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后,卡莫西斯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抚摸着这块神奇的玉石。

  它叫做希望吗?它真的能给他带来希望吗?

  “请一位工匠来,让他帮我在玉石上打一个孔,我想把它作为护身符佩戴。”

  “不需要请人打磨雕刻吗?这样粗糙的石头实在是太不与您相称了。”哈特希说。

  “不可以,我不想让别人发现并使用它,这是普拉美斯送给我的。”卡莫西斯执拗又吝啬地说道,不成熟的小心思一不小心暴露了出来,他把玉石装回了盒子里,让哈特希放进自己床头的柜子里面。

  噢。哈特希点了点头,连她这样没什么见识的奴隶都知道这块玉石的价值,这样的宝贝怎么能随意交到他人手里呢?万一别人垂涎怎么办?

  剩余的东西也都存进了属于王后的私库里,卡莫西斯又闲了下来,他无聊得很,被困在王宫这个笼子里面,他怎么都做不得。

  虽然,这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进来的。

  真怀念那个时候,他感到无聊了,普拉美斯就会带他去市集逛逛,给他讲一些没品又不好笑的笑话,还带他去外面看斗兽,做指甲,挑新的假发。

  真无聊。他撑着脑袋,他去神庙的图书馆里取了很多书回来阅读,但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这样的日子,可能还会有几十年,一直到他死了为止。一想到这个,他就头痛欲裂。

  失宠,失宠

  他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失宠了吗?

  这个词之前从未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他更不会将它套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现在该干些什么呢?他烦躁地想到。

  此时,看守在外面的侍卫突然来到了门口,小声对他说道:“殿下,有一封密函,指名是给您的,好像是老爷的信。”

  哈特希急匆匆地出去了一趟,捧回了一封信。

  这里的侍从都是母亲之前的旧人,他不想更换,继续用了下来,所以,他们会称老臣欧利为老爷。

  这封信会送到他的手上,确实不奇怪。

  现在党派低迷,而朝中不能只有一种声音,但是他需要能够把持那个声音,道出自己的心声,所以,他必须得早日恢复党派,站稳了阵脚,找到靠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失宠他也能尚且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

  这信大概早寄了,他的外公此时不知道躲在哪里,偏偏这信来的不凑巧,赶上了他失宠的时候,两边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打开这封信,半面纸的寒暄,他皱起眉头,这张薄薄的纸,欧利告诉卡莫西斯,自己带着自己的死党们去了哈嘎,梅里也和他在一起,不过梅里是自己跑到那里去的,并且好像待在那儿就不想走了,要隐姓埋名地就这么过下去。

  欧利想知道他和他母亲的情况怎么样,又委婉地诉说了自己的惨况,希望卡莫西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给予他一些帮助。

  卡莫西斯捏着信,斟酌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帮他,如果放在之前,这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但是他现在不清楚法老还给他几分面子,愿不愿意听他的话。

  如果普拉美斯因为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原因正在生气,那么这时候去提这件事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犹豫着心想,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么久,少说也有一年多了,普拉美斯救过他,他也帮助了他不少,他们怎么说都是相爱的,说不定他也只是一时的生气,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再向普拉美斯提吧,他说过两天会来的,这件事对于自己利大于弊,希望普拉美斯能替他着想一些。

  背后的党派,对于一个没有能力为法老诞下子嗣的王后来说,真的非常重要,这是他必须捏在手心里的筹码,没有这个,他连对他说话硬气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卡莫西斯还是想不通,普拉美斯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呢?自己一没做错事,二没惹他不开心,怎么突然就态度大变呢?他最怕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疏离,他无所适从,束手无策。

  当晚卡莫西斯很早就睡了,实在是没有事做,王宫里无聊极了,连夜半的蝉鸣也是如此千篇一律。

  夜深了,他辗转反侧。思念涌上心头,他看着身边这空旷的床,叹了一口气。

  今生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想念某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这样难过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或许明天就会结束,也许还要很久。

  每天都要起这么早,齐贤觉得自己真是累极了。

  现在的叉提到底是谁?赶紧让他上来吧,我真的写不出来啊!他撑着头,苦哈哈地拿着那只简陋的炭笔,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份薄薄的莎草“奏折”。

  这法老,真是谁爱当谁当吧!怎么能赶鸭子上架,把他从来现代拉来当法老呢?简直就是难为人。

  他如今每当接触斯科拉的时候,还要时不时躲一躲卡莫西斯,除此之外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坐在这个地方写东西,太难了,太难了!

  当法老的有没有什么速成攻略?齐贤承认自己就是一条咸鱼,他连公司里复杂的事情都不太处理得顺手,更别说要他去治国理政了,还是在新王国时期的埃及。

  “陛下,您之前邀请的客人到了。”基安站在台阶下,对他说道。

  “谁?我没有邀请谁啊。”齐贤下意识一愣,随即想到自己才被抓来这里当了两天的苦力,人多半不是他邀请的。他咳了咳,说道:“让他进来吧。”

  普拉美斯邀请的人,一定是有用的,齐贤心想,一定要把那个人也拉来做劳工,减轻自己的负担。

  从正门进来了一位青年,他戴着深黑色的假发,穿着粗制的灰色麻衣走了进来。

  他走到殿中,摘下头上的草帽子,向他行了一个礼。

  “伟大的法老陛下,臣艾纳斯向您问安。”年轻人拥有深邃的眉眼,挺翘的鼻梁,偏厚的嘴唇,看起来很是英俊,他举止没有半分逾矩,看起来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这就是普拉美斯的客人?

  齐贤不免瞪大了双眼,这个人怎么看都那么眼熟。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人和李博长的这么像?!

  两个世界像是连接在了一起,梦里的人在现实中出现,现实中的人出现在了梦里。

  一切好像拼图,凹与凸正好对上了。

  原来这并不是偶然,而是早已注定好的。

  齐贤叹了口气,嘴上慢悠悠地说请起,心里已经开始毛了。

  我很好,请麻烦您告诉我你是干嘛的?能不能帮我分担一点这些乱七八糟的工作?我真的忙死了!

  “您的邀请我已经慎重考虑了一番,您是神眷之人,您的意思也是神的意思,我没理由拒绝。”艾纳斯让自己的侍从把自己带来的图纸拿出来,朝齐贤径直走了过去,齐贤本来半梦半醒的,见他突然走过来,立刻清醒了。

  “你先别过来,你是来做什么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

  艾纳斯拿着图纸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他彬彬有礼的模样立刻被不满取代:“不是你请我来当你的叉提的吗?普拉美斯陛下?”

  “啊?啊!”齐贤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

  淦!白送上门的劳动力!终于来了!

  他当即控制不住自己,猛一拍手,站起来说道:“我想起来了,是你,艾纳斯,好久不见!”

  说着他就把这个劳动力搂进了怀里,几乎落下泪来。

  你就是我的救星啊!

  回忆涌上来,他依稀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普拉美斯写了一封信,让人加急送去孟菲斯,邀请曾经的同僚来做自己的叉提。

  “别抱了,纸都要揉碎了。”艾纳斯挣脱开来,抖了抖自己拿着的纸,莎草很脆弱,确实差点碎了。

  “最近过的怎么样?”齐贤想和他套套话,他不太记得起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了。能让普拉美斯亲自写信邀请他,估计两人之间有很深的交情吧。

  “我很好,我的两位妻子也来到了底比斯,有时间领她们拜见陛下。”他没有提太多自己的情况,把手中的纸铺在了书桌上,齐贤看到,这是一张神庙的构造图纸,

  “这是卡纳克神庙?”齐贤端详了一会儿,问道。

  “我以为您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可是我们之前一起工作过的地方,您还是阿蒙大祭司,我真是有够佩服您的”艾纳斯突然觉得一切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样重要的地方,他只是修复完善了一下,为什么普拉美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实在是不应该。

  “我不得不怀疑您成天痴心于追求那位嫡出的公主,在此花费了太多的心思,才导致理政的能力急剧下滑。”他捂着脸,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早我抵达底比斯,街上的妇女都在讨论关于王后的事,王后新婚就被抛弃,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