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哈特希看着那个金镯子,有些心痛,这镯子价值不菲,她勤俭持家的好殿下连陛下金库里少了几块金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突然就这么大方了?

  见到如此贵重的镯子,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争先恐后地举手想要吸引卡莫西斯的注意。

  “就你吧,帕姆!”哈特希替卡莫西斯点名道,帕姆是宫中的老厨师了,也是厨师长,让他来教公主殿下她是再放心不过了。

  “公主,我们先从调配面粉学起吧。”

  帕姆本来是想要示范给他看就行了,但是他执意要自己动手,看着他那双白嫩的手伸进了面粉里,帕姆也不知道是心疼面粉还是心疼他这双会糟蹋面粉的手。

  哈特希站在一边,看着卡莫西斯虚心受教的样子,有些欣慰,她的殿下很少会因为别人去学习什么东西,更别提去学习然后讨好别人了。

  也就只有那个又伟大又讨人厌的法老才有这个面子。

  做面包并不简单,需要筛去面粉中的沙子,说着简单,但是并没有那么容易,很多碎石是根本筛不掉的,最后做成了面包之后,这些石头就会很磕牙。

  卡莫西斯非常地仔细,筛不掉的碎石,他会用指尖拈起,然后丢掉。

  “殿下,其实不用这么仔细。”这样做实在是太浪费面粉了,因为研磨的技术不过关,所以面粉和石头已经完全混杂在了一块儿。

  “不行,这是给陛下吃的。”他顿了顿,又说道:“陛下的牙齿已经够糟糕了。”

  “啊欠!”

  齐贤打了个喷嚏,差点把面前的纸莎草书吹飞。

  艾纳斯嫌弃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齐贤揉了揉自己的的鼻子,谁在说他?

  动作一大,他就感到自己右边的牙生疼,捂着脸趴在了桌子上。

  牙医!我要牙医!我不要那些神神叨叨的巫师来给我念经!

  齐贤穿越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他右边的牙毛病不小,总是不舒服,晚上也经常疼得睡不着。

  他也想过医治,但是来的人并不是医生,而是大祭司。

  大祭司给他塞了一口草药,让他嚼着吃掉,然后在旁边一边唱一边跳给他表演了一个节目,就走人了。

  草药应该是有镇痛的作用,刚吃完的时候确实疼痛有所缓解,但是这治标不治本,过了不到四十分钟牙就会接着疼。

  齐贤泪流满面,他心里突然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除了牙疼,他感觉自己身体没有别的什么大毛病。

  如果他的寿命真的只剩下一年多一点,那不会真的最后是牙疼疼死的吧?

  牙疼可不是小病,因为牙疼,他什么都吃不下,他感觉自己比刚穿越到这个身体时瘦了不少。

  天天坐着不动,他引以为傲的肌肉都快没了。

  “陛下,北方传来消息。”传信的侍卫从正门进来的时候,齐贤正趴在桌子上。

  艾纳斯从侍卫手里信件,转过头看到齐贤的表情后吓了一跳:“陛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齐贤虚弱地说道。说有事又有什么用呢?这儿没人治得好他,他不想再叫大祭司来给他跳一段歌舞了。

  艾纳斯拆开信件,粗略地看了一眼,总结着对他说道:“北方传来消息,那群利比亚人已经进入了埃及的边境,并且安营扎寨了。”

  齐贤记得这件事好像上次已经处理过了,“哈?我上次不是说了要把他们赶出去吗?难道没赶?”

  “上次我们确实已经依照您的命令,派兵把他们逐出边境了,但是他们没几天就又回来了,还出现了更糟糕的情况。”

  “什么情况?”

  艾纳斯为难地回答道:“边境的埃及人开始主动地接纳并藏匿这群难民,一时间无法区分哪些是难民,哪些是原住民”

  齐贤不理解了,“他们在想什么呢?这群人可是外国人啊,可能会抢占他们的土地和水源,和他们中的女性结婚,将他们同化的。”

  “陛下,您现在是否还坚持要将他们驱除出境?”

  “我”

  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贤一心烦就感觉自己的牙又开始痛了,他捂着右边的脸,希望艾纳斯能看在他牙疼得说不出话的份上,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他不想管了。

  “普拉美斯,你还记得你登基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声音自门口而来,齐贤抬头望去,卡莫西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他抱着托盘,不知道已经在那里听了多久。

  托盘里面是吃的吗?他现在正牙疼,什么都吃不了。

  “我答应过什么?”齐贤被他这么一问,瞬间愣住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普拉美斯之前好像的确答应过卡莫西斯什么事,但是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我是答应你带你出去玩了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卡莫西斯的脸色都黑透了。

  他快步来到了齐贤的面前,将手里的托盘摔到了齐贤的面前,托盘里的面包被他粗暴的动作吓得在托盘里翻了个身。

  “那我是答应你和你一起吃早餐吗?”

  看到托盘里的面包,齐贤以为这是卡莫西斯给自己的提示,又问道。

  “你不记得了是吧?那我告诉你,你答应过我,要创造一个没有奴隶,没有屠杀和歧视,一个平等的世界。”

  看着卡莫西斯琉璃般的眼睛尽是失望,齐贤扯了扯嘴角,流下了豆大的一滴汗。

  拜托,亲爱的,这些事情我也很想实现啊,可是你看我是能办得到的样子吗?

  当初解放的时候花了咱们多少年啊,可是我现在就剩一年多好活啦!

  看着齐贤的表情,卡莫西斯叹了口气,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我当初就不该选择相信你,你连我的王兄都不如。”

  梅里至少还会体贴那些普通的民众。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齐贤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他愿意为卡莫西斯做点什么,只要能让卡莫西斯高兴一点,让他们的关系不要这么僵硬。

  艾纳斯礼貌地提醒道:“公主殿下,这是朝政,或许您不该过问。”

  齐贤摆了摆手,“无妨,你说吧,我尽量满足你。”

  卡莫西斯看了看艾纳斯,又看了看齐贤。

  齐贤的态度,倒像是把他当成了三岁小儿,敷衍他似的。

  齐贤问他应该怎么做,但是他看着齐贤的眼睛,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法老此时在真挚地询问他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自己早已在心中早有打算的事说出口。

  他早年读书甚多,整日在生命之屋中闭门不出,关于平等与自由的论题在他的脑中盘旋,他早已在思考如何去做,如何一步步地改造上下整个埃及。

  他早有满篇腹稿,等待在有人问起时与他好好论述上三天。

  可是他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间宽阔的宫殿此时明明只有三个人,法老与叉提都在他的面前,等待他阐述自己的观点,描绘心中所畅想的未来世界。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知道这两个人就算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也会因为觉得不可能去实施而拒绝他。

  怎么会这样?在他想象之中,自己阐述这些想法与计划时,应该在大殿之上,群臣环绕,他说的时候,普拉美斯应该无条件地拥护他——这是他早就应允的。

  而不是在这两个人面前,把自己向往已久的未来当作笑话一样讲出来,供他们取乐。

  他怨恨地瞪了齐贤一眼,转身快步离去了。

  “莫卡莫西斯!”

  看着卡莫西斯离去的身影,齐贤伸手想要挽留他,但无果。

  “我又做错什么了?”齐贤茫然地问道。

  他是真心想要询问卡莫西斯,问他自己现在应该从哪一步做起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恢复如初。

  “唉,陛下”艾纳斯也不免为他犯愁,但是他却有别的顾虑,“陛下,以后还是尽量少让公主殿下涉足政事吧。”

  齐贤下意识地去反驳道:“怎么?他是我的妻子,难道在埃及夫妇共同当政的局面还少吗?”

  “可是公主的想法实在是太超前了,我们如今根基未稳,是无法做到的。若是您执意要听取公主的意见,又在群臣眼前多次与公主意见不合,那势必会导致政局不稳。”

  “我自然清楚。”齐贤捂着头叹了口气,想要同时讨好卡莫西斯,管好国家,实在是难如登天。

  “殿下,怎么样?陛下怎么说?”哈特希围在石柱旁左右徘徊,焦急不已,见卡莫西斯出来,她赶紧围上去询问道。

  看着卡莫西斯阴沉得像乌云一般的脸色,她叹了声,知道多半是砸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是不是那个讨厌的陛下又惹她的殿下生气了?

  “哈特希,我们去神庙。”卡莫西斯语气间余怒未消,他走得非常快,哈特希没跟出去多少米就气喘吁吁了。

  “好去神庙,可是殿下您能不能走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