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太阳准时地升起。
今天是世界范围内含金量最高的犬敏捷赛事8英寸大师赛,首次在国内举办团体预选赛的第一天。
人活着经常陷入一种循环,过度地期待或者畏惧某一天的到来,而当它真的来临时,又为发现那只是寻常普通的一天而失望,进而投入对下一件“人生大事”的紧张。
可事实上,无论是多么重要的早晨,醒来时依然会发困,鼻腔依然会因为干燥的秋天难受,赤脚踩在地上依然会感觉冰凉,充满凹陷的塑料拖鞋也不会少一分硌脚。
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何已知发觉头发比自己印象中变长了一些。
最长的地方快要能挨到胸口,随着弯腰浸入洗漱台的水里,又被他抓起来,湿着挽到脑后,垂下来的额发也不知不觉到了下颌骨的位置。
头发和发圈在两只手中交替,缠到第二圈时,头皮已经感觉到紧绷,但是他没有停手,而是又多绕了半圈,把长出来的部分扎成不标准的圆髻。
蓟北火灾之后一直用的框架眼镜被放到一边,何已知擦干手,拆开崭新的隐形眼镜包装,由于太久没戴,掰开眼皮的动作有些生疏。
模糊的余光里,他知道雁行靠在门边,倚着轮椅的扶手看他。
五年多以前,正是这个人向他提出了长发和隐形眼镜的建议。
自从临榆岛回来,他总会时不时地对何已知做出一些暧昧的举动,尤其是发觉青年想退缩的意思后,更是铁了心地招惹他。
“那不就成变态了吗?”青年无奈。
把薄片放入眼睛,眨眼让它与眼球贴合,异物感消失后,视野随之变得清晰。
两只都戴完,何已知才从镜子里看见左右后脑勺都漏了一缕头发没有扎上去,而一旁的雁行就那么看着他给自己弄了一个公主头,也没有提醒。
也许是因为洗手台太高,坐轮椅不方便,又或者是纯粹喜爱干净,只要离开仓库在外面住,他都会早晚洗两次澡。
——就像是突然对他失去兴趣一样。
“你还真是不着急。”
“还没有。”
反而,在确定关系之后,何已知甚至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比之前还疏落了一些?
这当然有忙于练习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雁行的态度。
何已知离开洗手间之后,雁行从里面关上了门。
这让何已知不得不联想到一些热爱捕猎的过程超过猎物本身的,臭名昭著的猫科动物。
重新扎好头发,何已知把台面收拾了一下,走到门边。
然而何已知表白以后,对方似乎是觉得失去了必要,就停止了这些撩拨的行为,回归到正常的相处模式。
在两人交换位置擦身时,雁行问:“决定好派谁出场了吗?”
即便是好吃懒做如他养的两个胖子,也会花整整一天时间抓一只蟑螂放在爪间玩弄,等虫子死亡后连关节条件反射的收缩都消失,就不屑一顾地丢开。
也是他昨天发现何已知的镜架有些歪,跑动中频繁用手扶,所以带他去了一趟眼镜店,又被店员推荐高度近视参加运动最好佩戴隐形。
根据All to 5的规则,第一天上午固定是3人对3人的接力,而下午是两场1V1的花式赛。
接力的人选……何已知坐在床上,翻看笔记本上的训练记录,但却不自觉地被浴室传来的水声吸走注意力。
不仅如此,还在他把头发拆散时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
何已知猜测这样安排的目的是,如果有队伍三场全胜的话,就会在第一天直接结束比赛,主办方可以不用布置第二天的场地。
距离那天在沙坑里已经过去了快两周,他仍然不太清楚如何演绎一个恋人的身份——或许雁行在这方面比他更有经验,但对方也没有指点他的意思。
环保人士呼吁不要喂养流浪猫的一个理由就是它们捕杀城市的鸟类并非因为饥饿,而是为了玩乐,将它们喂饱只会给它们提供更多的能量。
这间卧室有两张床,其中一张被他们用来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