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林春生声量拔高，一瞬间盖过了电视音量。
林羽被震得身体僵了一瞬。
林春生看着低眉顺眼的林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于是换了一种态度柔声问道:“怎么弄坏的？你不就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吗？这也能坏啊？”
“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开不了机了。”林羽解释。
林春生玩笑道:“你怕不是想换台能玩游戏的智能机才给弄坏了吧？”
林春生吃着面，眼神没落在林羽身上。
林羽没说话，直接回房里，把那台开不了机的按键机拿给林春生看。
林羽:“你看看，我那天早上都还能打电话，下午回来我以为没电关机了，给它充了好久的电也没能开机。”
林春生放下面碗，接过手机，将手机后壳拆开，扣了电池又装上，盖好，重新开机。
摁下开机键，将近两分钟，手机没有一点反应。
林春生没说什么，让林羽找来充电器。
林羽一下就明白了林春生的用意，但也懒得跟他争辩，那手机他充了24小时，除了拿去修，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也没能成功将它开启。
为什么没拿去修？他也是真的想换台智能手机了，这样以后就能和陈清风在微信上联系，而不是计较那几毛钱的短信费用。
林羽将充电器给林春生，林春生又拿起那部毫无反应的机器，继续充电。
林羽不指望了，这新手机，估计是没戏了，只好等等看过年得到的拜年红包，再做打算。
没能得到想要的，林羽把卫生收拾好，又进屋里躺着了。他给自己订了个闹钟，到点就起床煮饭，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最后叫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林晓宇来他房间敲门了。
“你起不起啊，也不看看几点，都不知道帮忙做饭！我跟妈一大早出门买菜都回来了就你舒服，搁家里躺着睡大觉！”
林羽看一眼凳子上的时钟，还有五分钟，他定好的闹铃就该响了。他烦躁地将闹钟摁掉，拉开卧室房门。
林晓宇将人叫醒后，便溜之大吉，跑到客厅，陪着林春生一起看足球比赛。
厨房里，只有谢红芳一个人在忙活。林羽便进了厨房准备一起做午饭。
谢红芳忙得焦头烂额，她以为林春生怎么着也得傍晚才能回来，没想到出门买个年货的功夫，人已经到家了。
丈夫在客厅看电视，大儿子窝在自己房间不出来，没一个能帮上忙的，心里对丈夫归家的那点欣喜，也逐渐被不满替代。
见林羽进来，那股怨气才有了撒的地儿，赶紧指使他去把刚刚买回来的菜洗了。
谢红芳开口责备:“几点了，也不知道出来帮帮忙，整天窝在你那个破房间里干嘛？少看点你那些破小说吗？我看你就是看多了那些书，才整天觉得我这偏心那偏心，对自己家里人都要计算分明，这么有本事就自己赚钱去，别整天在这怨这怨那，你要知道，家里已经尽最大的能力给你最好的了……”
她一说教就停不下来，越说越起劲。
林羽全程不吱声，安安静静地清洗着洗碗池里的蔬菜。
“嘭——”
一声巨响在林羽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小腿上传来强烈的灼烧感，林羽本能的抬起脚躲闪，他扭头一看，地上一片狼藉，全是瓦煲的碎片，汤水也淌了一地。
“诶呦诶呦！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幸好还没煮汤，不然全浪费了。”
谢红芳嘴里念叨着，试图驱走晦气。刚刚摔碎的瓦煲里，只是抄水后留下来的要倒掉的水，她一时手滑没拿住，竟将锅摔碎了。
谢红芳弯腰要收拾碎片，却被林羽拉住，“等会儿我再收拾，先去洗手间冲一下脚。”
林羽注意到谢红芳的裤脚也被汤水浸湿，他都烫到了，没理由谢红芳没事。
谢红芳倒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虽然有些痛，但还是能忍忍，过会儿应该就没事儿了，“没事，都凉了。”
林羽没理会儿，直接把人推向洗手间。
出来时，林羽往客厅看了一眼，父亲专注地看着球赛，弟弟拿着手机在玩游戏，两人对厨房里发声的事一无所知。
这么大的声响，没理由听不见。
眼下还是处理烫伤要紧，林羽硬是让谢红芳老老实实跟他一起，用冷水冲了十来分钟。出来后又找来烫伤膏，给她涂抹上。
谢红芳被烫到的地方，除了有些红印子，看起来并无大碍，保险起见，林羽还是给她抹上了药膏。
谢红芳反倒觉得林羽就是小题大做，她也不是没被热水烫过，都没怎么处理，也不见得有什么问题。
这会儿见人在擦药了，毫不知情的那两人，此时也关切问询。
林春生关心道:“怎么了？怎么还烫着了？”
谢红芳:“刚才手滑了，摔了一个砂煲。”
林晓宇也放下手机:“没烫伤吧？下次让我哥端就好了啊。”
谢红芳往林晓宇背上一拍:“没烫伤。你怎么不说让你来啊？你个大懒鬼。”
林春生也照着林晓宇后脑勺拍了一记:“你也是，就会坐着打游戏，也不去帮帮忙。”
林晓宇不满:“今天早上谁陪老妈买的菜啊，东西全是我扛的好吧！林羽他呢，还在家里睡懒觉呢！”
林羽不想听他们争吵，让谢红芳好好待着，今天的饭菜，他来弄。
谢红芳不放心:“你会吗你？”
林羽说:“会，都看你做了这么多遍。林晓宇，过来帮忙。”
林晓宇装作没听见，继续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林春生忍不住，又给他一捶，“还不快去帮忙。”
林晓宇油盐不进，捧着手机将他们屏蔽。
根本叫不动，夫妇俩也懒得管他，谢红芳起身又想进厨房，“我真是指望不上你们，我还是自己弄吧。”
林羽烦躁地叹出一口气，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对林晓宇的责备，都会牵连上他，似乎无论他做得有多好，母亲口中的评价标准都是以林晓宇为主，只要林晓宇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那么他们兄弟俩就都是一个德行。
他阻止谢红芳起身，“你坐着吧，我会弄。”
说罢，便进了厨房。
林羽从厨房望向客厅，父亲、母亲与弟弟又恢复到了其乐融融的状态，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存在一样。
……
除夕夜，林羽没像新年那天晚上一直守到十二点才睡，他早早地睡下了。
谢红芳那天虽然及时处理了，但被热水烫到的脚背上还是起了水泡，在林羽的再三劝说下，才去找医生开了药回来敷，这几天也是不能走动了。
于是这几天的做饭重担就交给了家里仅剩的唯一一个会做饭的林羽。
林羽在外公外婆家里住的那几年，也经常下厨，只不过老人家们都不讲究，炒什么吃什么，煮熟就行，味道不是很重要。
因此，林羽会做的也只是一些家常小菜，年夜饭这些大菜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勉强，全凭谢红芳在一旁指挥。
林晓宇与父亲在外头贴对联，林羽与母亲在厨房准备年夜饭，客厅里放着新年贺岁歌曲，气氛也算祥和。
只是吃晚饭时，稍有不快。
林羽做饭的手艺自然比不上母亲，这顿年夜饭吃得不算愉快。林晓宇一会儿说这咸了，那淡了，挑挑拣拣。父母还会照顾林羽的情绪，从头到尾没有点评，只是用行动证明了，这菜一般的事实。
林羽自认为这菜算不上好吃，但也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所以凭着不要浪费的想法，能吃的都尽量吃下去，可他只有一个胃，也装不了多少。
到最后还是剩下了一大桌子菜，有些几乎没动过筷。
吃完饭，他让林晓宇洗碗，林晓宇依旧还是那副德行，当他的话耳边风，父母说了他两句，也没再管他，毕竟这儿子，除了不爱干家务活，其他样样都好，那点小问题就不算问题。
林羽拉下脸想骂人，又觉得大年三十的，不要坏了父母的心情。最后还是忍气吞声，将碗洗了，把厨房收拾干净。
等他都收拾好出来，他们三人已经坐在客厅，看起了春晚。
林羽回房拿了衣服洗完澡，便上床躺着。
今天在厨房忙活了一天，晚上还要收拾卫生，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林羽已经困了。
没有手机的他，不需要守着零点给人发新年祝福了。
只是听着客厅里传来的春晚的节目歌声，热闹又喜庆，他想起了陈清风。
陈清风也许也跟着家人一起，在客厅看着春晚吧，一家人，其乐融融。说不定，还会像林晓宇与父亲那样，陈清风也会帮着家人一起装红包，他会不会也会藏起几个，放到枕头底下睡觉呢……
这么想着，林羽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