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初不想说话,需要安静。
就在这时,医生来了。
祁容连忙道:“医生,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好像记不得事了。”
医生赶来时,先是看了一下阮初的情况,确认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随后对祁容道:“祁先生,目前来看,阮先生因车祸导致暂时失忆。”
话落,祁容明白阮初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了,当年车祸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道刺,他看着医生说:“具体什么办法能够让他恢复记忆?”
医生说:“带患者熟悉的地方,以及特别在意的事情才能够恢复。”
祁容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之前再次嘱咐道:“还有一点,不要刺激患者,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和医生聊完,祁容再次走进病房,看到阮初还是一脸警惕的样子,他不敢太靠近,怕阮初害怕撤走了其他人,留下助理在外面守着,自己一个人和阮初待在一起。
喜悦差点冲昏了大脑,他认真看着阮初,最后说:“还记得我吗?”
阮初:“……”
“现在什么时间?”
阮初刚才也想明白了,毕竟之前那么多离奇的事情发生,他也不奇怪了,也就是说,他或许回到了另一个时空,跟穿越一样。
祁容猜出阮初应该是接受现实了,于是说:“二零二三年。”
话音未落,阮初倒是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什么?!!”
祁容微微勾唇,又补充道:“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
完了完了,还真穿越了。
以前都是听说穿越过去,没想到他居然是穿越未来,中间那么多年他都没有经历,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十多岁的祁容。
还是前不久的男朋友。
“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没关系,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祁容说话间一直观察阮初的状况。
阮初脑子还是有点懵,他不想待在医院了,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那就接受现实。
“我想回家。”
听到阮初的话,祁容丝毫没有犹豫:“好,我们回家。”
-
A市,比几年前还要繁华。
坐在后座的阮初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明明是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眼前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里不是滋味。
转弯,他看到了自己和祁容常常走过的路,眸子一闪,激动转过头往回看。
一直在观察阮初动向的祁容看到阮初这个举动,出声问:“怎么了?”
阮初呼吸无法平息,久久才缓过来,低声道:“没事。”
熟悉的人就在眼前,阮初却一时接受不了,他想要另一个时空的祁容,不想要这个时空的祁容。
不知道祁容和刘昱怎么样了。
车子停在路边,阮初看向窗外,是一座低调又奢华的别墅,他没有印象。
祁容偏头对阮初说:“咱们到家了。”
从阮初回国两个人签订婚姻协议合同后,两个人一直住在这个别墅里,希望能够对阮初恢复记忆有帮助。
司机下来走到阮初那个方向拉开车门,恭敬道:“阮先生,请下车。”
阮初轻轻点头,天气还不算太冷,阮初出院时还是被迫穿了一件外套。
以往,祁容都会牵着阮初的手走回家,这一次,祁容来到阮初的身旁,询问道:“可以牵着你的手回去吗?”
阮初没有想到祁容会那么说,表情有点呆,还是点头答应了:“可以。”
等到祁容温热的手掌握住自己的手时,阮初不得不承认,任何时期的祁容他都无法拒绝。
肢体接触形成肌肉记忆,阮初一瞬间误认为那个祁容就在自己身边,而不是一身西装革履的祁容。
还没有到家,阮初忽然问:“你相信另一个时空吗?”
祁容被问得有点猝不及防,面对阮初的话,他认真想了想,慎重回答道:“这个问题难回答,因人而异吧,我是不相信的。”
阮初转头看他,“那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祁容也转过头看他,良久,他说:“相信。”
所有的回答,只是让阮初不要多想,祁容知道阮初留下了后遗症,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奇怪的话,他都会选择理解与包容。
别墅很大,不单一,反而很有生活的气息,光是看着,就觉得别墅里的主人很幸福。
阮初只扫了一眼,便问:“我的房间在哪?”
祁容步子一顿,说:“我带你过去。”
阮初一路上都在思考,感觉这个祁容比之前还要话少,也很冷漠,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相处。
来到卧室,阮初看到里面的布置就知道这是主卧,而且不是他一个人睡。
“这是我一个人的卧室吗?”阮初不懂就问祁容。
然而,祁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阮初也不等他回答了,自己走进去看了一圈,没有乱看乱翻,也没有坐在床上,他对身后的祁容说:“你还是那么冷漠。”
不知道这句话说着什么意思。
祁容却急了,连忙解释:“对不起,我在想你刚回来会有点不适应,你一个人在这里睡就好了,我去别的卧室里睡。”
算是给了阮初一个解释,他不会和他同睡。
阮初正有此意,他才不要跟这个陌生的祁容睡在一起,感觉背叛了祁容。
“我要休息了,你要忙吗?”
祁容没有动,试探性问:“你从醒来就没有吃东西,楼下阿姨已经熬了粥,要不然吃一点再睡?或者说你还想吃什么?”
阮初没有胃口,只想一个人静静,“喝粥就好了。”
“好,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或者叫阿姨。”祁容说着,抬脚往外走,“我先出去了,等下阿姨会将粥端上来。”
阮初很自然挥挥手,“我知道了。”
等祁容出去后,阮初这才试图在房间里找自己曾经生活的痕迹,很明显,都是痕迹。
衣柜里的衣服分为两种类型,休闲和西装,各个都分类好,卫生间里洗漱用品全是两套,什么都是两套。
阮初更懵了,他是不是穿越到这个阮初的身体里了,他不想待在这里,只想回到二零一七年。
正胡思乱想着,卧室的门被敲了两下,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小先生?”
阮初这回对称呼有点争议了,为什么自己那么多叫法,那祁容呢?
“进来。”
阿姨端着盘子走进来,看到阮初时,露出慈祥的笑容:“粥里加了糖,您爱喝的。”
这一点确实没错,阮初看着阿姨放下东西就走,连忙叫住了她:“等一下阿姨。”
阿姨规规矩矩站好:“小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个。”阮初有点不好意思了,怕耽误人家休息,他也不敢耽搁了,直接问:“我不记得事了,之前我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阿姨笑笑:“是的。”
阮初又问:“那住了多久呢?”
阿姨想了想,片刻,才道:“先生回国后就住在这里了,住了两年。”
阮初还以为很久呢,搞半天才两年,那再往前算呢,他不清楚,便问:“那我之前呢?”
阿姨面露难色,说:“小先生之前的情况我不太了解,只知道我照顾您两年了,其他的事情小先生可以问问先生。”
阮初不确定道:“祁容?”
阿姨点点点:“是的。”
“没有事了,麻烦了。”阮初问完基本情况也不好奇了,有什么事情再问祁容,他肯定是知道的。
“应该的。”阿姨说完便离开了卧室。
-
书房。
祁容处理完工作,思前想后给国外的刘昱打了电话,他需要阮初更多熟悉的人待在身边。
“喂?”
祁容直奔主题:“阮初车祸失忆,记不得这几年的事情了,记忆停留在高中。”
刘昱还没有来得及开心阮初醒过来,被祁容这话一说,心情也没有好起来:“也记不住我了?”
“他刚醒来就提你的名字。”祁容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阐述事实,但凡了解祁容本人,就会知道这句话有多吃醋。
刘昱当然也知道,他问道:“然后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吃醋。
“他说我们高考后去山庄玩,路上出了车祸。”说到最后,祁容似乎不愿意说。
即使阮初没有说清楚,祁容大差不差也猜出来事情的大概,这一年来,他讨厌车祸这两个字。
“山庄?”刘昱感到疑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A市确实有个山庄,但不是高考后建的,而是阮初出国后建立。”
“国外的事情我帮你处理,这两天订机票回来。”祁容说:“还有,把罗一他们也聚在一起,阮初看到你们,应该会想起来的。”
想起关于他的一切。
这边刚挂完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祁容看了一眼屏幕,接通电话淡道:“什么事?”
电话里的助理道:“有个会议要开,那边让我问一下您是否方便。”
祁容看了一眼时间,“嗯,准备开会。”
开会一半时,祁容正想开口,书房的门被人敲了一下,不用猜测就知道是谁。
祁容视线看向电脑,“不好意思各位,稍等一下,我这边有点事处理。”
说完,他关掉了声音,起身去开门,看到阮初刚洗完衣服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头发湿漉漉的。
他问:“吹风机找不到了吗?”
“没有。”阮初摇摇头,那么大的别墅,不用想都能知道祁容有多有钱,怕耽误工作,他速战速决,问道:“这几年,我发生了什么?”
祁容眸子一变,侧身邀请他进来,“先进来说。”
说着,他走向另一个位置,从小橱窗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看到阮初站在那没动,说:“没关系,坐在那里就好了,是你自己还是?”
“我自己就好。”阮初说着自己接过毛巾,坐在小沙发上擦头发。
彼时,祁容已经坐回书桌前,视线一直在阮初身上,脖子上的疤痕经过时间与药物的冲刷已经没有痕迹了,很白净。
阮初知道自己被盯着,有些不自在地说:“你说吧。”
祁容移开视线,发现自己电脑摄像头没关,几秒的时间,他想到另一个方法,对阮初说:“我这边有个会议没有开完,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处理,另外,头发要吹干的,不然第二天难受。”
阮初一听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表情都变得慌张起来:“明白了,我先去吹头发。”
没等祁容开口说话,自己先出了书房。
只留在书房里的祁容看着阮初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无脑。
当视线再次落到电脑上,表情变得冷淡起来,点开了声音,说:“会议继续,劳烦各位迅速点,我还有别的事情处理。”
大老板开口,其他股东也不敢耽搁,不说废话,直奔主题。
后面的会议用了不到十分钟结束,阮初还没有进来,祁容正要起身,阮初在外面敲门道:“可以进来吗?”
“可以的。”祁容将电脑关掉,阮初已经走进来,他见此问:“想在这里聊,还是说去别的地方?”
阮初不加思索道:“就这里吧。”
祁容点点头,起身到了一杯茶递过去,“想要问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绅士,有距离感。
这样的祁容阮初压根没有见过,尤其身上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举止言谈很从容。
阮初也很果断,一针见血:“我和你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才是阮初最好奇的事情。
生活中透着亲密关系,朋友之间是不会这样的,这两年,他在这个别墅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祁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子一直在看着阮初,听到他问到这个问题也很淡定,缓慢道:“夫妻关系。”
话落,阮初肉眼可见变了很多次脸色,最后不可思议道:“我和你,夫妻关系?”
祁容点头:“嗯。”
“祁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阮初完全不敢相信,笑容里带着吃惊:“怎么可能,同性恋哪有领证的。”
不知道是不是“同性恋”这三个字刺痛了祁容,他眼里带着忧伤:“我们去的国外。”
你不该忘记的。
忘记我和你之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