大学四年的精彩生活,到研究生时Laura也加入进来,几个人在国外还保持着联系,那两年趁着学业不紧张,忙里偷闲去欧洲玩,从希腊的残存下来的建筑一角足以窥探到古希腊文明的繁荣昌盛,伊斯坦布尔还保留着古罗马的教堂与奥斯曼的寺庙,那些彩绘玻璃和蓝色花瓷砖只要亲眼见过就再也忘不了,瑞士的景色美到像是油画,丹麦原来真的处处都是童话彩蛋……

  在没有被工作、家庭、社会责任束缚前,她们也曾是无忧无虑的学生,也曾开眼看世界,见到这个世界上最辽阔的景色与最璀璨的文明。

  结束之后,郁兰汀叫了代驾,顺便问Laura:“你怎么回?”

  “Taxi.”

  “回酒店?”

  对方应了一声。郁兰汀拢拢大衣,看了眼表,晚上十一点,有点晚了。

  “这边可能不好叫车。”郁兰汀说,“上车吧,我们送你。”

  代驾刚好也到了。郁兰汀上前跟对方打招呼,说明要临时加一条路。

  盛菏跟Laura落在后面,Laura忽然凑过来,用郁兰汀听不见的声音问盛菏:“听得懂英语吗?”

  盛菏没想过她会跟自己搭话,磕磕绊绊地回了一句:“慢一点就可以。”

  Laura被她的慌乱逗地笑了一声,看一眼那边的郁兰汀还没有要过来的迹象,放慢语速对盛菏说:“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盛菏紧张地点点头,开始拿出听力考试上的状态准备迎接。

  Laura的语速放得更慢,单词几乎是一个一个发音完整地往外吐:“我一直觉得,那时候郁好像是带着浓浓恨意才来到英国的。”

  在Laura到余光中,包括今天再见的这一面,郁兰汀身上当初那种阴郁感已经散地几乎看不见了。今天她还注意到郁兰汀手腕上多出来一根东西,很像当初她们在学校里见面时,郁兰汀戴的那截红绳。

  Laura想了想,把当初观察到的事情也讲出来:“她去英国时手上戴着一根红绳,我们当时都以为那是她对故乡的思念,但实际上那是你送的吧。”

  盛菏没吭声,只是点点头。

  “她一直好好保存着那根绳子,现在我知道了,那其实不是对故乡的思念,而是对你的思念。”

  Laura的话很直接,或许是跟她的国籍有关。这些换做韩松或向曼或其她的人都不会跟盛菏提起。

  盛菏笑了笑,跟她倒了声谢,对方也勾起唇角:“不客气,希望我说的话能帮到你们。”

  Laura不清楚盛菏和郁兰汀小时候的那些事,也不知道那截随手送出去的红绳如果不是郁兰汀再提起,盛菏根本没有印象。但她依旧帮到了很多,让盛菏对郁兰汀在英国生活的猜测又添上一块新的拼图。

  代驾开的车先把坐副驾到Laura送回酒店,然后再往郁兰汀家小区开。

  后面的窗户开了一半,郁兰汀吹着风,觉得身上的酒气也散了一半。

  她其实没喝太多。

  停车之后盛菏却还是扶着她,一路到家里,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又跑去接了杯温开水端过来。

  郁兰汀接过水,盛菏也没走,而是顺势蹲下,把下巴抵在她膝盖上,盯着她喝水。

  郁兰汀笑了一下:“这么乖啊。”

  盛菏:“你先喝点水。”

  “我没醉。”郁兰汀语气温柔,但还是依言喝了口水。

  盛菏笑眯眯的:“很乖,所以有奖励。”

  她伸开手,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颗糖。郁兰汀看见她眼中藏着的狡黠,不禁想那句喝一口水,是不是盛菏为了给自己糖的借口。

  但郁兰汀还是拿过来了:“所以呢,下一步是什么?”

  “吃掉呗,很甜的。”

  郁兰汀很配合,剥开糖纸吃掉了,这次是水果糖。

  “然后呢?”

  郁兰汀那么配合,盛菏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郁兰汀把手放在盛菏头上轻轻揉了揉:“还需要我配合什么?”

  盛菏仰起脸:“你现在感觉有好一点吗?”

  声音很轻,像是在朝一件珍贵的易碎品说话。郁兰汀有点恍惚,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盛菏在问她醉酒后的状态,还是将现和过去做对比。

  酒精的确会让人失控,放在没沾过酒的盛菏身上,她根本不会这么大胆问出来。同样如果郁兰汀没微醺,她也不会想到后面一种可能。

  在犹豫之间,盛菏往前凑了凑,毫无征兆地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挤进郁兰汀怀里。

  在郁兰汀愕然的同时,盛菏伸手抱住了她。

  “别难过,郁兰汀。”盛菏在郁兰汀耳边小声说,“我在这里呢,我可以照顾你的。”

  说话时有控制不住的气息喷出来,落在郁兰汀耳边,立刻烧红了一大片。

  女孩的身体柔软又娇气。

  盛菏在吻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28 00:30:25~2022-09-29 19:5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见 2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评论

  • 湖南-24488830:明明有点可爱!

  • 中国香港-S*******r:

  • 广东-?:加油

  • 河南-莫得事儿:请把话留在床上说

  • 湖南-阿孟:好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