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瓶药水下去,谢景逸的感冒已经好了很多。
宋卿书感慨,果然是经常锻炼的人,恢复速度都要比正常人也快一点。
他今天也没去实验室,就让那倆孩子做完实验后早点回家。
晚上,宋卿书难得炖了点鸡汤,还炒了点家常小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谢景逸胃里空空的,输液导致手脚冰凉,在足足喝了三碗鸡汤,全身都热起来了,就连前几天微微抽痛的胃都开始缓和起来。
吃完饭后,宋卿书就去洗澡了,谢景逸看着满桌的残迹,自觉地开始收拾。
他俩并不经常做饭,谢景逸找了半天才找到洗碗精。
他一边洗着碗,一边想着工作上的事。等到他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后,谢景逸发现宋卿书还在浴室没出来。
谢景逸站在门口,敲了敲,“还没洗好吗?”
……浴室内没有回音。
谢景逸推门进去,浴室里的氤氲水汽立即将他包围,宋卿书脑袋靠在浴缸边缘,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蹲下身,抬手在眼前人湿润的额头碰了碰。
还好,没发烧,应该就是困了。
昨晚被他那么折腾,今天还忙来忙去的照顾自己,竟然就在这温热的浴缸中,睡着了。
谢景逸将人一把捞起来,冷空气的侵入让睡着的人本能地颤抖一下。
呵呵……知道冷,还睡在浴缸里。
感冒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将人放进被窝后,又转身往浴室走去。
从昨晚发热开始,谢景逸就流了一身的汗,黏腻得烦人,
要不是宋卿书自以为很凶地不允许他洗澡,他早就在晚饭之前就洗了。
洗完澡后,谢景逸拿出手机,开始查看今天未回复的消息。
他靠在枕头上,脊背挺直。
连宋卿书什么时候醒来的都不知道,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点点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散进来。
宋卿书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看的清楚,只隐隐约约察觉到身旁有刺眼的白光。
谢景逸看了他一眼,将手机亮度调低。
他身上随意搭着一件外套,还带着淡淡的木质香。
沉稳舒缓。
下一秒,谢景逸的手机传来“叮咚”一声,他低头看了看,全是萧致发来的照片。
辉煌明亮的大厅,有些是站在人群中拍的,有些是在沙发上拍的,但唯一不例外的是,上面全是顾南笙的身影。
他指尖捏着红酒杯,浅淡地笑,仿佛在透过屏幕对着他笑。
谢景逸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他点开信息,将那些照片一一删除。
若是回到十六、七岁的年纪,那时的谢景逸也一定不能理解,二十四、五岁的谢景逸会毫不在乎地删掉顾南笙的照片。
他这人天性偏执,当时对于顾南笙的一切都要掌控在手心,好似荒野上的野兽,一口咬住猎物不放。
删掉后,他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的气质都沉了下来。
随后,下一秒,他发觉身边的人动了动。
宋卿书靠在他肩上,睫毛一动不动的,像个精致的布娃娃。
也不知道刚才他看见那些照片没有。
谢景逸下意识锁掉屏幕:“怎么醒了?”
宋卿书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刚睡醒的咕哝:“你手机亮光好刺眼。”
他刚醒来,身体还觉得有些冷,紧挨着谢景逸取暖。
这人体内好似有个永不熄灭的火炉似的,有他在的地方,浑身就热乎乎的。
但宋卿书却天生体寒,一个人睡觉时,被窝总是睡不热乎。
也许这就是和谢景逸数睡觉的最大好处。
谢景逸顿了顿,低头看向宋卿书。
这人刚睡醒的样子,总是很乖,一双勾人的眼睛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似乎看不够他这个人一样,眼眸一片盈光闪烁,里面晃荡着他的身影。
他没忍住俯身想要去吻那双眼睛,却被人躲了过去。
“痒。”
谢景逸小声道:“既然都睡醒了,那就玩点别的?”
宋卿书抬眼瞅他,翻身就像过去睡觉,却被谢景逸一把拉了过来,
“跑什么?”他用了点力扣住宋卿书的手腕,神色和语气温柔的不像话,“要试试三十九度的吗?”
宋卿书:‘’……”
谢景逸动作有些狠,似乎把人弄疼了,他伸手过去将人下巴捏住,沙哑着声音问道:“看见了吗?”
宋卿书天旋地转地,根本不知道谢景逸在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敷衍道:“嗯。”
“生气了?”谢景逸声音放得特别低,好似耳语,贴在宋卿书耳畔,似乎整个人都会他这低沉沙哑的嗓音笼罩住,“我全部删掉了。”
宋卿书紧紧抓住男人的肩背,哭得眼睛模模糊糊的。
他怔怔地看向谢景逸,晕晕乎乎地,没有说话。
谢景逸将人后颈轻轻托了起来,低头温柔地亲吻他的眉眼,“我还没给你生我起的权利。”
两人炽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宋卿书闭上眼睛,看上去立马就要沉沉睡了过去。
谢景逸把人圈在怀里,不许他睡,“我明天也会把萧致删了。”
宋卿书闷闷地不说话,只有睫毛轻颤,也不知道是在装睡还是真要睡了。
他蜷缩着缩在他怀里,小小的脑袋靠在他胸膛上,眼尾也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谢景逸见他闷声不吭的模样,心尖微微颤动。
胸腔中好似有一团温热却不灼热的火焰,晃晃荡荡的,将那些寒冷都驱散开来,热腾腾地包裹着五脏六肺,将人的三魂六魄连带着骨肉都给融化了。
他想,宋卿书这么喜欢他。
连看到顾南笙的照片后,也隐忍着,不吵不闹,不争不抢。
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的人,他没道理不好好对待。
有个全身心依赖他的、离开他就像鱼离开水不能活一般地爱着他的人,一直留着也是见不错的事情。
他内心轻声道:我会和顾南笙断干净,
但身边人已经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谢景逸这次没吵醒人,只是轻柔地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脸颊。
——
这边,
南部军区内,
因为明天的事,林北和陈默被迫参与了周部长召开的会议,
本来一场简单好玩的军事演练,因为秦家人和李家人要来,瞬间变成了一场军事考核。
……林北哈着气,吊儿郎当地靠在陈默肩上。
真是无聊啊.
会议碎碎念了将近2、3个小时才结束,林北到最后都没明白这些人到底讲了些什么,
重点没有,全是废话。
今晚天色不错,军区内人也很多,
周部长想把这场军事演练办的大型一点,漂亮一点,还特意向蓝锋队请了两个人过来当教官。
会议一结束,林北就拉着陈默冲向了教官休息室。
“黑子!武顺!”他一进门就嚷嚷叫。
话音刚落,林北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扣在了手臂下,
黑子笑得一脸张扬:“嘿!你小子怎么也在这里?”
林北抬起手肘挣脱,没皮没脸地靠在书桌上:“你都能来,怎么就不能来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还颇有点跃跃欲试想出教场比试比试。
武顺抬眸看向身后跟来的陈默,无奈地怂了怂肩。
“你俩安分点吧,这里可不是在蓝锋。”
黑子哼了一声:“这里臭规矩烦得慌,还不如在蓝锋。”
林北笑了笑:“咋啦,刚来一天就不爽了?”
黑子一脸嫌弃,“要不是队长让我来,我才不来呢。”
武顺走过去拍了拍黑子的肩膀:“行了行了,你闭嘴吧,”
陈默却皱了皱眉,他们四个都是从新兵蛋子一路爬上去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
而且能进蓝锋的人,不只是身体素质要特别好,而且心性方面也要比常人坚韧。
黑子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也不至于这么暴躁。
他皱了皱眉,看向武顺,“是不是有什么事?”
武顺也没想瞒,叹气道:“这次军事演练,上面让我们来做戏。”
“做什么戏?”林北也疑惑了。
“唉……”武顺说,“李将军要来,上面要求我们给南部军区的放放水呢。”
“哈?”林北惊讶了,“这他妈咋放?难道前三名已经被人内定了?”
武顺摇摇头,“不仅是名次,还要给出一个蓝锋预选名额。”
林北笑了笑:“这可够荒谬的。”
蓝锋队是目前所有陆军部队里头最尖锐最顶级的一支队伍,每一位队员都是通过层层选拔,靠硬邦邦的实力进去的。
还从未听说过还有啥预选名额?
陈默虽然也觉得这件事挺可笑的,但他没有林北那般激动。
“队长知道这件事,还让你们来?”他问。
黑子:“是啊!我都搞不懂了!”
“……”陈默,“那可能真有点学问在里头了。”
看来这次的军事演练,并不简单。
林北脸色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武顺缓和着气氛,“你俩现在过得怎样?”
林北双手抱拳,“就那样呗,无所事事。”
“那挺好,”武顺看向陈默,眼神意有所指,“你呢?”
陈默看了一眼林北,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知道的。”
武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关系,金石为开精诚所至。”
陈默:“金石能开,顽石不行。”
武顺:“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林北,黑子面面相觑:这俩货在聊什么呢?咋听不懂啊!
四人围坐在一起,随意地聊了会儿天,想着明天五点还要起来折磨新兵蛋子,商量着演练结束后好好搓一顿。
回寝室后,
林北瘫坐在椅子上,陈默像个贴身丫鬟似的,给他洗脸洗脚。
“瞪着眼睛想什么呢?”陈默洗漱好后,回来见林北仰着下巴盯着天花板看。
“我在想,要不要回去蓝锋看看?”
陈默指尖颤了一下,走过去,摸了摸林北的下巴:“快睡吧,很晚了。”
林北没动.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陈默。”
“……”
他的语气低低的,不再是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
陈默没有说话,伸出手臂将人揽在怀里,拍了拍。
“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