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海域被毁(改)
自从那只雄虫死去, 盛翎的日子好过的不是一星半点。
镜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很少再让他去实验室了。去了也没了那些极其血腥的场面了。
冉也会时常来陪他。
日子过的悠闲自在。
*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么?”
盛翎吃着午饭,问床上脸色泛红的雌虫。
“不能。”冉的声音有些闷:“守卫很森严。”
他自己倒是能拼一把, 但是还有翎,还有那个抑制环。
盛翎也不着急, 不紧不慢道:“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床上响起窸窣, 过了会冉坐了起来, 伸手理了一下稍乱的发丝:“军部那边应该已经在定位这一艘星船的位置了, 还需要些时间。”
“军部不知道这艘星船的位置?”盛翎抓住关键词,诧异道:“那你怎么来的?”
冉:“……”
翎为什么这么敏锐。
“嗯?”
“就不一定非要用正规的……”冉越说越小声。
盛翎咀嚼的动作顿了下,试探问道:“……那你用的?”
冉抿了抿唇,弱弱解释道:“联系了一下非法势力。”
就联系了一下下。
盛翎:“……”
他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冉身为军部少将, 却跟非法势力联系!
“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只希望联络痕迹擦干抹尽了, 别被查到。
冉像是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趴在床上自信道:“查不到的。”
说话间,盛翎解决了午饭。他去卫生间洗了手,上床抱着身上温热的冉, 懒懒开口:“我睡着了你再走。”
“好。”
冉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室内沉寂下来, 呼吸渐渐清浅。即将睡着之际,盛翎却突然开口:“你小心一点, 别被发现了。”
冉一直潜在星船上, 他身边又有虫看着,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免不了担心。
想起手腕间的抑制环, 烦躁的只想睡觉。
冉见平和安静的盛翎突然不耐, 凑近亲一下,又摸了摸漆黑的发丝,声音温温柔柔:“嗯,我会很小心的,翎也不要烦。很快就能离开。”
盛翎闷闷“嗯”了一声。
冉见盛翎睡着,轻手收拾了桌子,端着餐盘离开。
在拐角处,低眉垂首的他与一只雌虫擦身而过。
“等一下。”束转身喊住蓝发雌虫。
冉脚步一顿,微微躬身:“队长。”
束随意摆了下手,示意不用行礼,看着餐盘道:“这几天都是你送的饭?”
“是。”
“看着他吃完的?”
“是。”
……
一问一答,每句话都是极简洁。
束问完话,便放雌虫离开了。
他站在那道紧闭的门前,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装有透明药剂的瓶子,眼眸渐深。不知站了过久,才径直离去。
而拐角处的冉也迈步走了。
*
盛翎醒来时,旁边的位置早已凉透。
他抬起手静静看了会手腕上的抑制环,尝试调动着精神力。
时间一点一点安静流逝,盛翎额间蓄了密汗,唇色惨白,平日里黑亮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暗淡。
却并未停住对精神力的探索,汗水滚着,浸湿了碎发、衣服,像是淋了一场细雨。
盛翎呼了口气,慢腾腾地蜷缩起身子,骨头疼得像是裂了缝,脑子嗡嗡个不停,眩晕感接踵而来,想吐的感觉像是海浪席卷着他略微混沌的意识。
迷迷糊糊下,他又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间没有钟表,窗外永远都是漆黑不见底的静谧宇宙,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盛翎翻了个身,身体还在隐隐刺疼,却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这是他自带上抑制环,第一次调用精神力。
他的精神力并非完全被抑制,只不过想要调用它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方才他调用的连1/10 都不到,却像是走了一遍火海。
躺了一会,他踉跄地走去浴室洗去一身的粘稠 。
从浴室出来,盛翎又窝进沙发里面,继续闭眼养神。
这里无聊的只能用来睡觉。
*
行驶的星船猛烈晃动了一下,然后停了一下。
盛翎被这阵晃动弄醒了,窗外好似滑过火光,没等他细看,门陡然被推开,来的是束。
“殿下,还请您跟我去趟实验室。”束少鲜说要带他去哪里,这次却是直奔主题。
他却瞥了眼窗外:“现在?”
“是。”
盛翎目光越过束,看了眼守在外面荷枪实弹的雌虫。他隐隐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压抑。
“殿下,走吧。”
“噢。”
这次他们走的是条全然陌生的路,不消片刻就到了星船最底层。
门口守卫比以往增加了两倍,神色各个肃穆庄重。而实验室内部却是一如既往静谧冷清。
那副标本又再次被蒙上了黑布,静静伫立在一旁。
大屏幕被分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窗口,此时上面充斥着数只军舰,而镜则是悄然站在屏幕前,面色看不出半点惶然。
盛翎站在后面等了会才听见镜开口:“殿下休息的还好吗?”
盛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还好吧。”
镜不再盯着监控视频,转而看向盛翎,笑道:“那就好。星船上环境不如主星,我总是害怕殿下受了委屈。”
盛翎:“……”
最大的委屈不就是你给的吗?!
镜见盛翎不言语,明知故问道:“殿下怎么不说话。”
“没……委屈。”盛翎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这只亚雌可真会装无辜。
镜总给他一种看淡生死的感觉,对什么都云淡风轻的。哪怕眼下被军部包围,都还能与他谈笑。
“殿下对那些星舰不好奇么?”镜同样有些琢磨不透这只黑发雄虫,他一直都看不清这只雄虫,不管是来历还是内心。
面对着那些血腥场面,没有一只雄虫能忍受得了,而盛翎的反应的确有害怕抵触,但也能很快恢复如常。
盛翎闻言问了一嘴:“怎么你得罪虫了?仇家呀?”
镜没想到盛翎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
等他笑够了才出声:“是军舰,大概是为了您来的吧。”
“看样子,你是走不了了。”盛翎凝着屏幕,反问:“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慌?”
还是镜有把握脱身。
只听镜淡定地说:“我为什么要慌?反正有您在这里,他们应当也不能怎么样。”
盛翎:“……”
他真没那么大面子。
盛翎还想再说什么,楼上陡然传来了闷闷的爆炸声。监控滋啦滋啦黑了一块,室内警报声四起。
其中一块显示屏出现了一只蓝发雌虫身影,雌虫长发被干净利索地束了起来,脚下倒了数只虫。
从别的监控可以窥见不断有守卫赶过去。此时蓝发雌虫身上已然有了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虫的。
蓝发雌虫的武力明显在那些守卫之上,不多时身影消失在监控视频中,又很快出现在另外一个监控视频中,一点一点靠近他的目标,星船最底层的实验室。
盛翎静默地看着监控中的虫,直到出现在了右下角的视频中,才猛然站了起来。
镜见状眯了下眼眸,竟是不知星船上什么时候潜入了这么一只虫。
束却是暗自摸了一下腰间的配枪,低声自语:“是他……”
这声喃呢声并未逃过镜的耳朵:“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但是……”束犹豫了下,道:“他为殿下送过几次饭。”
盛翎的视线与镜相对,谁也没有率先移开。
还是镜先打破了沉默:“我倒是小瞧了你。”
盛翎索性也不装柔弱了,淡淡讥讽道:“也没虫能想的到一只柔弱的亚雌能让军部出动这么多星舰围捕。”
镜摊手:“我的荣幸,或许百年之后他们还能记得我。”
他看向盛翎继续道:“就是不知道殿下会不会记得我呢?”
“没兴趣记得你。”盛翎淡声道。
此时,门外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军舰也愈发逼近,喇叭上放下武器,缴械投降的声音响了一声又一声,架起的炮口对准了他们。
盛翎甚至都闻到了交火留下的硝烟气,从未想过有一天能置身于战场之上。
他不想再跟镜废话,说了这么多也只不过是因为守着的雌虫,外头既然乱了起来,他的顾虑也就没那么多了。
“束,拦住他。”镜对一直静立在门口的束下达命令。
盛翎脚步顿住,拧眉看着雌虫,冷声道:“让开。”
束则是远远看了眼他身后的镜,微微低头:“抱歉殿下。”
他总归还是要听大人的,是镜把他捡回去养大。
且从未限制过他什么,所做的事全随他心意,让他像一个普通雌虫过活。
只不过大人心里的执念太深,偏执入魔。他试图阻拦却是没半点起效,甚至将他驱离了身边,若不是这次带了盛翎回来,大人还是不会见他。
就算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把盛翎带回来。他太久没有见大人了,像是雏鸟没有归处。
盛翎不想多说废话,跟束动了手,出手狠厉拳拳生风。
雌虫的优势在于天生的力量,而盛翎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
束惊愕的防守,从未想到盛翎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您……”
盛翎抬腿横扫了过去,束躲闪不及,腹部重重受了一击,踉跄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他接招接得竟然有些吃力,那些招式他从未见到过。况且还是一只雄虫所使用出来的。
盛翎并未给束喘气时间,眨眼间又迎了上去。这一次的出手更加不留情面,招招致命狠厉。每一次出手都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
知道他身手好的虫几乎没有,就算是在格勒,他也没怎么出过手,就算有心去调查,也差不出来什么,顶多认为他只会些基础的保命手段。
所以,他才一开始就在束面前表现的柔弱了些,试图博取些同情。
效果显著,束跟他打时,能感觉到收敛了力量,否则他根本坚持不了太久,力量上的悬差太大。
他也没指望在这里赢了受过严格军事的训练束。
他的目标……
门外的枪声持续不断,里面的打斗也渐渐分出胜负。雄虫肉眼可见的体力不支,被逼得节节败退。
“砰——”
室内响了一声刺耳的枪声,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盛翎不知何时摸到了配枪,在实验室门开的瞬间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滑过冉的眼前,射进了束的胸口。
盛翎不做停留,转手又朝镜的方向开了一枪,不知为何子弹却停在了对方的眉心前,不能再前进半分,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一般。
冉见状上前一步,将盛翎挡在了身后。
开门就见一颗子弹滑过,吓得他以为是翎出了什么事。
镜却是冷冷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束,又收回了眼眸:“你还真是让我失望。”
子弹偏了一分,并未打中心脏,一时之间毙不了命。束听到那道淡漠的声音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被一声枪响打在了手腕处。
手蓦然一软,又再次摔在了地下,讷讷道:“对…不起……”
盛翎才不管他们之间的事呢,拿着枪趴在冉的肩头,声音包涵了委屈:“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冉抬起枪对准镜,修长的手指扣上扳机,眼眸染上冰霜,歪头对盛翎道:“怎么欺负你了?”
盛翎手臂悄然环上冉的腰身,像是个有家长撑腰的孩童,公然告状:“他们打我,特别过分。”
“砰——”
弹壳应声落地,子弹毫不留情的射了出去,却未挨到镜分毫,仍旧是停了下来。
冉见状心中惊惧,耳边却是响起盛翎的声音:“精神力。”
盛翎也不清楚镜为什么会有精神力,但现在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或许冉感觉不到,但他却实打实的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精神力绕在了他们周身,朝他们逼近,挤压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死得不知不觉。
盛翎压下心中惊讶,瞥了眼手环,又淡定收回视线。
镜歪了歪头,伸手接下悬浮在半空的子弹,拿在手里把玩。良久才意味不明道:“上次还是我哥送了我子弹壳,我求了好久都不送我子弹。”
冉的眉梢皱的更紧了,隐约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迫,却又好像被什么隔绝了。
他偏头想看趴在肩头的盛翎,却被一双手阻止:“别看我,战场之上怎么能分心呢。”
冉握紧了手里的枪,思索着对策。
只有高等级雌虫才会不受低级雄虫精神力的影响。而他的等级属于雌虫里面的佼佼者,却被精神力压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若是没有翎的保护……
想到这里,冉错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突然想起盛翎手上抑制环,为什么……还能用精神力。
他冰凉的指尖摸上了扣在他腰间的手,摸索到了抑制环。
指腹滚烫的触感,一下一下灼着他的理智。
翎在强行动用精神力,他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眼前却闪过他雌父对抗抑制环的场景,最后又无可奈何的认命。
那盛翎呢……
镜因为动用精神力的缘故,脸色几近变得透明。他看着脸色同样苍白的盛翎,突然笑了:“抑制环对你没有用?”
盛翎轻“啊”了一声:“有用啊……”
他都快疼死了好么!
哪只眼睛看出来对他没有用的!
腕间皮肤的灼痛,他怀疑那层皮都掉了。
不止手腕,脑子也不太清明了。
“那你怎么……”镜像是想起来什么:“束竟然没给你用药剂?”
也不能说是意料之外,算是意料之中。束为盛翎求情的时候,他便知晓了。
他只下达命令,至于做不做就是束的事了。
盛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剂,丢在地上:“你说这个?”
他刚刚从束身上摸出来的,以前跟着一个人学了些旁门左道,只不过一直没用过,今天倒是试了试。
有些生疏了。
冉听着他们的对话,怪不得翎一直趴在他身上,还不让他回头。他想去查看盛翎的状况,却又被对方按着头。他有些担忧:“翎,你怎么样了?别用精神力了。”
盛翎眨了下眼:“没事,你让军雌别登陆这艘星船,来了也是送死。”
冉想了想,果断联系了此次行动的指挥官,让他们不要登陆星船。
外头的对战也落下帷幕,镜一直都没进行过指挥,全凭那些雌虫自行安排,没有指挥官的队伍,像是无头的苍蝇,胡乱飞舞。
星船上的爆炸声一直都在响,晃动也越来越剧烈。
盛翎看着黑了一块又一块的监控,心道这艘星船坚持不了太久,已是穷途末路。
他可不想留这里。
盛翎偏了下头,低声对冉道:“等一会你朝镜攻过去,不用非要挨到他。做做样子就成。”
冉不放心盛翎:“那你怎么办?”
盛翎扯了扯蓝色发梢,嘟囔道:“我在你后面能受什么伤,瞎操心。”
冉想了想便同意了,他攻过去的话,镜势必要撤回精神力抵抗他,翎的压力也会小上不少。
“年轻虫就是有情调,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还能调情。”
盛翎抬眼瞥了眼镜戏谑出声的虫:“我跟我雌君调情又没碍你事。你看不得就用精神力杀了我们啊。”
镜听闻眯了眯眼,没想到带着抑制环的盛翎竟然能调用精神力坚持到现在。从一开始他就大意了,以为只不过是只普通的S级雄虫罢了。
他脸上挂着残忍地笑:“你这么用精神力想过后果吗?想过抑制环对你的反噬,想过……你会死在这里吗?”
盛翎不以为意:“我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怎么杀掉你,然后再考虑你说的那些。”
镜:“你倒是……”
话说一半便猛然收了声,只见那个一直安静待在盛翎怀里的蓝发雌虫强硬突破精神力的禁锢,展开骨翼朝他急冲而来,虫爪泛着幽冷的寒光。
离开盛翎的身边,他的精神力足以将其绞杀,血肉不留。
不知道雌虫是真蠢还是假蠢。
镜抽出了一缕压在盛翎身上的精神力,想要将雌虫挥到一边,却发现雌虫身上萦绕着另外一道强悍磅礴的力量。
而后面的盛翎脸色却泛了灰白,腥甜的血液涌向喉咙。
他把大半精神力覆在了冉身上,而剩下的精神力都注入到了手里的枪支上。
诡异的精神力瞬间挤压在他身上,五脏六腑都在疼。
镜眼看着雌虫冲到了他面前,只得收回了大半精神力用来抵抗雌虫的攻击。还未来得及解决蓝色雌虫,余光便瞥间盛翎抬起手,枪口直指墙边的黑布。
“砰-”
镜脸色突变,堪堪躲开雌虫的攻击。不顾身体承受能力释放全部精神力,想要阻截那颗子弹。
盛翎无力地靠在墙上笑了,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平静地盯着镜。
盛翎对于盒子里的雌虫也只能说声对不起。
镜的精神力不像是先天就有的,那股精神力夹杂了诡异血气。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只死去的雄虫,他感受不到雄虫身上的半点精神力波动,像是被什么吸食殆尽,只留下空壳。
子弹像是势不可挡的流星,将镜的精神力无视了个彻底,直奔黑布盒子而去。
镜被冉重重打落在地,大口吐着鲜血。
他的身体本就是强弓末弩,如今又用了超过身体负荷的能力。
他不在乎自己如何,只是哥哥又再次毁坏在面前,绝望地看着那颗子弹,看着玻璃碎裂,看着哥哥肉身毁坏……
预想的结果并未出现,子弹打在了束身上。束为哥哥挡了这一枪,随后撞击在了玻璃上。
冉此时早已回到盛翎身边,双手哆嗦 地扶住靠在墙上的盛翎。
盛翎竟然用精神力全全护住了他,而徒留自己暴露在镜的攻击之下 。
现下,盛翎那只带着抑制环的手腕血肉模糊,大片大片的灼伤,猩红的鲜血汩汩涌了出来,脑海像是有一把利刀割着每一个神经,头疼欲裂。
盛翎感觉灵魂都在颤栗,呼吸间都带着血肉的疼,偏偏还晕不了。
他想安抚一下这只明显被吓坏了的雌虫,开口却是溢出了血。
冉抱着盛翎吓得都不敢呼吸了,空气里满是铁锈味。他的手上、身上,哪里都是血,都是……翎的血。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他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磕磕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这些伤本该是他要承受的,却全都转到了翎身上。
还是在他眼前伤成了这副模样。
冉小心翼翼地抱起盛翎,很怕碰到看不见的伤口,嘴里喃喃自语,做着无用的安慰:“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盛翎安静地待在冉怀里,走之前看了眼努力往墙边爬的镜,他身下是拖曳了一地的血迹,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个被黑布罩起来的大盒子。
他面目表情地收回目光,镜的精神海域算是毁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变得痴傻痛苦一生。
盛翎艰难抬起手,摸了摸神色冉的脸颊,却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迹。盛翎看了半晌,还是选择老老实实靠在对方怀里,心里复杂万分。
那他呢……
他的精神海域也被毁的七七八八了,如同被浪潮席卷而过,只留了一片狼藉。
这是镜说得后果,强硬突破受到的反噬……
他并不惧怕死亡,只是这只雌虫怎么办……
*
镜艰难爬到黑布面前,抬起脏污的手扯下了黑布,露出圣洁不染尘埃的雌虫。
他看了眼倒在一边的束,罕见流露悲怆的眸光,抬手将手里的黑布盖了上去。
镜靠坐在雌虫脚下,视线盯着盛翎消失的方向。良久才轻声道:“这就算是给我的赔偿吧。”
说完,他又垂眸看着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子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哥,你给我的子弹壳被我弄丢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你跟我一起留在这里吧,就只有我们。”
“嗯……还有我收养的这只幼崽,你应当也会喜欢他。有时候特别像你,爱笑。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可也像你,像后来沉默寡言的你。”
镜把头轻轻抵在玻璃上,手指在空中描绘着什么,低喃开口:“你怪不怪我把你弄成了这副模样,我都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你的异常,这样你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我们都不会变成这样。”
他眼里闪着无措:“哥,你别骂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镜悬浮半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鼻腔里涌出大量鲜血,滴在子弹上,染红了衣服。
*
实验室的爆炸声轰然响起,无垠的宇宙亮起了一道微不足道的烟火。
稍纵即逝,带不起任何波澜,也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