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翰宸手臂用力,将人拉进了怀里,加重了语气:“这是我的房子,我想带谁回来是我的自由,他无权干涉。再说,他知道了更好,省得我再特意打电话告诉他了。”
贝楠这小心脏啊,砰砰砰地跳个不止,简直就要跳出胸腔,独自生活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会是什么场景。
“那个,学长,他毕竟是你父亲,你也不能太,太……”贝楠想了半天措辞,却没办法说出乔翰宸的不好。
“算了,死就死吧。”贝楠闭眼,松了劲,不再坚持,被乔翰宸拉着往屋里走。
他想着,万一乔翰宸跟他父亲真的要动手,会不会碍于他在场而收敛些。
再怎么说,那毕竟是他父亲,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到了门口,贝楠还是强硬地掰开了乔翰宸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他拉了拉自己的衣角,非常正式与官方地跟在乔翰宸身后,生怕被乔翰宸父亲看出什么。
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面容严肃地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们进来,挑了挑眼皮,犀利的视线从乔翰宸身上划过,落在贝楠身上。
只被对方看了眼,贝楠就吓得小心脏跳个不止。
虽然他见过乔翰宸的母亲,觉得乔翰宸眉眼间有些像他母亲,但乔翰宸的父亲坐在那里,如同开了中央空调冷气时的样子,与乔翰宸生气时的架势简直一模一样。
贝楠忍不住小腿颤抖,就想躲在乔翰宸身后。
“这就是那个孩子?”
乔鸿达开了口,明显看到对面的人吓得哆嗦了一下,又收回了视线。
乔翰宸拉住贝楠,坐在了沙发另一侧,冷声道:“是的,五年前我喜欢他,五年后还是一样,从未变过。”
他这一句,无疑是在客厅里扔下一枚定时炸弹。
瞬间空气凝滞,贝楠手心都冒出汗来。
乔鸿达那可以媲美军刀的视线又落在了贝楠身上。
贝楠低眉顺眼地冲着乔鸿达牵强地笑了笑:“伯父好。”
乔鸿达微微扬了扬眉梢,轻轻哼了声。
贝楠不知道他算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双方谁也没说话,冷场了足有五分钟。
贝楠不敢看乔鸿达,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要在皮鞋上盯出个洞来。
但他明显可以感觉到乔翰宸跟他父亲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早就做好饭的李婶,坐在饭桌边,正常时候他们两个回来都该开饭了,可是现在她也不敢
“是叫贝楠吧?”
乔鸿达浑厚的声音再度响起时,贝楠的皮鞋被他盯得都快冒烟了。
“是的,伯父。”他立马正襟危坐。
乔鸿达按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你随我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要跟他说话?
贝楠神魂不定求助地望了眼乔翰宸,他真的很害怕独自面对这个人。
乔翰宸会意,伸手按住了贝楠的手:“爸,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乔翰宸声线下沉,要吵架的样子跟他父亲如出一撤。
乔鸿达就要迈出去的脚步停在了楼梯的第一层,眉心深锁,瞪向乔翰宸:“自从你妈死后,你就没跟我说过一句好话,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犀利的目光再次落在贝楠身上,眸底晃动,似有什么东西想要奔涌而出。
贝楠被乔翰宸覆盖住的手背也湿润起来,这让贝楠心底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他知道乔翰宸维护他,可是他总是要站出来的, 更何况这是乔翰宸的至亲。
他咬了咬后槽牙,抽出了手,轻轻拍了拍乔翰宸的手背。
“好的。伯父。”
随着乔鸿达上楼的几步路,走得贝楠心惊肉跳。
二楼的房间挺多,但贝楠除了自己的卧室,其他的房间从没打开过。
乔鸿达轻车熟路地推开了一扉掩上的门。
贝楠跟着进去,是一间很大的书房,装修也很是沉旧,好像与他跟乔翰宸的房间完全不是一样风格。
深红色的枣木桌椅,暗紫色的珊瑚绒沙发,上边都有着或深或浅的磨损痕迹。
而书架上摆列的书籍,竟然很多是线装的版本,更显老旧。
墙壁上的白色墙漆也显出几分年代久远的暗黄。
乔鸿达在沙发上坐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贝楠坐吧。”
贝楠迟疑片刻,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此刻的乔鸿达站在书房的昏黄灯光下,竟也跟着整间屋子一起沉旧得有些沧桑。
声音竟是难得地温和。
贝楠虚着身子坐了,手臂小心翼翼地按在自己的膝头上,生怕乔鸿达会大打出手似的。
乔鸿达英挺的眉梢微垂,轻轻往沙发的扶手上靠了靠,双手交叠在身前,声音沧桑。
“以前我们一家都是住在这里的,自从翰宸的妈妈去逝之后,我怕睹物思人,便搬了出去。
起初他还愿意跟我说话,可是越长大,我们之间交流的越少,于是隔阂就越来越大,直到朱丽丽那件事爆发。”
回忆总是令人难过,贝楠看着一脸沉痛的乔鸿达,竟然莫名有些心疼。
妻子早逝,留下一个不愿与他交流的孩子,想来生活也不是很如意。
“伯父,当时……”
贝楠也想说,朱丽丽的事他也有责任。
乔鸿达却举手示意,阻止了他:“朱丽丽的事不怪你,朱丽丽的妈妈与翰宸的妈妈是好姐妹,朱丽丽跟翰宸从小就认识,同意这门婚事也是我想纪念我的亡妻,而翰宸当时就反对,若不是我执意坚持,最后也不会闹得如此收场。错在我。”
“伯父!”贝楠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年之后,在他和乔翰宸深深陷入自责内疚的同时,原来还有一个人也受着煎熬。
望着灯下寂寥,沉痛的乔鸿达,贝楠心里五味杂陈,他伸手轻轻压在乔鸿达交叠的双手上,想给他些力量。
那双手肌肉虬扎,满布沧桑,看着就有些心酸,但贝楠心里却豁然开朗。
“现在回想起来,朱丽丽的死,交织着太多原因,并不能只怪伯父一人,不管是我还是乔翰宸我们都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