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没有去刻意寻找第二个礼物。
而是跟着安一点点了解整个庄园。
和沈灼预料中的一样，庄园的所有布置都是他喜欢的。
大到房间布置，整体的风格，小到窗帘的配色，烛台的样式。
度沨在这么久之前就这么了解他了？
同样让他不解的是，庄园有个名字。
叫做百梦。
听起来并不像其他庄园一样。
有娴静或是威严的名称。
安对着沈灼微笑：“或许老爷做了一百次梦，才盼来您到这里吧。”
沈灼微微顿住，指腹轻轻抚过旋转楼梯的扶手。
灯光下，玉石扶手散发着冰凉的光。
心口是炙热的。
“夫人想去花房看看吗？”
安看到自家夫人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脸上绽放出笑容。
一时间，天地倾倒。
饶是安，也有些愣神。
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会保持着最本能的欣赏。
少年笑道：“好。”
温室花房常年恒温。
利用特殊技术能让鲜花常开。
里面各类鲜花色彩斑斓而明艳动人。
安带着沈灼到了一个温室中的玻璃房。
“夫人可以进去看看。”
玻璃门打开。
沈灼立刻就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的气味。
少年抬起头。
撞入视线的，是一整面墙昙花。
花瓣细长垂卷，犹如雪白孔雀，瀑布般地倾泻而下。
冷冽幽香扑面而来。
是属于他的昙花——
待霄孔雀。
“只是有些遗憾，待霄孔雀的开放时间太短，”
安在门外道，“老爷研究了很久，也只能让它开放三天。”
所有人都知道，昙花花开在夜，花期只有一瞬。
能够让昙花盛放三天，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突然，沈灼看到，在昙花花丛中，有一盆小小的，其他植物。
他靠近，轻笑一声。
那是一盆只有巴掌大小的迷迭香。
藏在昙花花架最底端。
被花丛遮掩着，十分不明显。
沈灼将迷迭香拿起来，放在那朵开得最漂亮的昙花边上。
“这样才配。”少年小声道。
三日昙花是第二个礼物。
沈灼准备等度沨回来，再一起找第三个。
“三日后的王宫舞祭，他会去吗？”
沈灼在花房里呆了很久，安就在门口陪了很久。
安低头：“如果老爷能够赶回来的话。”
“老爷也给您准备了礼服，您有空可以去挑选。”
沈灼点头：“那现在去看看吧。”
礼服放在了五楼主卧旁边的衣帽间里。
沈小少爷在将军府也有一个大型衣帽间。
都是江玥宁给他买的衣服和饰品。
这里的衣帽间，好像比将军府的还要大。
从睡衣睡袍，到西装礼服。
每一件都是为沈灼量身定制。
在安的带领下，沈灼来到了一面小衣柜前。
说是小，其实也有一面墙那么大。
“这是为一些重要场合特殊定制的礼服。”
安打开门，沈灼看到了三个人体模型上穿着的不同样式的礼服。
黑红西装，白金礼装，蓝白燕尾服。
能看出面料质感比较其他的更加精致。
“这件吧。”沈灼指了指白金那套。
这套礼服更贴近舞会的主题。
造型并不过分复杂，清冷优雅。
没有任何配饰，都已经精美得仿佛艺术品。
“老爷说您大概也是会选择这套。”
安笑着，从衣柜门后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是各色各类服装配饰。
灯光下火彩夺目，流光溢彩。
沈灼挑了一个小巧的红宝石耳坠，以及一对同系列的红色袖扣。
“您的眼光很好。”安认同道，“这样搭配一定十分出众。”
“不过这三套礼服除了华丽之外，还有另一个功能。”
安将礼服衣襟打开后。
沈灼看到了其中别有洞天。
礼服袖子与胸口内侧，有几个小型锐器。
在腰间还有能够放得下手枪的枪带。
都做了隐蔽设计。
“另一侧还有解酒药，解毒剂，抑制剂等，老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度沨的细心。
这个男人对他的好，就像是让一朵脆弱的花，自己生长出荆棘。
他不会限制花的生长，且会永远周到。
沈灼望着那件礼服，眼睫微颤。
室内灯光下礼服华美出尘，仿佛时一朵正在缓缓开放的昙。
沈灼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觉。
从踏进百梦的那一刻起。
平静的湖面被暖风吹皱。
他知道。
他想度沨了。
.
后面的两天，沈灼几乎都在补眠。
之前入校测试那几天发热期没有睡好，后面测试开始同样睡的比较晚。
一直到王宫舞祭当日。
被邀请的都是各地富商贵胄。
虽是纪念明亚王后，但王后在时尤其喜爱跳舞。
因而女王并没有让舞祭变得沉闷。
反而成了一年一度各个上流社会的人期盼得到邀请函的名利场。
“据说沈将军家是沈小少爷出席，不知道碰上二殿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小少爷还没有男朋友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他搭上话……”
“之前二皇妃说的那些事，真的是假的吗？今天能不能得到真相啊？”
“我感觉二皇妃就是抢了沈小少爷的功劳，你也不看看，皇妃的等阶才多少？”
“……”
“沈小少爷？别开玩笑了，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略有些高扬的女声打破一众窃窃私语。
封沐桠身穿红色鱼尾长裙，从旋转楼梯上款款而下。
作为莱特王妃的次女，她从小被王妃和哥哥封明宠在手心。
在她听说嫂子被欺负后，已经在陛下面前说了三天沈灼的坏话。
荀清跟在封沐桠身后，一身淡紫色高定礼服，脸上笑意温柔。
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又或者说，本就是他授意公主殿下的。
装作昏迷，换来公主殿下的怜惜与怒火，自然就能引到沈灼身上。
“不过就是被哥哥抛弃的omega，身手再好不过也就只是猴子一样粗鲁的人罢了。”
封沐桠高傲地抬着下巴扫视全场：
“他长的很好看？我看未必吧。”
“没有人要的东西，你们捧他那么高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有小声的争辩传入封沐桠耳中——
“可沈小少爷是s5omega，帝国唯一的顶阶omega。”
封沐桠看向那人，嘲弄笑道：
“那又如何，他身为贵族，却没有一点贵族的样子，对皇妃出言不逊百般刁难，难道不就是猴子么？”
众人声音逐渐小了。
所有人都知道，其他的富商贵胄子女再刁蛮，也就是嘴上不饶人。
但封沐桠不一样。
她曾经亲手打死了一个女仆。
就因为那个女仆说了一句“公主殿下，您今天的项链跟礼服似乎不太匹配”。
就被封沐桠拖拽到宫殿门前广场上，用侍卫的佩剑剑鞘活活打死。
虽然事后封沐桠被封明和莱特王妃惩戒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但所有人都知道——
不要惹怒封沐桠。
会死。
众人噤若寒蝉。
祈祷沈小少爷来后不要和封沐桠碰面。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不过一早就有近侍来通知本次王宫舞祭中陛下不会出现。
在封沐桠带着荀清走到一旁交谈后，气氛才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当然，大多数还是在隐晦地讨论着沈灼和荀清之间发生的事情。
距离舞会还有半个小时，四周交响乐团已经开始演奏悠扬轻快的音乐。
然而众人口中的主角一直迟迟未到场。
就在封沐桠嘲讽说沈小少爷是不是害怕的时候，宴会厅门突然拉开。
人群声音骤停，只剩下交响乐仍然流淌。
万众瞩目中，少年慢慢走进场地。
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的一瞬。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缓了。
白金配色的礼服袖口与衣摆处有重工的手工蕾丝花边，衣摆做出了些飘逸的效果。
领口与衣袖用银线掺杂着，阳光下有一种波光粼粼的质感。
收腰恰到好处，将腰身裹得纤细。
少年额发后梳，在脑侧细细编织，佩戴上六翼鹰的族徽。
大片光洁的额头下，眉眼清冷疏离。
而发间红色耳坠却打破与世隔绝的冷漠。
为那双墨色眼瞳添了几分无意的撩人。
衬得肤白如雪，在阳光下泛着莹莹光华。
少年像被拉下神坛的天使。
又或者，是雪山之中由寒冰诞生的妖魅。
“天……他穿礼服，更美了。”
“等会谁能请他跳支舞呢？”
“你敢吗？我等会想试试，万一沈小少爷同意呢。”
沈灼感觉到无数的视线，但并不在意。
沈旭殷跟他说王宫舞祭，只要吃和跳舞就可以了。
于侍从端着香槟来到他面前。
少年细白手指轻轻捏住高脚杯柱，顺势晃动了一下。
让金色液体在背壁上挂下晶莹的弧线。
沈灼并不想参与那些人虚与委蛇的社交。
他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艾梨的身影。
就走到宴会厅角落里，准备一个人默默待着。
但脚步还没停下，就有几个alpha拥上前来。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我会很多舞种，沈少爷喜欢的都可以。”
“请允许我跟您跳支舞。”
沈灼被围在角落里，垂眸看着面前数十只手，慢慢地品了一口香槟。
“抱歉。”他不想跟任何人有肢体接触。
嗓音浅淡，拒绝意味十足：
“我不会跳舞。”
而在宴会厅中心，原本一向是舞会主角的封沐桠等了半天，才零星几个alpha邀请她。
满眼不耐烦地朝着四周扫视。
一下就看到了被一众alpha围在角落里的少年。
跟她面前的情况截然相反。
荀清在旁边端了一杯红酒。
温柔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
“公主殿下，看来那些alpha们对沈灼似乎更感兴趣呢。”
封沐桠的脾气本就火爆，听这话一下子被点燃了炸药桶。
她是帝国万人之上的尊贵公主。
同时也是a3omega。
这十几年就没有人敢忽略她。
更没有人会抢了她的风头。
“沈灼。”少女用力咬了咬牙。
封沐桠端着酒杯，提起裙摆，朝围着诸多alpha的角落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