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二月,《野火》开机。
天刚蒙蒙亮,小石村,炊烟袅袅,犬吠鸡鸣。
村委会小广场,停满了京字开头的车辆,其中一辆黑色奔驰保姆车,最为显眼。
“萧何,你得在这个鸡不拉屎的地方待俩月,县里酒店我看了,真不是人能住的。”
经纪人马飞一边给白萧何盛粥,嘴上一边抱怨个不停。
白萧何下了组,凌晨从京城直接过来的,这会儿整个人疲的不得了。
他半躺着,一双长腿直接伸到了侧门。
“没人强迫你跟过来。”白萧何没睁眼,语气平平夹着点不耐烦。
“别啊,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说说,一个开机仪式而已,上午又没你的戏份,梅导也真是的,非得让你来。”
白萧何接这个戏,马飞一百个不乐意,文艺片,题材敏感,到现在龙标还没拿到,国内上映无望。
关键是,因为这个戏,他不得不推掉了一个商业大片,马飞想想心就疼,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曝光量。
“飞哥,你让老大消停一会儿吧。”一旁的助理小萍看不下去了。
小萍主要负责白萧何生活这块,她知道,白萧何已经差不多一夜没合眼了。
“你个小丫头,能耐了,就你长嘴了?”马飞斜楞一眼小萍,“喝你的粥。”
按理说,马飞是没必要过来跟组的,还不是前两天,白萧何突然跟他提出来想息影,这可把他吓坏了。
事业如日中天的白影帝,年芳三十,说想息影,你就说吓不吓人?
马飞不管因为什么,他总得先把人看住了。
“哥,这是早上制片送来的暖宝宝,我给你鞋里放两个?”
白萧何伸了手,说了句,“不用。”
小萍赶忙探身,递了一个过去,白萧何握在手里,瞬间舒服多了。
“这地方也太几把冷了,西北风也太邪乎了,赶上东北了都。”马飞一放松,东北口音就冒了出来。
马飞跟小萍都是东北的,马飞平时说话操着一口京片子,爱好就是吐槽小萍口音太土。
“马哥,注意口音。”小萍憋着笑。
吵,烦!
白萧何最终选择不睡了,他睁了眼,深邃的五官还带着疲态,眉间的川字明显,“有面包吗?”
开机第一天,剧组的厨子还没到,早饭是制片差人去县城买的,瘦肉粥加韭菜馅包子。
白萧何嘴挑,光闻味儿,就知道这咸粥不干净,还有这韭菜包子,他能吃?
“有的,”小萍麻利的从包里翻出了自己的存货,“给,还有牛奶,哥你先凑合一下。”
“热乎的不吃,难怪你胃不好。”马飞自顾的吃了起来,还吧唧嘴,之后说话都是韭菜味的。
“哥,快八点了,吃完就得去化妆,临时搭的地方,没暖气。”小萍小声提醒道。
白萧何咬了一口面包,淡淡的说了句,“嗯。”
车外,场务组的十来个人,冻得直跳脚,忙活快俩钟头才把开机仪式的台子搭上,这会儿正抱团吃着包子,哈气热气混成一团。
不远处一辆大幸福,带着突突声,趟着寒气过来了。
车上的人被军绿大衣捂的严实,领子立着,外头还套了个脖套,一颗人头显得格外小。
不长不短的头发被风吹得定了型,额头煞白十分饱满,一对野生眉毛挂着白霜,双眸眯成一条缝,像是没睡醒,发红的鼻头连着干裂的嘴巴,面无表情。
他把摩托停在了保姆车边上的窄位,看着眼前的阵仗,顿觉自己场地费收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