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宋卿书靠在走廊墙壁上,面色凝重。

  上一次他来医院的时候,医生就跟他说了,根据安如琴过往的病历记录,能恢复过来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

  现代医学还没发展到可以完全治愈植物人的地步,不过若是谢氏的c11能够成功运行,不妨大胆一试。

  烟雾旋转而上,宋卿书透过玻璃门看向病房,安如琴安静地躺在白色幕布里,好似沉睡的公主。

  c11项目就是因为活人试验而被迫中止,他绝不可能让母亲去冒这个险。

  他想得出神,连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都没察觉,

  直到烟头被人粗暴地掐灭后,才猛地抬起头来。

  “瞪着我看什么?”谢景逸不耐烦道。

  宋卿书皱了皱眉,“你干什么?”

  谢景逸指了指贴在墙壁上的提示,义正严辞道:“禁止吸烟看不懂吗?”

  宋卿书哦了一声,“没注意。”

  谢景逸不想和这人计较,他本来是揣着照片来质问宋卿书的,但现在见了人,心中那股郁气突然又消散了。

  “医生怎么说?”他问。

  宋卿书没有隐瞒,将医生给的建议以及自己的考虑全部说了出来。

  谢景逸听后,脸色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宋卿书眼底明显的青黑痕迹,开口问:“吃饭了吗?”

  宋卿书摇了摇头。

  谢景逸叹了口气:“走吧,边吃边聊,我刚好也有点事情想问你。”

  他将人接回了书香苑,这里快一个月没住人了,但谢景逸还是叫了阿姨每天去打扫。

  谢景逸将人搂在怀里,鼻尖又闻到了宋卿书发间干净清爽的洗发水味道,两人都十分默契地对过去的事避而不谈,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他问。

  “发布会结束后,基地内就忙了起来,人手不够去了南城大学一趟。”

  宋卿书小声说着,看上去很乖。

  屋内的暖气很足,谢景逸伸手将两人的外套脱掉,“还需要人吗?我把赵柯给你送过去。”

  宋卿书有些诧异,赵柯可是谢景逸的左膀右臂,他开口拒绝道:

  “不用,学生们都很聪明。”

  谢景逸伸手捏了捏宋卿书的面颊,细腻柔软的手感让他心情开始好了起来,“搬回来住?”

  宋卿书愣了一下,随后听话地点了点头。

  谢景逸:“明天跟我去南部一趟。”

  “好。”

  晚上,阿姨来做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看着宋卿书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喝汤,谢景逸突然觉得这几天一直隐隐作痛的胃部都缓和了不少。

  吃完饭后,宋卿书就去洗澡了。

  谢景逸一边处理公司文件,一边刷着c11两年前的报道。

  可等他将这些都看完后,浴室内的人还没出来。

  他站起身,看了看时间,随即推门进去。

  宋卿书躺在浴缸内睡着了,满屋的热气将他的肌肤蒸的白里透红,似乎是因为谢景逸开门带来的冷空气,让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谢景逸伸手摸了摸浴缸内的水,只摸到一手的冰冷。

  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拿肥厚的浴巾一裹扔上了床,床榻嘎吱一声,惊得宋卿书直接弹了起来,像一条小鱼般滑腻腻的想要溜走。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就将他重新压在了床上,沉重的呼吸中藏着惊人的欲望。

  谢景逸原本是打算好好抱着人睡个觉的。

  谁知道这人却偏偏要招惹他,在他怀里磨过去蹭过来,把他的火都给勾出来了。

  谁点的火,谁来浇。

  还不到一个小时,宋卿书就开始一抽一抽地掉眼泪,磨人得紧。

  谢景逸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宋卿书这般故作姿态的模样,明明身体喜欢极了,嘴上却非要立个牌坊。

  他不会哄人,也不想哄人。

  只是低声问道:“哭什么?”

  宋卿书不说话,似乎没听明白,还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带了点撒娇意味。

  谢景渊将人提溜出来,摁住手腕不让人动。

  宋卿书常年不爱运动,空闲时间全用来玩手机了,想反抗他简直就是在拿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即使用力抓,也就像小猫挠痒痒似的。

  “景逸,”宋卿书软软糯糯地问,“放过我好不好?”

  谢景逸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动作间放温柔了许多。

  因着宋卿书的乖顺,他心底某个地方也开始变得柔软,还带了点怪异的悸动。

  身边有个这么懂事的人实在算不上一件坏事。

  想当初,他跟顾南笙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与其他女孩子多说一句话,两人都会大吵一架。顾南笙天之骄子,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而谢景逸当时也没被社会打磨过,太过我行我素,总觉得身子不怕影子歪,从不解释。

  那时两人都还太年轻,都还没学会敛好周身的刺,既伤了对方也刺伤自己。

  两人大汗淋漓一场后,一起躺在阳台上抽烟。

  宋卿书四肢耷拉在竹椅上,浑身好似散了架一般,任由指尖的烟雾旋转而上。

  贤者时间是最适合聊公事的时候,宋卿书眯着眼睛,开口道:“南部的人好对付吗?”

  谢景逸笑了笑,纨绔似的将烟雾吹向宋卿书的脸颊,“说实话,不太好对付,都是帮老狐狸。”

  “那你还带我去?”宋卿书问。

  “小狐狸见老狐狸,怕什么?”

  宋卿书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谢景逸心情极好地笑出了声,“南部就是个空壳子,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徒有其表,要想c11项目运行没有阻碍,还得将上面的人抓出来。”

  宋卿书皱了皱眉,“你想做什么?”

  谢氏虽然掌控着整个南市的经济命脉,但若是真与上面的人戳破脸,胜算不一定大。

  谢景逸知道宋卿书在担心什么,他挑了挑眉毛,眼里盛满了志在必得、意气风发,还有孤注一掷。

  “真相就在那里。”

  ……

  宋卿书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轻笑起来。

  笑谢景逸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还相信什么是非黑白,也笑自己竟然和这笨蛋一样,执迷不悟。

  他看向谢景逸,似笑非笑道:“那以后去南部都带上我好不好?老狐狸哪斗得过小狐狸。”

  盛夏的星空里,偶然还吹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宋卿书的眼睛在烟雾中忽闪忽闪着,美的惊心动魄。

  谢景逸一时看呆了,不禁想道,

  也许宋卿书上辈子真是只小狐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