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一秒。
沈灼提膝抬腿直接顶在了虫族的胸口。
一脚将它踹开之后，沈灼就地一滚，翻身到度沨身边扶住了他。
“度沨？度沨！”
“还好吗？”
铺天盖地的安抚信息素朝着alpha涌去。
度沨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但胸口依然起伏猛烈。
男人蹙着眉，注视着虫族的移动。
视线锐利犹如盯上猎物的豹。
“我没事…”
度沨安抚地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沉，
“所有人停止射击。”
话音未落，空气中已经全然安静下来。
子弹光弧消失，只剩下来回翻涌的绿色毒气，正在缓缓流动。
寂静中，所有人紧绷着神经严阵以待。
三秒后，庞然大物突然撕裂毒气冲向沈灼。
那虫族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来到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度沨用力推开了少年。
沈灼想要握住男人的手。
抬起的指尖却距离他的袖口还有一拳的距离。
沈灼被推向另一个方向。
但那虫族就像是只找沈灼一样。
短暂停顿过后，甚至连子弹打在他的皮肤上也没有再动一步。
而是朝着沈灼飞奔而去。
“妈妈……”
“妈…妈……！”
那一声声呼唤更加清晰。
但不是从那虫族口中发出来的。
虫子嘴唇开合，只发出了“啪啪”的声音，混杂着吸气的气流声。
沈灼脑海中流光一闪而过。
他突然站在原地不再躲避。
漆黑的眼中反射着虫子开始缓慢的动作。
那虫族看到他不远离，高兴起来，四肢爬动到沈灼面前。
随即弯下腰，轻轻将头低下。
垂在了沈灼的胸前。
“妈妈……事情…做好了……”
虫子十分听话，没有半点方才狂暴的模样。
沈灼眯起眼睛，迅速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
思绪动得很快。
除却虫子的话之外，他紧接着听到了分别来自度沨和陈博士的声音：
【小心，千万别有危险。】
【这虫子究竟在说什么……语言还没破译，真是太耽误事情了。】
是【聆心】。
他的【聆心】，能听懂虫族的语言。
这个结论让沈灼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他尝试着抬起手，掌心向下。
虫族顺从地将头凑到了少年的掌心下。
任他抚摸。
“……乖。”
少年的动作已经让四周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这个字从omega口中说出的时候。
陈博士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到底……”
沈灼侧目看了陈博士一眼，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虫族享受着“妈妈”的安抚，听到夸奖后尖锐地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高频率的口器震动，刺耳无比。
陈博士跌做在沈灼身后，偷偷挪动，伸手握住了沈灼的脚踝使用能力【屏蔽】。
顷刻间沈灼耳边一切杂音全部消失。
少年垂眸，掌心落在它的头顶。
“去把自己锁起来。”
虫子抬起头，疑惑不解地看向omega。
它不明白，但是懂得一定要听从妈妈的话。
虫子乖乖转身，一步一步走回玻璃碎屑布满的地方。
锁链已经被扯成两节。
它在原地转了几圈，突然看向陈博士。
“啪啪嘶嘶——”
陈博士张了张嘴，看向沈灼时候嘴唇都在抖：
“它它它什么意思啊？”
沈灼对着虫子摇头：“呆在这里。”
才回答陈博士道：“你们可以去把它关起来，它会听话。”
陈博士连忙点头，对着其他研究员一挥手。
几人悄悄摸上前。
度沨这时从另一侧走过来，扶着沈灼的手臂上下检查。
“有没有事？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沈灼好笑地拍了拍男人的手。
“什么都没有，我的【聆心】似乎能听见虫族的声音。”
度沨欣喜地瞪大眼睛：“真的？”
“真的。”沈灼想到刚刚虫族的声音，又开始皱眉，“只是……”
“它在叫我妈妈。”
“虫族叫虫母才是，妈妈。”
“妈妈？”度沨轻声重复了一遍，“但至少是一个有用的信息。”
“是的。”陈博士已经将那虫子重新捆绑好，拍了拍手起身。
“至少能够说明，虫母和你有相似之处。”
“你不怀疑我么。”沈灼问道。
陈博士摇摇头。
“我相信总指挥，也相信你。”
说着陈博士朝着沈灼敬礼：
“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发现，希望您以后能够来帮助我们破译似人虫族的语言。”
沈灼颔首：“自然。”
似人虫族很难抓捕，在战场上杀死无数却无法完整的活着带回来哪怕十个。
因而似人虫族的语言进展速度很慢。
从研究院出来后的沈灼，只有一句话。
“它把我当成了它的妈妈。”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特点。
不是信息素的气味，更不是长相。
而是等阶——虫族以等阶作为最重要的身份凭证。
低等阶自动听命于高等阶的虫族。
沈灼：“是不是能够证明……虫母是类似于s5的高等阶？或者更确切来说，是s5omega。”
度沨握着沈灼的手替他打开副驾驶车门。
隐藏在帽沿下，被灯光晃过的表情晦涩难懂。
沈灼第一次看到度沨这样。
【聆心】听不出任何差异。
一直到汽车启动，度沨才回答了沈灼的这个问题。
“现在的帝国，只有你一个s5omega。”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有很多，沈灼略微思考便发现了不对。
“现在？”
“也就是说以前曾经有过s5omega？”
度沨手握方向盘，窗户缝隙中涌入的风，将他帽沿下的发丝吹掠出弧度。
“嗯，出现过。”
沈灼：“可……”
度沨：“可没有人知道。”
度沨目视前方。
似乎在想一件实在太遥远的事情。
以至于没有了任何应该有的情绪波动。
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
“因为那个s5omega早就死了。”
“在检测报告出来的前一天。”
或许是度沨熟稔的态度让沈灼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沈灼看着alpha。
十秒钟后，少年试探的字眼却是用的最笃定的语气：
“是她是吗？”
度沨少有的沉默，他明白沈灼说的她是谁。
那个在他几岁时，就已经死去了的人。
一直到停在了庄园的地下车库。
alpha才朝着沈灼伸出手。
沈灼刚把手搭上去，就被捧着脸亲了亲。
“你要是笨一点就好了，夫人。”
那双蓝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地下室中依旧光亮柔情：
“笨一点，就不会被卷进来了。”
“混蛋度沨。”沈灼笑骂他，“还想推开我？”
度沨将少年抱在怀里，很紧，也很用力。
“不想。”
“再也不想推开你了。”
.
实验室的似人虫族问题结束之后。
度沨近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去的似人虫族早就全部交给了专业部门。
度沨也就迎来了第一个假期。
正好军校月评结束之后再下下周就是全帝国的一个七天的节日长假。
实验室会经常叫沈灼过去翻译虫族的语言。
因此艾梨提出的“去帝国另一边旅个游”的计划泡汤。
想要旅行放松的最佳选择从横跨帝国。
变成了横跨整个区。
季维深订了一个海边的温泉酒店，说是有沙滩可以冲浪深潜。
当时沈灼和度沨面面相觑，没有残酷地将他们庄园后面有一片属于沈灼的海这件事说出来。
这次确实是四人旅行了。
或者说……不止四个人。
季维深拖着艾梨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水壶快步跟在艾梨身后。
艾梨穿了一件白色短裤加半透明的沙滩风格衬衫，整个人在阳光下白到发光。
沈灼还是选择撑了伞，度沨拿着他们并没有多带的衣服慢悠悠聊着天。
再后面，是被沈灼邀请着一起的梁页塔。
和原本梁页塔以为能够躲过去，但依然在死缠烂打追求人的付淇商。
六个人的队伍，包涵了朋友，上下属，死对头，合作伙伴，暗恋对象，明恋对象等等。
显得多多少少有些诡异。
“酒店就在前面，我定了两间标间和一间大床房，大床房留给老大和嫂子，我跟梨……”
季维深话还没说完，前面艾梨墨镜都快掉了。
“标间？”艾梨咬牙打断他，“你怎么不订上下铺呢？”
季维深翻了翻手机：“没有上下铺。”
艾梨：“……”
不跟臭直男讲话了。
季维深却不懂艾梨为什么生气。
想要求助度沨又有点不敢。
只好一个劲往沈灼这边瞟一眼，再瞟一眼。
沈灼回他一个“追啊”的眼神。
度沨：“看你老婆去，别看我老婆。”
是的，自从上一次季维深冲去艾梨家里救人之后。
艾岳生和付秋河立刻就将两人婚事拍板下来。
短短几天时间，竟是双方家长的面都见过了。
该说什么等明年开了年就去领证。
艾梨之前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
季维深这才屁颠颠追上去：“梨子，梨子，我这就换一个大床房！”
“这家酒店的老板是我的一位客户，一切开销我来买单吧。”梁页塔从后面追上来。
他实在受不了付淇商了。
宁可面对度沨也不想跟那个omega待在一起。
度沨拿包一挡：“你也离我老婆远一点。”
梁页塔：“……”
付淇商直接把住了梁页塔轮椅的推手：
“你跑不掉了。”
直接被推走的梁少爷：“……”
头顶落下伞的阴影，沈灼看着这几人，有种预感。
这几天的短途旅行……
应该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