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渝瞪了秦怀荒一眼,就不叫。

  秦怀荒:“……”

  秦怀荒看向秦瑜都,轻声道:“朕将他全须全尾的带到你面前了。”

  语气有些淡了。

  话落,向城门走去。

  东齐众人跟在他后面往前走。

  秦瑜都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原来搞错了,大哥是将小橙册封成了公主,不是荿妃。

  根本没有横刀夺爱。

  母后生气估计也是生气大哥将小橙册封为公主。

  他误会了大哥,没相信大哥,什么都没搞清楚,竟然还想对大哥下蛊,刚刚大哥还护着他……

  秦瑜都只觉得无地自容。

  感觉到大哥的疏远,想到刚刚见面时大哥还是那般热情,心里有些难受。

  是他伤了大哥的心。

  西岸渝看着秦瑜都,“对不起啊,我连累了你。害你被迫到这边境受苦。”

  说着,还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季夜云。

  季夜云:“……”

  秦瑜都:“……”

  秦怀荒:“……”

  秦怀荒没想到西岸渝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拉到身旁。

  傻精傻精的小糊涂蛋。

  差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秦怀荒走到季夜云、陆千映和范无垢面前,几人面色平静的寒暄一阵。

  季夜云、陆千映和范无垢的目光都落在西岸渝身上,西岸渝却没看他们,只看着有些发愣的秦瑜都,似乎还有话要说。

  范无垢看着所谓的仙虞公主,嘴角抽了抽,磨牙,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秦怀荒。

  城门打开,国师府的人站在门前,恭迎四位帝王。

  四人并行率先往城里走去。

  西岸渝走在秦怀荒的后面,和秦瑜都并肩走,忍不住道:“小乖大乖还好吗?听说你有小宝宝了?可爱不可爱?带来了吗?我也想看看。”

  会心一击。

  秦瑜都愣愣的看了西岸渝一眼,瞬间有些难堪的移开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秦瑜都先是想骗婚,又没管住自己有了孩子,既对不住西岸渝,也对不起皇兄。有什么资格,还有什么资格……

  瞬间,秦瑜都一身的精气神都没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是行尸走肉,愣愣的走着。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要了。

  范无垢回头看了一眼秦瑜都。

  叹息。

  完了。

  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西岸渝拽拽低垂着头走路的秦瑜都,“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生病了?这边境气候确实挺恶劣的。发烧了没?”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秦瑜都的额头,却没注意脚下石砖边沿有些凸起,绊了他一下,就要摔倒,一直关注着他的季夜云和陆千映几乎同时伸手拉了西岸渝一把。

  西岸渝站好,抽了抽手,季夜云握着他的手腕,看着他,没松手,也没说话。

  陆千映拉着西岸渝的胳膊,也不放手,看了西岸渝一眼,又冷冷的看向季夜云。

  西岸渝看向左边的季夜云,冷哼,踢了季夜云小腿一脚,“松开。”

  季夜云看着他,松开了手。

  陆千映看到西岸渝对季夜云不假辞色,笑了。

  西岸渝又瞪向右边的陆千映,陆千映垂眸看着他。

  西岸渝:“你谁?”

  陆千映冷笑,手上用力。

  秦怀荒回过身打量着季夜云和陆千映。

  秦瑜都眼神冰冷的看着陆千映的手,就要上前。

  西岸渝也给了陆千映一脚。

  陆千映一顿,心里莫名平衡了。

  看着西岸渝气呼呼的样子,挑眉,笑了,松开手。

  西岸渝冷哼一声,甩开两人,看向秦瑜都。

  秦瑜都立刻低下头。

  众人继续往前走。

  西岸渝跟秦瑜都叭叭叭唠嗑:“我还给嫂子们和孩子们从京城带了好多礼物呢,还有好多京城时兴的布料,等祭祀完要去拜见嫂子们,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喜欢……”

  秦瑜都的脑袋越垂越低。

  陆千映侧头朝后不屑的看了秦瑜都一眼,又用余光打量着西岸渝。

  西岸渝感到陆千映的视线,挥挥拳头:

  “看什么看?再看让我师父打你。”

  陆千映:“……”

  陆千映冷笑。

  秦怀荒看向陆千映。

  之前天罗汇报过,这就是春风楼楼主,竟然就是西秦的皇子,之前隐藏的很深。

  秦怀荒打量着陆千映看向西岸渝的狼一般的眼神,蹙眉。

  秦怀荒伸手,拽着西岸渝的衣领将人薅到身旁,一脸嫌弃又挑剔的打量了陆千映、季夜云和秦瑜都一眼,对西岸渝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陆千映:“……”

  季夜云:“……”

  秦瑜都:“……”

  大哥,你这么嫌弃我了吗?

  还有,为什么你一副老丈人嫌弃未来女婿,一个都看不上的表情?

  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岸渝奇怪的看了秦怀荒一眼,冷哼一声,被秦怀荒拉着便也不找秦瑜都了,而是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看着小镇中的建筑和布置。

  西岸渝有些开心,因为剧情已经快结束了,原著中还没来得及祭祀时小橙就死了,就是在今天晚上。

  原著秦怀荒得知情蛊的事,没想到自己的命竟然掌握在范无垢手中,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但他一时没办法保证杀死范无垢前能夺得蛊王,也不确定范无垢死了蛊王会不会死,同时也不想冒这个险,决定告诉时小橙,并稍加引导。

  时小橙知道自己本身也活不久,一旦范无垢得逞,种了子蛊的秦怀荒、秦瑜都、陆千映这些人都死了,那天下必定大乱。

  他不忍烽火再起,不想连死都被人算计。

  而且,再次见到秦瑜都和陆千映,爱和恨也许本来也分不清了,也许在大义之后,私心里他也是想让这几个人活下去吧。

  最后的一点爱。

  最后选择自尽,解了蛊毒。

  西岸渝:啧,不理解。

  自尽是不可能自尽的,不过我会装死啊。

  西岸渝想着,现在的问题是,没人种子蛊,不过,也许秦怀荒为了自己的弟弟以后不被种上子蛊,而让我去死以彻底解决隐患呢?

  虽然秦怀荒算计了秦瑜都,但还是不希望秦瑜都死的。

  西岸渝看向秦怀荒。

  来呀,快点引导我啊!

  秦怀荒:“……?”

  范无垢看了一路几人的争风吃醋,想到自己一点也没起作用的情蛊,一阵不甘和郁闷涌上心头。

  扫了一眼打的他猝不及防的仇敌秦怀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隐隐约约有一种被压制的极度不爽的感觉。

  他现在也摸不清秦怀荒对西岸渝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他当然不会直接对上秦怀荒,而是看向秦怀荒身旁的西岸渝,笑道:“这位……”他看着男装的西岸渝,“公、主、殿下看着有些眼熟啊,和我看过的一位少年的画像很像,同样倾国倾城。”

  西岸渝假装没听见。

  秦怀荒笑了。

  范无垢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秦怀荒:“是吗?也许不是眼熟,而是王爷的确见过。毕竟,他身上的情蛊就是王爷种下的。正好此次前来,还请王爷帮忙解蛊。”

  范无垢:“……”

  陆千映闻言,忽的停下脚步,看向范无垢。

  所有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

  脑子很乱的秦瑜都反应了一会儿,震惊的看了看西岸渝,又看向范无垢:“情蛊?”

  西岸渝一脸茫然的看看秦怀荒,又看看范无垢,“什么东西?情蛊?那是什么?他给我种了情蛊?什么时候?”

  总管给众人介绍道:“所谓情蛊,有蛊王、母蛊和子蛊,母蛊如今被种在公主殿下身上,可以产生很多子蛊,任何人如果同殿下,咳,就会被种上子蛊。母蛊和子蛊的生死,都掌握在蛊王那里。母蛊没有控制和杀死子蛊的能力。

  解蛊的方法就是杀掉蛊母,但是子蛊会越来越爱母蛊,抗拒下杀手。

  而杀死蛊王,母蛊和子蛊都会死。

  如今蛊王就在摄政王手中。”

  陆千映看着范无垢的神色阴沉而冰冷,眼中泛着杀意。

  秦瑜都也不可置信又沉默的看着范无垢。

  早已知道此事的季夜云仍旧是面无表情,但看向范无垢的目光,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西岸渝愤愤的盯着范无垢:“你就是那个劫匪!”

  范无垢:“……”

  看着众人眼中的杀气,范无垢笑道:“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而且……”他有恃无恐:“我自己种下了蛊王,分不开的。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众人:“……”

  “再说……”范无垢似笑非笑颇有深意的看了几人一眼:“现在不是没事吗?”

  陆千映忽的看向季夜云、秦瑜都和秦怀荒,又看看西岸渝。

  秦瑜都则反应了一会儿,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季夜云,又惭愧的看了眼他大哥,仍旧不敢看西岸渝。

  季夜云和秦怀荒则十分淡定。

  片刻后,陆千映、季夜云和秦瑜都看着范无垢不说话,显然都有想法——现在没事,未来呢?

  西岸渝对方才的暗潮涌动仿若未觉,思索片刻后十分有研究精神的问:“那如果我和范无垢发生关系呢?他会不会被种下子蛊?如果这样的话……咦?”

  范无垢猛的瞪大眼睛,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看到范无垢的神情,众人便明白了,恐怕范无垢也没想到这一点。

  西岸渝歪头看着范无垢。

  看来,在原著的那种情况里,这确实是除了杀了时小橙以外唯一的解法。

  不过现在嘛……

  陆千映、季夜云和秦瑜都看着范无垢,沉思。

  忍一忍,好像也不是不行。

  三人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范无垢:“你们……无耻……”

  西岸渝歪头打量着范无垢:“你在想什么美事?”

  甩了下衣袖,继续往前走了。

  秦怀荒跟上,看着西岸渝,无奈道:“如果没有喜欢的人,朕养你一辈子。”

  顿了顿,“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又担心蛊的事,也可以将范无垢当工具利用一下。”

  西岸渝:“没有,不需要。”

  陆千映等人看了看范无垢,沉默的继续向前走。

  一刻钟后,终于来到祭坛外面。

  祭坛四面围墙外是类似于行宫庄园的建筑,东西南北各有四座,国师府属官们按照四国的方向带着众人走向不同方向的建筑。

  西岸渝跟着秦怀荒进入东齐的行宫。

  行宫面积广阔,四面没有围墙,而是便于防卫的四排七层楼,将行宫围起来,用于侍卫们休息和驻扎。

  庄园里面则是各种雕梁画栋的院落和建筑,给文武勋贵官员们居住。最中间位置最好最高的假山上建筑的宫殿,则是皇帝的寝宫。

  西岸渝住在秦怀荒寝宫的侧殿。

  秦怀荒先带着西岸渝到了侧殿,让宫人们按照西岸渝的喜好布置好,问道:“饿了吗?一会儿御厨给你做饭。”

  西岸渝眼睛一亮:“饿。”

  也行吧。

  其他方式死遁也是可以的。

  秦怀荒揉了揉西岸渝的脑袋:“离那些人远点。也离瑜都远些。”蹙眉,有些不满,“没一个靠谱的。”

  西岸渝:“什么时候开饭啊?”

  秦怀荒叹息一声。

  用完晚饭,舟车劳顿的西岸渝困极了,回到侧殿躺上床就睡着了。

  秦怀荒命侍卫和天罗地网严防死守,连一只蚊子也不能进西岸渝的房间。

  深夜,西岸渝睡的香甜。

  季夜云一身黑衣,从树上身轻如燕的落在侧殿后窗边,刚要伸手推开窗户,天罗带着人出现在旁边,“季皇请回吧。”

  季夜云:“……”

  半个时辰后,陆千映一个闪身,出现在侧殿房顶,刚要揭开瓦片,地网带人出现在房顶上,“陆皇请回吧。”

  陆千映:“……”

  又过了一个时辰,秦瑜都慢吞吞的走到侧殿门前,总管带人站在门前,“王爷请回吧。”

  秦瑜都:“……”

  第二日西岸渝睡饱了才醒,已经快到中午了。

  祭祀大典未时四刻也就是下午两点开始,西岸渝吃完午饭,才跟着秦怀荒去祭坛,坐在东方的观礼台前排观礼,遥望着高高的祭坛。

  一边想着找机会死遁,一边想着小神仙什么时候来接他去海边玩,一边等着看白胡子白眉毛干干瘦瘦的小老头装神弄鬼。

  未时四刻,悠远的钟声响起,古乐之声,震撼而旷远。

  起风了。

  风动云变。

  仙鹤与孔雀从远处飞来,在云间穿梭,随着乐声围绕着祭坛飞舞,带动的云朵也变了形状,围绕着祭坛,如同飓风般一圈又一圈。

  周围响起轻轻的惊呼震惊声。

  天空中,被遮挡住只露出半个的太阳,仿佛降下一道若有若无的雾气,萦绕在祭坛之上。

  清风徐徐,环佩轻响。

  高高的祭坛之上,缥缈的雾气之中,一道谪仙一般俊逸出尘的紫衣身影仿若踏风而来。

  紫色锦袍随风轻轻飞扬,腰间精美环佩在清风的吹拂下不时碰撞在一起,发出玄妙之音。

  白色仙鹤祥云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展翅欲飞。

  暗纹的金线在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天光中微微发着光。

  雪白长发与拂尘随风轻扬,说不尽的道骨仙风。

  气质矜贵不凡,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下,暗紫色的瞳眸如同最上等的水晶,冷面带笑,见之忘俗。

  盛大旷远的祭祀礼乐为背景,全场寂然。

  只能听到长发和衣摆飞扬的声音,以及那风中环佩玄妙悦耳之音。

  紫眸微动,投来一瞥。

  西岸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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