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点风,但迎面吹来,还是闷热。
时隔一个多月看到的还是记忆中熟悉的那张脸,相似却又感觉陌生,似乎不再青涩,可能身高又高了点……处处牵动着余岁的脑神经。
黎荀想来是刚到,手边还提着一只黑色的箱子,如果不是亮着屏幕的手机,整个人大约就像是隐匿在夜色中一般。
神秘感拉满。
余岁忍不住扬起唇角,从楼道里飞奔出来,他就这么跑了过去。
如果这时候有心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上半身是挺正常的一件短袖T恤,而下半身却是睡裤。
一条纯黑睡裤穿了N年,任谁想都会觉得他实在节俭。
“好啊你黎荀,不回我消息结果自己偷偷摸摸溜回来了!”
人差点跳上身,黎荀只能弃行李箱而转而托住余岁的脊背。
这就导致黎荀入目先看到的是一头放荡不羁的红。
发丝蹭过肩颈,轻微的痒。
惯性使然,他稍后退了两步,借力让跟前的人站稳,转而道:“头发,长了。”
余岁抬起脑袋,愤然:“一个月了能不长吗!”
又两只手揪他的头发:“你也长,这么长。”
不挂在黎荀身上的时候,余岁就恰巧站在灯光下,更清晰的五官展现在眼前。
要素过多,黎荀一时不知道先从哪处开始问起:“还染了。”
所以只能依旧是从最鲜艳的脑瓜子。
余岁伸手撩了下刘海:“为了开学特地染的,预示我未来一年红红火火。”
于是黎荀就注意到了眼镜:“没有镜片?”
余岁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就是装饰。”
黎荀纯笑,抬了抬手。
指腹刚触到他耳垂,就听余岁抵抗道:“你别碰我耳朵,我刚打的耳洞!”
黎荀果真顿了顿,没去动他那枚桥梁似的铁链子:“一次打六个?”
“那倒没有。”小余同学不骄傲,“四个而已。”
黎荀问:“什么时候。”
“一个礼拜前。”余岁回忆了一下,他当时是只打算染头发的,结果理发店隔壁就是穿孔纹身,抱着好奇的心态,就打了。
“纹身。”黎荀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余岁:“那更没有了。”
虽说黎荀眼眸依旧寡淡如水,但余岁还是从他眼里读出了“怀疑”二字。
“小余同学从不骗人。”余岁说,“你要看吗?”
他作势要撩起衣服下摆。
然后被人抓住手腕。
黎荀嗓音降了调,不知是在对谁无奈:“信了。”
余岁还没说完,得意地低哼一声又道:“耳骨钉是后来打的。”
穿骨,比穿耳垂上的肉要痛一点,那几天耳洞发炎还只能平躺着睡觉,侧着压到后第二天简直就是杀猪现场。
“你胆子很大。”黎荀评价。
余岁眨巴大眼:“小余同学胆子一向很大,你不知道吗?”
比如眼下,他挣开了对方禁锢自己的手,反过来将手指探进黎荀的指缝,扣住。
黎荀敛眸看了眼,没阻止他放肆的动作:“现在知道了。”
他们还站在宿舍大门口,杵着跟两根电线杆似的。
余岁看向被人冷落的箱子,问:“你现在要回去整理宿舍吗?”
刚过九点半。
来来往往的人依旧不少。
黎荀正准备开口。
“葵花点穴手!”余岁突然,“嘿,你现在动不了了哦。”
“……”
两人从刚才到现在就站在原地,压根没动过一步。
这时,手机也突然“叮”了声。
追根溯源,来自一个群聊,下午新创建的宿舍群。
杨希:[宿管阿姨刚来查寝,我问了一嘴,男寝十一点关门@余岁]
胖胖:[小鱼你是在吃宵夜吗,我推荐西食堂的麻辣烫哦]
宿舍里。
杨希疑惑地看向胖胖:“我们今天不是去的北食堂吗?你怎么知道西食堂的好吃啊?”
胖胖“嘿嘿”一笑:“我下午饿了嘛,你们都在睡觉,我就自己过去了。”
“是真的很好吃哦!”胖胖表示很赞。
杨希:“……”
胖胖,果真名不虚传。
所以……
余岁:“我们去买个宵夜吧,刚好我舍友在说。”
“你饿了?”
“有一点点。”
余岁想着:“西食堂的麻辣烫,应该可以做成清汤吧?”
然而等他一回头,黎荀还站着,没挪动一步。
“你还不走啊?”
黎荀视线飘过去:“给我解开。”
余岁噗嗤一声笑。
他蹦哒过去:“解开了!”
-
麻辣烫确实吃到了。
排了长龙后,勉勉强强赶在食堂关门前吃上的。
只不过——
“为什么……清汤麻辣烫里面还有……”花椒啊?!
余岁“斯哈斯哈”等黎荀拿着冰牛奶过来,猛吸了两口才活过来。
“饮食习惯不一样,”黎荀解释,“慢点,没人抢。”
冰冰凉凉的牛奶入喉,当下便缓解了口腔中的麻麻赖赖的辣感,透明玻璃瓶上还冒着丝丝冷意,像夏天空调制冷系统一样,沁人心脾。
“还素很辣……”余岁伸出舌头试图散散味,舌尖透着嫣红。
一旁两位女生人手一只甜筒路过。
余岁眼睛快瞪直了:“冰激凌冰激凌。我觉得我现在要麻痹一下味觉。”
“这样容易肠胃炎。”黎荀蹙了蹙眉。
“那我就舔两下,剩下的你吃。”
“……”
余岁:“我想要巧克力的……要不还是双旋吧,香草也行。”
黎荀失笑:“舔两下?”
余岁支吾:“嗯……也可能是三下?”
黎荀捏他脸。
拿着双旋冰激凌,等出了食堂,已经到了即将关门的点,送对象回寝室文化逐渐扩大队伍。
“我也送你回去!”余岁像个学人精一样复制粘贴别人的话,嘴角还有残余的雪糕沫。
黎荀:“送我?”
余岁点头:“送你。”
黎荀秉持礼尚往来:“然后我再送你回来。”
余岁也和和气气:“那我再再送你过去。”
话落,余岁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压了一下,扭头就听黎荀说:“送不走了还。”
“送不走,你把我带走吧。”余岁拿手指头勾他。
“行,”黎荀颔首,淡声道,“套个麻袋,塞进箱子。”
余岁乐了,正要开口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诶对,箱子呢?”
黎荀转了视线:“还在。”
环顾一圈看到宿舍门口孤单的行李箱,余岁感叹:“大学生素质就是高,这都没人偷。”
男生和女生宿舍楼中间隔着一条人工河,两人往里走了一段路。
“到了!目的达成。”
看向他的宿舍楼,余岁嗫喏:“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有十分钟了。”黎荀偏头,“再送你回去?”
“不用……”
余岁说着,仅见邻边楼底下,一男生边抠花坛上的花草叶子,边旁若无人地打电话:“嗯嗯,宝贝我到了,我会想你的……”
余岁若无其事:“宝贝我也会唔唔……”
黎荀已经知道他的套路了,在对方口出狂言前先制止。
于是虎口就得到了一个不算明显的牙印。
“小狗?”黎荀闷哼。
余岁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你才小狗,你……”
不准备跟他循环扯皮,余岁道:“我走了!”
“等一下。”
余岁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搂进怀里。
“干嘛。”掌心抵着黎荀胸口,他表现得像被强迫的良家妇男。
“这么久没见,你不打算亲我一下再走吗?”
很低的笑声,几乎窜着跳进余岁耳朵,他一抬头,便撞进眼前人的眼睛里。
路灯下人影绰绰,昏黄的暗光将发丝都渡上一层金边。
良辰美景好时光,这个时候做点什么都不会觉得过分,但过分的是余岁嘴里还有没吃完的冰激凌,没等他咽下去,唇上覆盖的触感清晰传来。
住在最里边的宿舍楼有利也有弊,弊的是距离大门远,早八得少睡十分钟,但利就利在太远以至于没什么人,两路边树枝繁密茂盛,把人挡得严严实实。
亲了也就亲了。
就算在闪光灯下也无所谓。
于是黎荀唇瓣压下来的时候,是有些陌生的,但也仅限在那一秒,唇与唇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轻点了一下又复而贴上,酥麻感更甚。
余岁率先感觉到的就是嘴巴里有很多种味道。
巧克力味,香草味。
乱七八糟的味道。
他们躲在楼与楼之间的夹缝,恍然让余岁以为是高中,器材室里,狭小的空间,缱绻的呼吸。
整个人都在发烫。
手也不知道放在何处,大概是抓着黎荀的袖口。
余岁下意识想稍稍退后,却让面前的人更有机可乘,舌尖撬开牙关,托着后脑勺的手愈加用力。
半晌。
余岁感觉自己差点喘不上气,接吻到缺氧这种事情……当是拍电视剧呢?
好,整段垮掉。
倚在黎荀肩头缓气,余岁才想起来应该推开他,于是他假模假样地左看看右看看,捂嘴佯装惊讶:“这可是男生宿舍诶。”
手指尖缠绕着发丝,黎荀扬眉,重复:“嗯,男生宿舍。”
好像没什么不妥。
“你被我传染了吗,”余岁呼出口气,点他,“胆子也不小。”
“还是说你其实背着我去国外进修了。”
“进修什么?”
余岁中肯地说:“语言的艺术。”
黎荀:“……”
余岁又说:“你以前不这样的。”
黎荀皮不笑肉也不笑:“回去吧,乖。”
-
回去后,余岁就被逮着问“做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啊”,乱七八糟的。
中间还穿插着胖胖的声音,问他有没有去吃那家麻辣烫,是不是超级好吃。
余岁一连说了好几串“吃了”:“超级好吃,令人流连。”
“还给你们带了点夜宵。”余岁窸窸窣窣从纸袋里拿出东西。
胖胖瞬间一个鲤鱼打挺……但是没挺起来。
挣扎中他艰难道:“你人真好,小鱼。我们明天、去小超市,我找到一个芝士口味的薯片……”
“我草,咱们学校超市还有卖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杨希眼尖地,一下发现了他手里的铁盒,“进口的!”
余岁心说当然不是,这是男朋友带回来的礼物!
但所谓有福同享,余岁并不吝啬于分享。
当然这盒本身就是给舍友们的,他的那份才不会这么正大光明地摆出来。
得好好藏起来。
杨希:“破费了破费了。”
钱松:“老板大气老板大气。”
胖胖:“好吃……”
余岁赶在刷牙前往嘴里塞了一颗,很浓郁的巧克力味,比方才的冰激凌更加苦一点点。
这么一想,他感觉嘴巴里的味道还有残留……
啊,好晕。
大学里没有熄灯的规定,但第一天,大家都收敛着,十二点就漆黑一片。
“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尽量小声一点,不好意思啊。”钱松双手合十,带着歉意道。
“你也有女朋友啊?”游戏音效还充斥在寝室,杨希掀开帘子,“感情就我没有!”
余岁刚洗漱出来:“没关系,胖胖也没有。”
杨希动动手指:“不不不,请打开你面前的柜子。”
余岁打开了,一柜子都是零食。
像开了家宿舍超市。
杨希说:“这里面都是他的老婆。”
余岁“哇”了声,竖起大拇指:“大佬。”
胖胖从床上露出一个脑袋,“嘿嘿”两声。
钱松在煲电话粥,其余人也没打算现在就睡,索性男寝夜话开始。
直到挂了电话,钱松又不好意思地道了歉,毕竟接下去晚上可能还会吵他们睡觉。
杨希这才说:“你俩异地恋,感情挺好。”
钱松腼腆一笑:“刚谈上没多久。”
余岁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手机里还有曹方天天洛蕊长洛蕊短地骚扰他,吵架了找他、甜蜜了找他、旅游攻略找他……都快产生ptsd了。
杨希又问:“那余岁你跟你对象也是高中同学吧,你女朋友晚上不会也……”
问到一半,杨希猛地想起来,他们下午就在打电话了。
好像是余岁更黏对方一点?
杨希又是“啧啧”两下,开始思考余岁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人那么死心塌地……
这个问题在刚开学的第二周得到了解答。
今天周五,按理下午上完课,他们就可以回家过周末。
但610寝室依旧整整齐齐,没少一个人。
原因就是有关社团的事。
为了早早凑够学分,几人随意选了个听上去就划水的推理社。
经过一周的实验,这个社团的确划水。
余岁就去过一次,和舍友们轮流分工合作,轮流替人签到。
杨希看着群里的通知:“谁知道还有团建活动……唉,这周又回不了家了。”
“你家不是在本地吗?你可以当天来回。”钱松提了个不成熟的建议,被杨希骂了两句。
余岁蹙眉,他对这类活动真心没有兴趣:“没规定一定要去吧?”
杨希叹了口气,群里已经有不少人报名。
他说:“加学分,还能充社会实践……”
实践两字还没说完,就见余岁已经在群里扣了“1”。
杨希:“……”好快的手。
……
团建就这么定下,时间是周六,地点就在兰城的一个露营基地,只不过似乎在山上。
位置有点偏僻,所以一行十多人统一在校门口集合,包了一辆小车去。
周六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
余岁昨天看了眼通知,得知他们还有早上看日出的活动,那就得过夜了。
午后,四人抵达校门口时,大部分人已经坐在车上闲聊。
天气炎热,余岁穿的是短袖短裤,只背着一个包,放洗漱用品足够了,以及出行必备的相机,装酷的耳机。
一顿操作下来,和开学那天的穿搭有异曲同工之妙。
生人勿近。
“小鱼别拍了,快上车,晚了就没位置啦!”车里乌泱泱全是人,杨希上车后回头喊他。
余岁移开镜头,看了眼,胖胖和钱松坐在一块:“好像已经没二人座了。”
杨希:“那只能分开坐了。”
“诶这不学弟吗,来来来,前面有空位!”这个声音余岁听过一遍,有一丝浅薄的印象。
“嗯,这里还有位置。”另一道声音也跟着从余岁背后传来。
车头,最前边的双人座,一人站了起来,温和地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
一个社长一个副社长。
余岁礼貌道:“学长。”
只是打了声招呼,余岁没准备坐,但往后走的时候,杨希却已经坐下了。
杨希茫然看他:“诶前面没位置了吗?”
“……有。”余岁非常无奈。
如果早知道这位,开学好心领他去报到处的学长是他们推理社的社长,以及旁边那位喋喋不休的话痨是副社长……
余岁还是会来,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已经满员,他只能坐下。
副社长彭宇坐在他们后面,他视线朝余岁背后绕,依旧自来熟地问:“你只带了小包啊?”
余岁压着声线:“嗯。”
“说来,咱们开学一共四次社团,没见你来过。”彭宇趴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看他,“别误会,我们社团确实水,不过想玩剧本杀啊或者棋类有你感兴趣的吗?我们下次可以一块玩。”
“来过一次。”社长叫廖宪,这话是他替人说。
彭宇又倏地扭头,“哦哟”一句:“你咋知道,这么清楚啊。”
“我有眼睛。”廖宪将后头人的脑袋摁回去,“开车了,你坐好。”
余岁没打算听他俩表演二人转,他先和黎荀汇报一下已经出发的事。
由于课程不同,上课地点也不在一块,余岁和黎荀平时很难能碰上,更别提一起吃饭。
简直就像是在两个校区,晚上才能幽会。
这一度让他其他几个室友怀疑,他是不是背着他们偷偷去画室卷学习了,毕竟重点学校的课业冗杂到让大家伙悲凉地想回高三休息。
手机叮了一下,黎荀回了:[玩得开心。]
余岁想也不想:[?]
余岁:[你这话听着有点阴阳怪气]
黎荀:[是。]
黎荀:[男朋友把我鸽了,不能阴阳怪气?]
余岁又想笑了:[我没有!是你先说实验室有事的!]
还想甩锅?余岁心底轻哼。
黎荀:[只有上午有。]
余岁有点心虚,但胡搅蛮缠:[那谁知道]
廖宪注意到余岁从上车就在玩手机,他问了句:“看你刚吃晕车药,玩手机会容易头疼。”
“还好。”余岁说。
廖宪没再多问,见他穿得单薄,只提醒道:“晚点山上可能会有点冷。”
余岁头也没抬,顺势又戴上耳机:“没关系,我抗冻。”
他滞了下,但很快勾唇道:“好。”
一路无言。
玩了会儿手机又睡了半小时后。
目的地到了。
营地挺偏僻,他们需要先坐缆车,晃晃荡荡二十多分钟后,风景已经被余岁收录进相机,一片大草坪覆盖,像野餐似的。
场地闹哄哄,租了好几个小阳伞,围炉煮茶一样。
人多,于是原本的小团体融合成了大团体。
距离落日还有段距离,彭宇扯着嗓子说明这里的游玩项目,还有酒水饮料,晚上还可以进行火锅、烤肉等……
必不可少的项目是——
“嘿嘿,真心话大冒险!”彭宇兴致盎然。
一群人面无表吐槽:
“哇,土掉渣。”
“能不能有点新意,每次都真心话大冒险,咱们是推理社不是情感社诶,副社长。”
副社长表示很难做:“那你们说,想玩什么!”
让他们做决策,那还是:“真心话大冒险挺好的,真的。”
彭宇:“草,我真服你们了。”
“我可先说好,这抽卡的事情跟个人运气有关,而且是卡牌类型,”彭宇拿出一摞卡片放在桌上,洗牌似的打散,“好牌坏牌都跟我没关系啊。”
“谁怕谁,玩!”
“玩!不行就让社长顶!”
“社长会帮我们的吧?的吧的吧?”
廖宪无奈:“这么多人。”
一群人搬着椅子围坐一圈。
余岁和舍友们抱团,秉持着“来都来了就玩玩吧”的心态,游戏开始。
先拿数字炸弹热场。
彭宇:“来吧,就先从……余岁你红毛真的太显眼包了,就你吧,一百以内啊。”
余岁:“……”
“今天几号?17吧。”余岁随口报。
彭宇笑得直不起腰:“噗哈哈哈……”
余岁知道这把没了。
他无语:“真的是17?”
“真,比黄金还真。”彭宇把纸片递给他看,“你不知道报数字这种事最忌讳问今天的日期吗,就像老师抽学号一样,每次都先问‘今天几号’是一样的道理……”
余岁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学校按照成绩排名,他永远排出31以外。
“笑得我肚子疼……廖宪你把卡拿来吧。”彭宇差点飚出眼泪。
余岁先观察了两眼廖宪手里那叠卡牌。
“都一样,随便抽。”廖宪唇角弯弯。
“这真心话和大冒险混在一个池子里啊?那完全不知道抽中的是什么啊。”杨希诧异道。
余岁手落下去,刚触到牌面,就听廖宪问:“就这张?”
这一瞬,余岁怀疑他看过牌。
余岁面不改色,指尖捻了一下,将卡牌推出:“就这张。”
“好。”廖宪说,“我念?”
余岁表示:“可以。”
廖宪读卡牌:“给通讯录第三位朋友打电话,问他……”
还没念完,廖宪就先拧了眉。
“咋了,继续念啊!”彭宇戳他胳膊。
余岁顺势接过:“我看。”
“问他能不能包养我。”
“我去,有点劲爆!万一我联系人第一的是我爸妈咋整?”
“那肯定放弃了啊,接受惩罚呗。吃芥末惩罚哦~”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余岁稍稍扬眉,没说放弃。
廖宪看到他拿出手机的动作,下意识伸手准备制止。
但余岁微微往后仰,屏幕大大咧咧展现在大家视野范围内:“愿赌服输。”
通讯录是按照备注的字母顺序往下排,然而现在新功能是,多了星标朋友,第三个正好是——
“L?这是谁?”杨希问。
一旁男生说:“这个头像好眼熟,有点像……黎荀?”
女生沸腾:“化学系那位?”
“卧槽?黎荀?”杨希先是震惊:“你们居然有好友?等等,好朋友?”
余岁没否认,但心道,不止是这样呢。
几人嘀嘀咕咕的瞬时,余岁已经拨去了电话。
嘟了十秒,电话通了。
开场白总要有,所以余岁在一行人惊讶“黎荀真的接了”的状态下,以唠嗑的形式切入:“你在干嘛?”
他这边很安静,但对方的环境音很嘈杂,听上去像是走在路上,旁边时不时有闪现而过的说话声。
“刚从实验室回去。”黎荀认真回答,似乎没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怎么了?”
有女生小小声:“听说黎荀挺冷一个人啊?”
旁边女生附耳:“之前有人搭讪来着,结果你猜怎么?他说自己不玩企鹅也不玩卫星。”
男生也八卦:“那玩什么?”
女生:“邮箱。”
杨希也震撼了:“邮……”
分明是微风拂面的好时节,但杨希却蓦地感觉自己汗流浃背。
余岁嗓音有点冷:“哦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件事。”
扩音对面顿了顿,然后“嗯”了声。
停顿一下,余岁看了眼牌,随后很平静,十分淡定地收回视线。
其他人就没那么从容了,特别是杨希在他旁边扯袖子。
只不过余岁没有一丝犹豫。
清了清嗓子,他说:“你可以包养我吗?”
“……”
突然没了声音。
空气里静默了很久。
众人都在忐忑,有女孩子觉得第一把玩得太大了,朝廖宪做口型,让余岁直接告诉对方他们在玩游戏就算了。
廖宪也知分寸,但他正要开口。
半晌,黎荀说:“不想玩纯爱了?”
彭宇笑容僵在脸上:“?”
他缓缓转头看向余岁。
什么情况,你俩真在玩……什么bt的游戏???
余岁吸了口果汁,这会儿真心实意地说:“不想了。”
“你就说行不行吧,快点的。”甚至还催人家。
钱松:“……”
钱松嘴巴能塞下一整个灯泡,给余岁比大拇指。
这是真牛逼。
把话甩人脸上了。
随后就听黎荀笑声有点低:“男朋友要求还挺多。”
“……?”
在场不光是彭宇眼睛瞪得溜圆,廖宪也蹙起眉。
胖胖却抓了把瓜子开始磕,神采奕奕地听他们聊。
杨希唇角抽搐:“什么……意思?”
明明每个字拆开都认识,但合上,他怎么听不懂了啊啊啊!
余岁无辜摊手,指指电话上面的名字,神色未改半分:“就是你想的那样。”
“男朋友。”
不好意思,当众出了个柜。
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