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问题有些变化：赵家跟风魔和药魔有什么仇怨？或者是……谁买凶杀人？
沈韵坐在地上烤着火，赫连卿回刚才那个洞窟去查看了。
怀里的东西掉出来落在地上，沈韵才想起这个东西。
他捡起来借着火光查看，发现这好像是人骨，但又很小，就像是……小孩子的？
他神经突然一紧，唰地起身，把一旁闭目休息的陆礼言吓了一跳。
“沈兄？”
对面一言不发的姜鹤也看了过来，在看到沈韵手中的骨头时，他不知怎的，眼眶更红了。
“我去找我大哥。”
说完，他拿起一根火把就往刚才过来的洞窟里走去。
赫连卿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沈韵走过来，借着火光，赫然发现满地的白骨。
“我都查看过了，都是女性，年龄在三四十岁之上，每个头骨上都有被重物敲击的痕迹。”
沈韵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个连接井水的石门。
石门严丝合缝，密不透风，是专人设计的。
这个密室里有火把和燃油，说明是有人专门准备的。
他现在就想确定一件事。
走到石门面前观察一番，果然有个开关。
“你要做什么？”
赫连卿按住他的手。
“我想验证一件事。”
“好。”
石门打开，井水涌进来的那一刻，沈韵和赫连卿两人提气钻了出去。
石门立刻关闭。
没多久，石门再次打开，二人又进来了。
可这一次，沈韵手上却拿了好几个巴掌大的头骨。
姜鹤不知何时过来的，就静静地站在他们对面。
他身形单薄得可怕，像是一片枯叶，随时都可能碎掉。
“赵家的所有人，都该死。”
姜鹤的声音低哑，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柔。
“你是女子。”
赫连卿冷冷开口。
他不是问，而是很确定的说出结论。
“哈哈！”
姜鹤突然笑了，他，不，应该是她，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身又走了回去。
沈韵与赫连卿对视一眼，二人跟上。
陆礼言见到他手里的头骨，不自觉往简轲身旁靠了靠。
姜鹤这次没坐得很远，而是直接坐在了火堆旁，他们的对面。
火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赵家的人，不是我杀的。”
她语气很平淡，眼里的火光跳动着。
“那你刚才说，赵家人都该死，是什么意思？”
沈韵问道，“还有，赵玉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陆礼言惊得嘴巴大张，看看姜鹤，又看看沈韵。
而简轲，却很平静。
“她一开始不知道，但后来知道了。”
姜鹤说着，突然又笑了，“但那又怎样，她不还是想和我成亲？”
沈韵太阳穴突突的跳，“你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卿依然双手交叉放在袖袍里，眸光瞥向沈韵。
“我快死了。”姜鹤看着自己的手，即便是在灼热的火堆旁，她的手，也是冰凉无比，“我一直想着，这一切结束就行了，但直到你们的出现，我改变了主意。”
说着，她从身上拿出一把手掌大的黑铁钥匙递给了沈韵。
沈韵也没多想，接了过来。
“十多年前，我娘被赵世易强娶回家做了他的三房，那时候，赵玉已经两岁了，我娘在第二年生了我，因为是个女儿，所以我不能被留下。赵家，有一个女儿就行了……”
姜鹤拨弄了一下火堆，“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小孩尸骨，就是赵家这十多年来除了我以外所有的女儿，而其它的尸骨，则是那些接生婆的。”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像是跟她无关。
“那你岂不是我的表姐？！”
陆礼言又激动了。
姜鹤点点头。
陆礼言捂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世易排行老大，他下面还有三个兄弟，都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他们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做生意。赵家老太太对孙子的执念很深，在第一个是孙女之后，她就很不高兴，直到第二个，第三个……都是女儿，她一开始是偷偷杀死婴儿，但到后面，她就越发的痴狂，已经到了疯癫入魔的状态！她说，不想断了赵家的后！”
说到这里，姜鹤脸上才浮现出一丝表情，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命好，虽然被喂了毒药，但被奶妈救了，她留了一张关于我身世的信，把我从狗洞送了出去。她的丈夫救了我，但她，却没能逃出来。”
“赵老爷知道吗？他的母亲杀害他的女儿们？”
沈韵看着地上的小头骨，心中满是悲凉。
“一开始不知道，以为是得病夭折，后面知道了，他架不住他母亲的眼泪，听不得他母亲的哭诉，他默许了，后来也变得与他母亲一般。”
一滴泪落下，姜鹤垂着头，“所有小妾，包括正房夫人都觉得是自己命不好。我是在两个月前得知我的身世，我背着义父来到了这里，与母亲见了面……”
“所以，你把事情告诉了你母亲，然后你们开始调查，期间赵玉发现了你是女儿身，但可能出于某种原因，还是想跟你成亲？”
火光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韵的声音在姜鹤的话音落下后，接着响了起来，“所以，一开始，你并不是冲着这神女洞的钥匙来的？”
“嗯。”
姜鹤点头，“赵玉告诉我，神女洞里面有宝物，可以治我因为小时候服毒落下的顽疾。但她不知道，我是她妹妹。”
“该死的是赵老太和赵老爷，为什么你说他们都该死？”
沈韵接着问。
姜鹤又笑了。
不过这笑里，带着嘲讽。
“我们把调查到的真相告诉其他几个小妾时，她们却说什么命该如此？其中两个还一直知情！她们因为贪恋富贵生活，听到自己的骨肉被害却无动于衷，甚至，扬言要去告发我们！刚好这一天，突然来了个男人，我娘说那是她的故人，让他帮帮我们……”
“为什么你娘……”
为什么姜鹤的娘也死了？
“她说她愧对故人，自杀的。”
姜鹤语气又变得平静起来，“我还有两个同母的妹妹，她们都死了。”
“那赵玉呢？她做了什么？”
沈韵继续追问。
“赵玉啊？她其实也是个疯子。”说到这里，姜鹤揉了揉眼睛，“她说即便是女子，她也不在意，她说她愿意为了我去死……所以呢，在他开始屠杀的时候，她不知道对方不会杀我，但还是挡在了我的面前，死了。”
她的话音落下后，整个洞窟里安静了很久。
“我本来想带着这把钥匙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死去，但你们的出现，让我觉得不该帮赵世易护着它和那些虚假的名声，我知道外面很多人想要它，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死后，把我和母亲葬在一起。”
姜鹤搓了搓手，愈发感觉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