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大好,靠着栏杆昏昏欲睡的魏绍元眯着眼看了看天色,而后又扭头看了看那御书房紧闭的大门,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干爹。”小夏子悄声道:“今天也不叫陛下上朝吗?”
魏绍元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教训道:“你去叫?还不快叫他们备着热水,防止陛下要用。”
“啊?”小夏子捂着脑袋,一脸懵道:“还备着啊?昨夜到现在,送了三四趟热水了。”
“你这阉人,怎么懂得这里头的学问。”魏绍元嗤笑一声,摇头晃脑道:“所谓食髓知味,早着呢!”
被教育的小夏子抽了抽嘴角,心说就跟您尝试过一样。
......
锦被搭在腰间,暴露在空气中的背部上错落交替着数道红痕,一看就是被指甲抓出来的,分外显眼。
外面的交谈逃不过习武之人的耳朵,公仪月沉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皇帝,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好在他听不见,不然不知道得羞成什么样子。
怀里的小皇帝红唇微微张开,有些委屈的小声嘟囔着什么。
这样近的距离,自然不会逃过公仪月沉的耳朵。侧耳倾听,低低的求饶声将他再次拉回炽热的昨夜。
明亮的眸色渐渐暗沉,公仪月沉头疼的伸手揉了揉眉心。
看来,确实要让他们再送一次水了。嗯,要冷水。
萧博容是被肚子的饥饿感弄醒的。他有些茫然的睁开眼,而后面色瞬间扭曲了起来。
“嘶——疼!”
捂着自己的屁股,萧博容咬牙切齿道:“你好过分!”
“臣怎么过分了?”公仪月沉手捧一卷医术,缓缓翻过一页。闻声偏头笑道:“臣可是...分外照顾陛下的感受。”
“胡说!”萧博容红着脸,气鼓鼓道:“睡就睡,你为什么要打我屁股!”
天杀的,这样清冷的大美人,为什么在那档子事上带着些难以言说的粗暴。
想到这里,萧博容脸愈发红润起来。
其实还、还挺爽的...
但是!那也不能打我屁股啊!
面对小皇帝谴责的语气,公仪月沉翻书的手指顿了顿,略有些尴尬起来。他轻咳一声,低声却直白道:“谁让陛下那处的手感...实在是...”
“好了你闭嘴吧!”萧博容恼羞成怒,也顾不得疼痛了,猛地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而后再次龇牙咧嘴起来。
扯、扯到痛处了!晶莹剔透的泪花在萧博容的眼眶里打转,十分不争气的滴落下来。
公仪月沉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医书,抬手搂住萧博容的腰,替他调整了一个姿势。
“昨日我上了药的,还是很痛吗?”
“废话!”萧博容瞪了他一眼,一脸扭曲道:“我都说够了够了,你还不停。”
这话让公仪月沉有些委屈。这种事,是说停就听的吗?为了日后着想,他抱着小皇帝温声哄道:“许是因为没用脂膏的缘故,下次用了脂膏就好了。”
“下次?”自从表明心意后,萧博容愈发的恃宠而骄起来。他轻哼一声,仰着脑袋道:“慢慢等着吧。”
公仪月沉叹了口气,语气柔弱道:“看来,陛下果然薄情。这才刚洞房花烛,就要将臣打入冷宫了。”
“装什么装。”萧博容张开嘴,一下子咬在了他暴露在外的锁骨上,含含糊糊道:“我饿了,要吃饭!”
装可怜不成反被咬的公仪月沉轻轻抽气,最后还是得老实抱着不愿意走路的萧博容吃饭去。
吃了饭,魏绍元眉开眼笑地领着人收拾了御书房。那笑得像朵菊花似的老脸让萧博容有些牙痒痒。
而后两人便靠在一起,一个看医书一个批折子,温馨的很。但这份温存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打破。
“荒唐!这才短短一夜,怎么就死了数万人吧!”萧博容拿着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信上的内容。
“只有一个可能。”公仪月沉面色也冷的很,他怒道:“那就是程文欢上一份折子上作了假。瘟疫的杀伤力,远比他折子上写的还要恐怖。”
萧博容只恨不得那程文欢就在他面前,好让他一剑斩了他!
“看来,前往西北的行程要尽快出发。”公仪月沉起身,皱眉道:“我在医书上找到了几种治疗方法,但是并不知道那西北的瘟疫是否是其中一种,还得实地去观察才好。”
萧博容咬了咬唇,纵容心中有万千不舍,却也知道现在什么事最为要紧。
“我即刻下令,派遣太医院的太医们随队前往西北。”
“嗯,让温无言去挑些手脚麻利的就是。”公仪月沉道:“我需要去将师父留下的那些医书整理一番带上。”
而此时的温无言,已经挑好了随行的太医。
“您上了年纪,就不必随着去了。挑些年轻的去便是。”温无言制止了徐太医意图跟着的想法。
“是啊师父。”扶着徐太医的张怀远也劝道:“我领着其他人跟着和文君去便是,您就好好休息。再说了,陛下那儿还需要你呢。”
温无言淡淡的看了说话的张怀远一眼,继续道:“陛下下了旨,这次的行动以凤君为首,咱们都是给凤君打下手的。不需要多高的医术,只要识得药材,会看方子煎药就行。”
随行的人选很快就选好,温无言看着和徐御医小声说话的张怀远,冷声道:“张怀远,跟我过来。”
两人来到僻静处,张怀远笑了笑道:“殿下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真正的张怀远呢?”温无言皱眉。
张怀远愣了一瞬,而后笑容扩大,“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我就是张怀远呀。”
他的话,温无言是半点都不信的。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条丢过去,揭穿道:“能仿他人笔迹,还能易容伪声,你是陛下的亲卫吧。”
那些字条被张怀远缓缓撕碎,他低着头,没什么感情道:“殿下何必再为难我。只要主子没有收回命令,我就是张怀远。”
“随便吧。”温无言并不想和他计较这些,他对张怀远是生是死并不在意,“你会医术?”
“殿下方才不是说了,有凤君拿主意,我们只要会拿药煎药便可。”张怀远笑了笑,“这些我还是会的。殿下不曾学过这些,不过没关系,我会做殿下的助手。”
助手?只怕是监视吧。
温无言嗤笑一声,“他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要找人看着我。”
“不,您想错了。”张怀远摇头,否认道:“看着您不是主子的命令,而是我们自己的行为。要知道,若不是主子保你,从你开始布局的那一刻,您就是个死人了。”
整个皇宫,压根没有人能逃过亲卫的眼睛。无论谁是谁的眼线,他们在凤一这些亲卫眼中,身份都是透明的。
医治瘟疫的人马第二日便出发了。萧博容一直将他们送出城去,依依不舍地拉着公仪月沉的手,殷切叮嘱道:“你一定要当心啊,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公仪月沉勾唇,安抚地揉了揉萧博容的脑袋,温声道:“陛下也要照顾好自己。出行最好让盛霍跟着,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去和花朝阳商量。”
萧博容用力点了点头,踮起脚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等这件事了,我就遣散六宫。从此以后,只有你我二人。”
这样的承诺,让公仪月沉心情大好。他甚至开口调笑道:“可不会只有你我二人的。”
对上小皇帝疑惑的目光,他笑着解释道:“仙人入梦,臣还等着和陛下一同养育果实呢。”
萧博容面色微红,他小心看了眼四周的人,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后飞快地在公仪月沉的薄唇上亲了一口,缠绵甜蜜道:“我等你回来,记得给我写信!”
等队伍都走的看不见人影了,萧博容还扶着柱子在那儿眺望。
“陛下,凤君他们都走了许久了,咱们也先回去吧。”盛霍看了眼天色,提议道:“天色晚了。”
“好吧...”萧博容有些萎靡地被扶着上了马车。空荡荡的马车里只有他一人,这让他有些寂寞。
掀开帘子朝外看,盛霍和西日阿洪骑着马走在马车旁,两个人说着话,看着热闹的很。
“盛霍。”萧博容招了招手,等到盛霍凑过来后,笑眯眯道:“叫西日阿洪上来陪我。”
“这...陛下不太好吧。”盛霍面色纠结道:“凤君才刚走...”
“想什么呢!”萧博容从窗子里伸出手去敲他,“我只是叫他来陪我聊天。问问他最近怎么样。”
等到西日阿洪上了马车,萧博容拍着身边的座位招呼道:“快来,这里坐。”
侍卫打扮的西日阿洪轻笑一声,眉眼依旧十分温柔。他顺势坐下,歪着头道:“陛下是要我陪着说话吗?”
萧博容叹了口气,“一个人太无聊了。还好有西日阿洪你,还能陪我说两句。”
“我现在,不叫西日阿洪了。我叫盛光。”西日阿洪、不,盛光笑眯眯地道:“我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萧博容面色有些古怪,他下意识掀开帘子一看,那盛霍骑着马几乎贴在马车上。被当场抓包,顿时有些尴尬地离远了些。
放下帘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笑的十分好看的盛光,萧博容迟疑道:“所以...你现在和盛霍?”
盛光湖蓝色的双眸中浸满了笑意,他轻声道:“我想,我或许能拥有一个家了。”
“就像您和凤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