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带着赫连卿来到一处隐蔽的洞穴内,把人放下,外面孙冶吭哧吭哧跑了进来。
“呼呼……沈……沈兄……”
孙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沈韵再次检查赫连卿的脉象,发觉伏龙夺魂已然侵入心脉,正在快速腐蚀整个心脏。
“孙兄,还要麻烦你回城去给谢少主报个平安!”
孙冶看着面前的两人,郁闷。
平安?这两个哪个看起来平安?!
“最重要的是,我会和赫连盟主一同回来,请不要来寻我们,以免暴露位置!拜托了!”
沈韵神色十分严肃,不似玩笑话。
孙冶就算心里再担心,也只好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出了山洞,他环顾四周,又扒拉了一下山洞外面的杂草后,手在脸上一挥,五官就发生了变化。
骑上马,快速离去。
山洞内阴暗无比,沈韵从系统仓库里取出紫神髓,掰开赫连卿的嘴放了进去,然后盘腿而坐,双掌运气,放在对方的背上。
赫连卿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小时候,母亲还未离世时,他常常能看到父亲脸上的笑容。
可自从母亲离世后,父亲对他就严苛了起来。
父亲不允许他哭,不允许他有过多的情感。
父亲说,情,会变成他的软肋,最终腐蚀他的内心。
他的时间,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刻,就全被无休止的练武占据了。
跌倒,爬起。
再跌倒,又爬起来……
反反复复,可父亲再没笑过。
他老了很多,总是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母亲给他绣的荷包,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也变得沉默寡言,变成父亲期望的模样。
他一次次出去挑战江湖中有名的高手,不管是负伤回来,还是凯旋而归,父亲也没有多问一句。
终有一次,他从外边回来,父亲已经不能下床了。
他见父亲最后一眼,内心却毫无波动,直到父亲抱着母亲的荷包一同下葬后,第一铲黄土撒在棺材上,他才终于流了一滴泪。
后来,他便更加不再理会外界事物,彻底醉心武学。
没过多少年,他便跻身天下武林排行榜第二。
所有人都崇拜他,害怕他,跟随在他的身后,希望他能带来更多的权势和利益……
他习惯了这种生活。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他明明那么弱,却总是挡在自己前面,总是笑嘻嘻的,眼睛里总是有光。
他一时间开始担心起来。
后来看到他为了自己又倒了下去,他更加害怕了。
他不想拉他进更深的旋涡,所以离开了。
可后来听到他的消息,他原本平静的心境,又开始泛起波澜。
小时候母亲跟他说,人世间,真情难得,人心更难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可他们却同为男子,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行,兴许是练武太久没有接触女子,才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赫连卿?赫连卿?”
梦境里,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他在虚无中睁开眼,一道亮光愈来愈近。
沈韵的脸出现在面前,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但手却被拉住了。
“大哥,别乱跑!”
沈韵笑了,带着他慢慢地往前走。
他沉默地跟在后面,逐渐收紧了被他握住的手……
有风吹进山洞里。
赫连卿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快。
运行真气检查自己的七经八脉,发觉毒素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是紫神髓!
他神经一紧,伸手一摸,果真在身后摸到一个人。
“沈韵?!”
他摸索着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感觉对方身体软得不行,赶紧去探脉搏,探了几次才感觉到那微弱的跳动。
他运起真气,想要强行唤醒他。
可他刚抬手,手臂就被抓住了。
“别……别乱用,还……还不……稳定……”
似乎真的是回光返照,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一松,赫连卿抱着人直接冲出了山洞。
外面明月高悬,夜枭从头顶飞过。
沈韵整个人都昏死过去,赫连卿再一次感觉到了恐惧,还有……痛苦。
就像是小时候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离开,他嚎啕大哭。
可现在,他除了心脏止不住的抽痛,怎么也哭不出来。
沈韵是个疯子。
是个对自己狠的疯子。
如果他刚才不听沈韵的话,不知等对方醒了,还会做出什么来。
谢庭翌正在听侍卫报告今日的事情,身后窗户突然“砰”地一声,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软剑。
“赫连卿?!”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再看看他怀里的另一个青年。
谢庭翌:?
“快找柳先生过来!”
赫连卿把人放在床上,谢庭翌吩咐完侍卫后,走过去给沈韵把脉。
“他体内真气已经耗尽枯竭,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他必须活着!”
赫连卿鲜有的暴躁,他紧紧抓着沈韵冰凉的手,眼神里是按耐不住的寒气。
谢庭翌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他仔细打量着赫连卿,“你伏龙夺魂的毒解了?”
赫连卿捂着脸,紧皱眉头,声音低哑,“他给我带回来了紫神髓。”
原来如此!
谢庭翌一下子就想通了,“难怪孙冶回来说让不要去找你们,这七日他都在给你解毒!”
七日?!
赫连卿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一下。
他竟然不眠不休七日为他输送真气解毒?!
看着床上那安静的睡颜,赫连卿整个人都快崩了。
谢庭翌眼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前面赫连卿得知这个沈韵去了玉峰山那一刻的激动开始,他就觉得怎么都不对味儿。
赫连卿从未近过女色,该不会?
“在捏下去,他指骨都快断了。”
谢庭翌在一旁幽幽说着,眼神里满是探究。
赫连卿闻言,立马松开了力道。
这时,孙冶和柳执安进来了。
柳执安见到赫连卿也是一愣。
话不多说,柳执安拿着药箱上前开始替沈韵检查施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孙冶在一旁打下手。
柳执安再次拂去额上的汗水,此时,天刚放亮。
一夜的抢救,沈韵的脉搏终于恢复了正常。
“多谢柳先生!柳先生果真当世神医!”
谢庭翌拉着柳执安出去,塞了一张银票在他的药箱里。
孙冶在一旁看着流口水。
送走柳执安,谢庭翌回来,就看到赫连卿正在给沈韵擦脸。
他背后汗毛直立,突觉这一幕甚是惊悚。
“咳咳,沈……沈公子没事了,你要不去休息一下?我让小纯来照顾他?”
赫连卿手中动作一顿,把帕子放在桌上,给床上的人盖好被子,起身出了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