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无解的问题,我问唐逸鹤能有什么答案。
朕成大反派就算了,无良作者还给我减血条。
要么说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呢。朕就那日释放压力哭了一会,哭后有点轻微的咳嗽,后面日日咳,咳出了血,竟得了肺病。
本就不强健的身体,雪上加霜。本就多的奏折,数不胜数。
主角团一路高歌猛进,朕这里是节节败退。朕守吧,守不住;朕不守,那群大臣肯定一个个拿着刀放在脖子上死谏,逼着我守。
朕直接被赶鸭子上架,坐在烫屁股的皇位上,等着一封又一封战败的战报。
我有的时候想是不是我现在死了,这一切就会结束。唐逸鹤夺下刀和我说:“不会。豚儿会登基,成为幼帝。”
我看着唐逸鹤近乎要哭出来的脸歇了自杀的心思。
我一个成年人当皇帝都这么痛苦了。豚儿还那般小,我将一个摇摇欲坠的国家交给他,这不是在害豚儿吗?
可明知道守就是让人去送死,还要看着他们走向黄泉真的太难受了。我每日睡觉,都能梦到那些士兵问我,为什么要让他们送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忍着哽咽的抽泣声,把眼泪蹭到枕头上。
“启明……”
唐逸鹤听到声音,翻身迷迷糊糊地把我抱到怀里,用帕子擦去我的泪水,哑着嗓子哄着我说:“莫多想了,睡吧。”
我不想让唐逸鹤多担心了,把脸埋在他怀里,闷着嗯了一声。
我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血流成河的场景。躺在唐逸鹤身边,听着他的呼吸声我才能从那副画面里抽出几分。
其实按这个速度,国破也就一个月的事。
我们也许都会死。
可是我不忍心,也不甘心。想了许多抽身的法子,却没有一个能用的。
瞥见透过窗的光,才发觉自己又熬过了一个夜。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免得唐逸鹤知道我一夜没睡担心。
“陛下。”小喜子急匆匆地端着战报进来,神色紧张地跪在地上战报高高举起,“陛下,请看。”
我打开一看,说连城将领的妹妹被绑了,问我要不要换将领。
连城的将领是杨烁,朕记得他只有一个妹妹来着,叫杨月萦。
月萦,好熟悉的名。
我呢喃了几遍,唐逸鹤问我宋姑娘怎么了。
我侧过头看向唐逸鹤,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我妹!
再次回过神,人已经骑马在去连城的路上。骑得太快,跑死了两匹马,原本三天的行程,被我压缩到一天半。从马下下来的时候,感觉身体都要被颠散了,浑身都在疼,还吐了几口血出来。
当地的将领不知道朕来,朕靠近城门的时候差点喜提唐逸鹤夫夫同款刺猬体验,好在一个人眼尖,把我认出来了。
“陛下,战场刀剑无眼,您一人前往实属……”一个副将欲言又止,看到我脸色不好,将头垂下去说,“臣多言。”
我原本想让他说出来,可听见有人报盈盈被人俘到军前,我的脑里瞬间一切空白。
盈盈,我的妹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
城墙上的风烈,刮得军旗哗哗作响。我向下看去,盈盈仰头挺胸地站在军前,丝毫没有惧意。
她没有那些士兵高,也没他们壮,但站得比谁都直挺,就像是一棵青松从巍峨的山中挺出,立在悬崖之上。
一切都和梦里的一样,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人人皆知,盈盈是杨烁的妹妹,可对面将领威胁的是朕,问朕要不要割城池救宋盈。
宋盈听到我在,猛地抬头,挣扎着要说什么。
风太大,距离太远,朕还未听清——盈盈又一次自戕在我面前。
杨烁悲怒道:“开门迎战!我大凤女儿尚为国殉身!男儿为何缩如鼠辈!”
“杨爱卿莫要冲动!”朕忍着喉间涌上来的血腥味,指了指南面,“那边会有敌军偷袭,爱卿小心。”
“朕这次私离京都,莫要和别人说。”我用帕子接住血,叠了叠不让人看见渗出来红,下了城楼。
我以为宋盈真正的死在我面前,我会忍不住眼泪,或者杨烁一样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帮她复仇。
事实却是我在用理智权衡利弊,甚至有一瞬间在恨为什么没有早点杀了小允子,那样宋盈是我妹妹的事就不会成为我的软肋。
其实要救盈盈很简单,只要我不犹豫地同意割地,她就不会因为我犹豫选择自戕。
回城的路上,我看着街上的流民,都不知道这番局面该怪谁。
想了许久,应该怪我。
我做皇帝心慈手软放了宋君辉、宋英骅、小允子和那些奸臣佞臣。我做兄长倒是心狠手辣,自己妹妹身处险境,自己竟然在权衡利弊……
真是做什么,什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