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钰中是笑着退出去的。

看来是对徐令的安排非常满意。

徐令让他找能够去西域的人,等商会建立成功后,就能拨款给他,让他出发。

等他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徐令和吕王三人。

“你们二人还有什么疑虑么?”

吕慈恩和王磊重对视一眼,二人齐齐拱手:“连先生,我等二人愿肝脑涂地跟着先生,并无疑虑。”

“只是有些不明白,先生安排田钰中去西北之地有何用意?”王磊重觉得有些可惜,田钰中这人是个人才。

徐令却道:“今日无用,他日不知何时就能派上用场。”

田钰中还太年轻,意气风发是好事,就怕他意气用事,管不住嘴,如果留在灵宝镇,反倒坏事。

倒不如好好发挥他的意气,让他干点看上去不切实际,听起来又很有意义的事,田钰中不仅不会觉得没被重视,反而会更加充满自信。

就像是大学生一样。

干得好徐令血赚,干不好徐令也不亏。

如今徐令多面开花,一是崖州,主要产出粮食和兵器,二是泉州,算是崖州的辅助位,虽然有些尴尬,可也能给徐令的货物提供销路,三就是灵宝镇,人才、创新……

徐令只是稍微想一想,就觉得灵感爆炸。

真是多谢李禀望送来的大礼包了。

县衙在徐令的安排下已是囊中之物,外有师爷彭方处理公务,内有婵女监督彭方掩饰真相。

商会的建立也非常顺利,王磊重打头,背靠官府,其他商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反正迫于淫威不得不绑在这条船上。

只要他们能帮着产出金币,就算心不甘情不愿对徐令也没什么影响。

他的根基就不是这些商人。

夜晚,徐令坐在桌前,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进屋内,烛火晃动,他这才从沉浸的思绪中抽出神来。

他依旧住在李禀望给他的院子里,并且拒绝了丫鬟侍女的伺候。

他一个人住更加舒心。

如今灵宝镇的摊子人员准备好了,可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徐令操心。

比如徐令想让王磊重把书肆做大,怎么做大,这是一个难题。王磊重的书肆能够印刷书籍,使用的是拓印法。

徐令打算先把印刷术给改革一下,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后者名声更大,但其实活字印刷术印书质量不如刻板,且汉字太多,挑字排版在这时候很麻烦,还不如用雕版印刷法。

印刷法一旦革命,带来的改变会是革命性的。

造价变低,利润空间更高,书籍价格变低……一旦按照这个顺序发展,百姓读书识字的代价也会变低,识字率增高,信息传播转化率越高。

这是一个正循环,虽然一开始很难见到成效,但只要一开始,就不会停下车轮。

徐令在纸上画出思维导图,搭把要做的事情分为轻重缓急几个部分。

随着摊子越来越大,他赚的钱越来越多,花的也越来越多,做什么都要用钱,所以当务之急是让自己变得有钱。

真正暴利,还要把主意打到盐和糖上,崖州那边可以造盐,如今贩卖私盐的人手也已经找到,吕慈恩完全可以胜任。

徐令又重新审查自己安排的事情,确认没什么漏洞了,想要起身去把窗户关上,毕竟现在天气还冷……

可当他站在窗前,院子里的竹林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庭中如积水一般清澈空明,一轮明月高悬,春风送暖,竟然已经没了冬日的寒意。

他离家时还是深冬,如今已经开春。原本要回家,又被诸多事情拖住脚步,转眼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他也该回家了。

明日,明日把事情安排下去,他就可以做回徐令了。

第二日一大早,徐令把自己做的安排交给王磊重和吕慈恩。

婵女和彭方也有份。

他借口自己有要事暂时要离开灵宝一段时间,此地就交给这几人看守,希望他回来时不要有什么差错。

彭方被他眼神扫过,只觉得后背发凉,讪笑着挠头,他现在都这样了,哪里还能叛逃啊,连先生真是太多疑了。

交代完事情后,徐令回府上,检查没有遗落的东西,锁好门头。他没有去码头坐船,打算先出城走一段旱路,再换装坐船离开。

如今大局未定,他必须守好真实身份,以免牵连到家里人。

徐令离开时,灵宝镇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热闹。

县衙那边,李禀望像是转性子了一样,都七八天没瞎折腾了,大牢里被抓的无辜百姓,也尽数放还归家。

徐令出了城门,到荒野之中,见无人便到空间改头换面。

再出现时,便是推着板车的行商徐令。

徐令重新回到城中码头,依旧没见到赵氏夫妇的摊子,不过也未曾听县衙里的人说起抓过一对夫妇,想来可能是搬回老家了。

此时又没什么联系的手段,徐令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时间一闪而逝,三日后,徐令抵达清河镇,到清河镇牲畜市场买了一头牛,赶牛拉着板车回家。

徐令总算摆脱了靠双脚回家的困境。

途径李家庄时,泥巴土路两边的柳树已经生出嫩芽,春风吹拂,清醒的泥土芬芳让人精神一振。

路两边的庄稼地里,随处可见百姓背后背着斗笠,弯腰在田里耕作的景象。

天气转暖,徐令也没再拿出白菜售卖,这回到李老太家中也是空手而来。

李家人都在田地里干活,徐令到李老太家里并未见到人,也不想多等一会,耽误回家的时间,转身就离开了。

到了晌午,李老太回家烧饭时,才听村里人说有个陌生男子赶着牛车曾到她家中一趟,见没人便又离开了。

李老太拍着大腿,笃定对儿子道:“是徐令,肯定是他,哎呀,怎么今天这么巧咱们都不在家?”

她心中有愧,怕徐令是饿着肚子离开的,便要他儿子等种完地里的庄稼,再带虎头去莲花湾子走一趟。

徐令却不知这些,步伐轻快地走在回家的乡间小道上,越是靠近家里,他心跳越是加速频繁。

可能这就是近乡情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