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协会(改)
温得动作很快, 盛翎穿了一身浅色休闲衣,安安静静地坐在飞行器上,低垂着眼眸盯着手指看。
盛翎表面很平静, 其实心里已然黑云压了境,雷声轰鸣。
那只雌虫竟然让他们骗他。
雄虫协会, 呵……
飞行器抵达雄虫协会大楼的时候, 米萨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他一个会长“屈尊降贵”的等在门口!
这会长还没有没权威, 这是虫能干的事吗?!
米萨憋屈地想, 脸上还要挂上一副和蔼和亲的虚假微笑。
盛翎走下飞行器就见米萨面带微笑迎了上来:“殿下,您这一身伤,怎么还亲自跑来了。”
盛翎没有跟米萨寒暄,抬步往里走, 冷淡道:“还没死, 能走两步路。”
米萨:“……”
“我雌君呢?”盛翎偏头瞥了一眼米萨:“还烦请您带个路。”
米萨听闻收起了笑, 接到通讯的时, 他就知道这位殿下的目的了。
只不过, 盛翎在冉的保护下受伤,自然要调查一番,说破了天也只按规矩行事。
他沉思片刻道:“殿下, 少将正在接受审讯, 您恐怕还需要等会。”
米萨虫身后的侍者招了招手,吩咐道:“带殿下去会客室, 好生照料。”
侍者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殿下..”
盛翎不为所动, 大家都是聪明虫了,米萨这意思明显是不放虫。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会长是觉得, 我拖着一身病体跑来这里, 是等你们结束的?”
站在后面的昃和一众军雌都看呆了, 别说他们了,温都些愣。
这位殿下这么生猛得吗?直接跟雄虫协会会长呛声。
“殿下,我们走得也都是正规流程。”米萨也不退让,他等级是不如这位殿下,可这么多年也没虫敢跟他阴阳怪气的,脑充血上头,一时忘了他家雌君的再三叮嘱。
“正规流程?”盛翎咀嚼了一遍这话,冷笑了出来:“那您信不信我能一把火烧了你们所谓的正规流程。”
军雌:“!!!”
我艹,我光脑呢,千年难见的对峙场面,录下来流芳百世啊!
米萨:“!!!”
这只雄虫要反天啊!
米萨冷静了一下:“殿下说笑了。”
“辅导楼我都放火烧过,还差您这里?”这台阶盛翎懒得下,也不想下。
米萨压根没想到盛翎一点都不买账,S级雄虫的事,他又不是没处理过,怎么这只就这么棘手难缠,还敢公然挑衅雄虫协会权威。
别看辅导楼存在感不高,但这地位丝毫不必雄虫协会低。
米萨气愤却又无奈,最终憋屈的带盛翎去了审讯室。
他们乘坐电梯到达负三楼,阴冷空气扑面而来,寒凉入骨。
军雌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盛翎却没什么反应,看了眼站立不动米萨:“您不带路吗?”
米萨突然被点名,狠狠捏了捏拳头,瞪了一眼盛翎,裹紧了衣服义愤填膺地闷头往里走,在一处紧闭门前停下。
米萨不知道按了什么,墙面变得透,出现了一块单反玻璃。
昏暗狭小的室内,摆放了一个审讯桌,然而桌子上并没有雌虫的身影。那只本该在审讯桌上的雌虫却躺在了角落里,灰色长发遮掩脸颊。
头顶的灯光太昏暗,盛翎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身影。
盛翎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还请您开一下门。”
米萨却不乐意了,他在这位置上多年,还没有如此退让过。方才盛翎当着那么多虫的面威胁他,已经丢尽了脸面。
现在还让他退让,绝无可能,随即硬气道:“殿下,我已经带您来看他了。”
言下之意是不开!
盛翎:“嗯,所以把门打开。”
米萨气结,这虫是听不出来浅层意思吗?!
“你...不开。”
盛翎一直盯着地上的身影,看都没看米萨,冷冷淡淡的态度:“会长,我对您用敬语是出于礼貌,我征求您,也是出于礼貌,可您觉得我是在跟您商量么?”
米萨听闻瞪大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气愤的声音响彻通道:“盛翎,你不要太过分!这是在我雄虫协会的地盘,不是辅导楼,恪中将惯着你,我雄虫协会可不惯你。”
“你就算把雄虫协会烧了,这门我也不开。”米萨喘了口气,威胁道:“我甚至能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关押你!”
昃悄悄拉了一下温叔叔,暗声询问这要怎么办?
殿下的精神海域坍塌随时都能来,米萨又要关押殿下,这两方都得最不起。
温叔叔是殿下的长辈,总归能劝劝。冉少将不会死在审讯室,可这么下去,殿下就要死在这里了。
温却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盛翎看似温和有礼,强硬起来,谁来也没有。
盛翎摸了下玻璃,描绘着那个黑漆漆的身影,道:“您说笑了,我怎么敢烧雄虫协会呢。”
米萨听闻脸色难堪,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耍他呢?!
盛翎气死虫的又重复了遍:“我说,我不烧雄虫协会大楼。”
“你...你...”米萨指着黑发雄虫哆嗦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安保呢!”米萨气得理智全无,扬声道:“把盛翎给我关押到审讯室去!”
昃见属于雄虫协会的安保虫员过来,使了个眼色。负责保护盛翎的军雌纷纷架起了枪对准那些安保,无形的硝烟蔓延开来。
昃对着安保道:“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我们会开枪。”
米萨怒视昃:“你们军雌是要造反吗!在雄虫协会动枪!”
昃却公事公办道:“会长息怒,我们只负责殿下的安全,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会被问罪。”
“你们就不怕雄虫协会问你们的罪。”
昃道:“军雌首先要服从军部的命令。”
啊啊啊啊——
米萨要气疯了。
“好好...”米萨转头瞪向那群安保,怒喝出声:“那你们听谁的?”
安保雌虫看了看黑洞洞的枪口,又看了看顶头上司,拿着警棍闭眼冲了过来。
他们只能听会长的。
昃把温叔叔推到后面,抬手下压。
军雌接到命令,枪支上膛,枪口下压。
“砰”“砰”“砰”
枪声想了八下。
隐忍的闷哼声响起,安保脸色惨白地抱着右腿倒地,血腥瞬间弥漫在通道了。
米萨从来没闻过这么浓郁的血气,脸色煞白,扶着墙干呕。
温也止不住的白了脸色,没想到真得开了枪。
盛翎的声音陡然响起:“会长,这门您开还是不开。”
“不开!”米萨倒也有骨气。
他就是吐死在这里也不开,不就是血么?
盛翎默了会,他本来不想闹得很难看,他把冉带出去,大家相安无事。
可米萨好像不太配合。
他看着里面想要站起来的雌虫,不知什么原因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盛翎转身看着干呕的雄虫,笑意不达眼底:“会长。”
“干嘛?!”
“不干嘛,想跟您谈谈。”
米萨擦了把嘴:“我们不是一直在谈?”
盛翎歪了歪头,望了眼尽头隐忍疼痛的安保,一脸无辜:“可是好像没谈成,还谈崩了。”
米萨冷呵了一声。
盛翎缩了缩脖子,有些冷了,冉在这里呆了多久啊,这里这么冷。
他看了一眼里面,收回视线,继续看着米萨,说起了毫不相关的事:“您跟尹中将的关系好像很好。”
米萨听闻皱眉,搞不懂这只雄虫卖什么关子:“哪又怎么样?”
盛翎低笑了出来:“尹中将是在军部工作吧。”
“你在说废话?”
“废话?这可不是废话。”盛翎继续说:“您信不信我让尹中将的军部生涯就此止步在这里。”
“不可能!”米萨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觉得盛翎是在说梦话。一个中将,盛翎说动就动?!
也是真敢说。
昃也震惊了,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这玩有点大啊!雄虫的战场什么时候都这么刚了。
还有盛翎殿下说得真的假的,他一直都知道每一个S级雄虫背后的势力都不简单,错综复杂,但没想着能这么复杂啊。
复杂到让盛翎说要动一个有实权的中将,中将是哪个不知名的野草吗?
说拔就拔?
温愣愣地看着盛翎,雌虫往往都是利益的牺牲品。
没想到盛翎为了冉与雄虫协会会长交恶,一点情面都不留。
他不知道盛翎为什么这么有底气敢,却罕见的没有阻止。
既然盛翎想做,希亚家族自然站在他身后。
盛翎笑了下,笑得很无害。他摊开缓缓手,掌心里赫然是一个耳环光脑,上面闪着微光,不知道在跟谁通话。
“我记得我有权调用您那边一半的势力吧?”
光脑那边沉默良久,才想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是,随您调用。”
盛翎瞥了眼震惊的米萨:“会长听来是谁了吗?”
不止米萨听出来了,在场的全部虫都听出来,是泊上将。
泊上将所在的奥德家族所有雌虫都任命于军部,在军部、乃至虫族,话语权都是极其有威望的,家族根基深厚。
只不过平日里行事低调,常常让虫忽视,可忽视不代表他们不畏惧。
盛翎要是能调动奥德家族一半势力,再加上身后还有掌握虫族经济命脉的希亚家族,别说是动一个中将了,翻了天都有虫收底。
这狠话绝不是放放这么简单。
军雌纷纷低着头,直直盯着手里温热的枪,大气都不敢出。
昃也没了方才看戏的心情,开始反思自己今年是不是倒霉,任务任务失败,有了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还在雄虫协会动了枪。
不止尹中将没了军事生涯,他也没了!
....可是,保护自己雌君的殿下.....是他的神啊!!!
现在开始,他哥都得靠边站。
盛翎才没空管其他虫的心思,继续平淡地说:“不止尹中将,还有您的家族,雄虫协会,还有您,往后想要在虫族活得顺遂,恐怕....”
威胁意味十足。
米萨狠狠闭了闭眼,恨不得吃了盛翎:“你威胁我?”
在他的地盘,堂而皇之的威胁他!
他么的,这破会长的职位有屁用?!
盛翎无辜:“有吗?我没觉得这是威胁,我们正常谈事罢了。”
只不过谈不拢就另当别论了。
米萨咬牙切齿道:“所以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当然有。”
米萨心口一梗:“你!”
“我的要求很简单,您把门打开,我带他出去,大家相安无事。”寒意入体,盛翎不受控制地低低咳了一声:“否则大家闹得都不好收场,面子上也都过不去。”
“我是不怕,反正我的身体就这样了,死了也没什么,外边怎么说传我,我也听不见,可会长您跟我不一样啊,总不能不顾及着些。”
盛翎一副为米萨着想的样子,谁听了都得赞一声。
他已经说得很明确了,虫我带走,今天当什么事没发生。
他精神海域重创也不是什么隐秘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他现在还没死呢,越过他去审讯他的雌君,谁给雄虫协会的胆子。
一个第三机构,竟然妄图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他心情好,万事都好说。偏偏现在心情不好……
米萨气愤地盯着地面看了好半晌,随后沉默的上前,打开权限,这个闷亏他吃下了。
盛翎见状收敛了戾气,态度温和纯良:“谢谢会长。”
米萨咬了咬牙,吐出两个字:“不谢。”
盛翎搓了搓泛凉的手,对温说道:“雌父帮忙把冉带出来吧。”
温深深看了眼自始至终都平静淡漠的雄虫,道了声好。
他只见过对方礼貌温和的一面,今天倒是见识到了一个嚣张沉稳的盛翎。
幼崽挑虫的眼光比他好。
温很快就把受了审讯的幼崽搀扶了出来。
“翎……”
冉不知道雌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问了雌父也没得到回答。
出来就看见一脸苍白的盛翎,伫立在昏暗灯光下,空气里还散着血气与硝烟味,直呛心扉。
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在里面听不见任何动静,一切如常。
只能凭直觉猜测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这里交火了……
在雄虫协会动了枪……
盛翎未曾理会冉,对米萨说道:“抑制环。”
米萨拿出光脑噼里啪啦的一通敲打,冉佩戴的抑制环“啪嗒”掉落下来:“您还满意么?”
“不满意,您对他用刑了。”盛翎幽幽道。
“我说了这是正规流程。”米萨气道,只想把这只雄虫送走。
盛翎动了动刺疼的腿,事不关己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想怎样!”米萨脑子嗡嗡作响,又冷得发抖。
盛翎瞥了眼鞭痕爬满全身的虫,又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米萨,没说话。
米萨寒毛立起:“你想让我还?!”
这一鞭子下去他都得死。
“这不可能。”
“噢……”盛翎无所谓,雄虫弱不禁风的,他还没想着要米萨的命:“雄虫协会太冷了,烧把火暖暖吧。”
“什么?”米萨没反应过来。
“建楼的钱你出。”
联想起放火,建楼,米萨终于反应过来了,盛翎这是真的要烧雄虫协会大楼!
烧完之后,还让他重新建!
不知是谁“咕咚”咽了一声。
军雌头垂的更低了,如果可以都恨不得没来过这里,这是他们能听的话么,下一个处理的不会就是他们吧……
队长,救救我们。军雌眼神拼命求救着。
此时的昃也瑟瑟发抖的往后缩,因为他也觉得会被灭口。
但还是拦不住他那颗狂热崇拜殿下的心。
*
盛翎摸了摸裸露在外的鞭痕,指尖瞬间沾了血迹,心情更加恶劣。他伸手戳了戳雌虫的脸颊,语调微低,却带了笑:“你可真行,我还没死呢,你就打算先死在我前头啊?”
冉握上修长的指尖,交握的手是同样的冰凉,谁也暖不谁,就像他们面前的死局。他靠在温身上,在脸上留恋地蹭了蹭手里的指尖,声音透着虚弱:“不会死。”
盛翎傲然哼了一声,以表不满。
一点也不似方才那个强势乖张还威胁米萨的虫,一瞬间像是切换了一个虫格。
抑制环取了下来,冉的治愈能力缓缓恢复,伤口已经有要结痂的倾向。看得盛翎暗暗稀奇,怪不得昨天冉身上没什么血气,这恢复能力有点变态。
冉离开温的搀扶,靠近盯着他一动不动的盛翎,担心道:“疼不疼?”
冉是这么久第一个关心他疼不疼的虫,按理来说,盛翎应当要非常非常感动,激动地抱住他的雌君才是。
但,盛翎见着雌虫就没开心过,他戳着雌虫的额头,说一字戳一下:“你看看咱俩谁更疼的样子,嗯?”
冉一身脏污,外加伤痕累累,盛翎则是干净整洁,除了脸色白点,没别的异样。
“你……”冉被戳得眨眼,嘟囔出声。
“谁!?”
没虫见过盛翎跟冉的相处模式,各个惊疑不定地偷瞄他们,实在是盛翎身上气息变得太快了。
明明刚刚还狠厉的威胁雄虫协会会长,眨眼间身上戾气尽收,变成了笑骂雌君的温柔雄虫。
还有他们那个像是不知尊卑在撒娇的少将……
他们是玄幻了吧。
温适时咳了一声,提醒幼崽适可而止。
冉眨了眨眼,公然转移话题:“翎,咱们出去吧。”
这里是地下三层,阴冷的空气像蛇一样直往骨头缝里钻,他担心盛翎身体受不住。看样子翎已然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
尤其是米萨,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堪,黑快要跟那堵黑墙融为一体,眼神恨不得杀了着翎。
所以,他们在外头做什么了,能把米萨气成这个样子,还有怎么就在雄虫协会打起来了。
他见雄虫转了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姿态,又再次靠近对方。
盛翎见状眯眼,又戳了一下雌虫的额头,细看之下那里都出了红印子。
冉顺着力道退后了一步,揉了揉额头,心思活络着。
他看了眼雌父,而雌父摊了下手,不管他家幼崽死活。冉又转头看了眼昃。
接到视线的昃,背部麻了一片,装模做样地看天花板。开玩笑,他帮冉少将是不想活了么,没看见殿下脸色已经阴了下来?
冉低头反思了一会,翎明显在生气,等着他说话。
他摸了下不再流血的伤口,小声道:“我道歉,我不该让他们骗你。”
“嗯。”
冉绞了下衣角,继续说:“我也不该骗你。”
盛翎终于看向一脸紧张,想靠近而又因为他的冷脸,待在不远处踌躇的雌虫,缓了语气:“挺好的,还知道自己错那了。”
“那我们能出去了么,这里好冷,我身上伤口还疼。”冉可怜兮兮道。
军雌听闻皆是是一脸不可置信,冉少将这是在说什么?!
他不是军雌么,这点伤怎么就疼了?
昃鄙夷地瞥了眼他的部下,服软哄虫都不会,活该单身。
接到眼神的部下:“……”
盛翎要做的都做了,虫也带出来了,牵着冉抬步往外走,路过安保雌虫,又停了下来,像是想起来什么,漠然出声:“他们的医疗费用我出,就不劳烦会长付了。”
说罢便牵着虫走了。
安保很快被军雌架了出去,前往医院进行救治。
尹中将来雄虫协会的时候,就见他家雄主捂着胸口,扶着墙从地下室出来。
见到他连形象也不要了,趴他怀里就开始哭,掰着手指头说受到的屈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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