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彧从未见过江晟哭泣的模样。
这个比他小了两岁的学弟，在他的印象中，总是懒洋洋且从容的，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公子的贵气。那种笃定的姿态，仿佛没什么能够动摇。
但他现在却切实地感到了这人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淌进他的颈窝里。
好像被人拿火钳烫在了赤裸的皮肤上，火烧火燎。
虞彧被这泪水搞懵了。在江晟过分用力的拥抱中，他漂亮的眼睛迟疑地眨了两下，不确定地缓缓抬起胳膊，然后环住了男人微微颤抖的身躯。
仿佛尘埃落定，两个人终于彻底的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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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跪在地上抱了虞彧很久，虞彧也难得安静地没有做声。
不知过了多久，江晟放松的肌肉突然又紧绷了起来，虞彧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脑后一紧——竟是帘幕般的长发被人抓在了手里。
虞彧愣了愣，随后就听一声截断，紧绷感顿然消失。
江晟把他的长发割断了。
“不用再留了。”江晟在他耳边哑着嗓子道，“在我身边，你可以做你自己。”
长发是江淮让虞彧蓄的。明明是利益起手的婚姻，江淮在婚后却愈发的变态，对虞彧的占有欲也愈强，一定要让他按照自己的喜好扭曲生长。
江晟其实并不喜欢他那副姿态。那种被人刻意打造过的，为讨好人而营造的漂亮，那不是虞彧的本来面目，只是反射掌控他的那个人的喜好。江晟之所以一直让虞彧处于那个状态之中，是想受虐一般地不断提醒自己那血的教训，告诉自己不要遗忘，不要原谅。
但现在他不在乎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虞彧。原本的虞彧。能快快乐乐地待在他身边的虞彧。
虞彧给出了他从未料想过的回应，所以这次他不会再放手，不会再错过。
“虞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江晟说，“和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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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似乎是情绪到了极致，一下爆发出来，侵人的疲惫就漫了上来。
他直接夹着脸上还有泪痕的虞彧跌到床上，把人紧紧扣在怀里，就那样睡了过去。
虞彧似乎也累到了极点，被人那么扣着，居然也闭上了眼睛，轻轻将头靠在了江晟温暖的胸口处。
再醒来时，是虞彧推的他。
模糊的视线中，虞彧的脸红的依旧显眼。他推着江晟的胸口：“别睡了，有人打电话！”
江晟迷糊着看眼前生动可爱的人，没忍住就叭地在虞彧脸上亲了一口，把虞彧弄的更羞愤了。
“你走开！”他开始用腿撞江晟，江晟这才意识到他脸红的原因是什么…原来自己无意识地耍了流氓啊。
“哦…不好意思。”江晟终于放开人，半支起身子，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了。
他正要点击接听，那边就已经超时挂断了。
正好合了江晟的意。江晟干脆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又去搂已经起床了的虞彧，开始耍赖：“再睡一会儿嘛…”
不知福至心灵了什么，江晟顿了顿，脱口而出：“虞学长。”
虞彧正一边推他一边试图穿上衣服，闻言瞳孔一缩，整个人又红了一圈。
“你…！”
原先江晟叫他嫂子的时候，虞彧心里是悲哀又觉得背德。现在两人之间回归了最初的称呼，江晟却偏拿这正经称呼来床上撒娇，一下让虞彧寒毛都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以后都听不得“学长”这个称呼了。
“不睡了…我要去修头发！你给我头发剪成什么样了！”
江晟仔细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哎，这不是也挺好看吗。”
“好，我帮你修，好吧？”
江晟遣散了所有下人，要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两人洗漱完之后，江晟就把虞彧摁到梳妆台前，他则像个理发师一样装模作样地在人背后：“嗯，请问这位先生想做什么发型呢？”
虞彧压根不相信他：“我自己来！”
江晟笑起来，他俯下身，蹭了蹭虞彧柔软的脸颊，唇边勾着认真的笑意：“学长活泼多了。我真高兴。”
虞彧的脸腾一下红了，偏开脸，不看江晟。
其实虞彧本来的性格还是挺活泼。虽然不是那种过分外向聒噪，但也不像是在江家时那样总是蓄着淡淡哀愁的模样。江淮还在时，虞彧在他身边更是像个偶人，垂着眼睫，眼睛空洞像两颗玻璃珠，端庄乖巧，只是不像虞彧。
而面对着现在的江晟，他终于放下了一切紧绷，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虞彧抿了抿唇，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处理正事？”
“你们家的事，还有公司的…那些不能放着不管的。我可以和你一起，但你一定要好好处理…”
听着虞彧略显紧张的话，江晟忍不住笑了。
“当然好了。”他说，“有你在这，我做什么都行。”
“不过有一点我要澄清一下。”江晟说着，用手托住虞彧的下巴，让他转向镜子。
于是镜子里映出两人的面孔。瞳色浅的那个眼睛略微睁大着，而黑瞳仁的那个眼带笑意。
“对我来说，只有你的事才是正事。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学长。”
虞彧一下忍不住了，脸红的要滴血：“你不准再这么叫了！”
江晟笑着退开了。
不过最后虞彧还是让江晟给自己修了头发。身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太子爷，江晟自然不是很会做这种事，小心翼翼地托着虞彧柔软的头发，生怕给人修理的不满意了。
“怎么样？”江晟放下剪刀，贴在虞彧身后看着镜子。
虞彧略微低下头，又轻轻甩了甩：“…可以。”
末了他又补充道：“挺好的。”
他看到镜子里的江晟大狗似的笑了起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却不是江晟的。虞彧愣了愣，就见江晟从背后拿出了一台新的手机，放到了梳妆台上。
“虞老师，有人找。”江晟说道，彬彬有礼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虞彧眼里浮现出笑意，他拿起手机，声音温润：“喂？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