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举着尾巴，看向子兮。
子兮目光落在那满是鲜血的红尾上，双眉紧蹙，突然闷哼一声口中喷出鲜血，刚刚强压下去的晚禾，这一次以十分猛烈的方式冲开她的压制。
她听见自己大声咆哮的质问：“你说过，我不反抗，他们都会好好的活着！
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们是我最在意的人，你为什么要骗我！？？”
玖夜看着子兮身体晃了一下，她的容貌在不时的变幻，额间彼岸花闪来闪去，衣着在红绿之间来回切换。
他将目光落在子兮的手腕上，那里果然时而出现一串红色的珊瑚串。
“小王八，老子承袭了帝位，恢复了神骨，尾巴断了可没以前那么好长了，等到这一切结束，你要给老子接上尾巴！”
他的话没有得到炎墨半句回复，金色的光芒从房顶缓缓落下。
子兮手腕一掀，他们所处的吊脚小楼立刻变成了一片平地。
神道没有任何阻碍的落在被金光完全包裹的炎墨身上。
炎墨眨眼之间变得透明。
玖夜收起尾巴，痛骂了一句：“废物小王八，小爷我给你展示一遍神与神的较量，看好了！
哦对，你他妈的现在睁不开眼！”
玖夜身体一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却是一把抓住子兮的手腕，趁着珊瑚串闪现的时候，快速度入神力，子兮反应极快，一掌劈过去。
玖夜生生接下这一掌，手一点没松开。
“丫头，有了小爷我的神力，你应该很快突破的吧？
醒过来吧，你再不醒来，小王八就要被白渊取代了。
你们之间刻了连生咒，趁着他现在还是炎墨，你要抓住机会。
等到他成了白渊，你们两个就只能在子兮和白渊的影子中遥遥对望了。
你知道，噗”
他的话没说完，子兮的一掌劈过来，他抬起另一只手硬生生的接下，一口鲜血喷出，但是握着子兮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半点。
他的神力在不停的减少，接下子兮的这一掌后，立刻感受到了神魂的震颤。
“你……知不知道？
小五，也没了……
你……再不醒来，我，我也要没了——
你……，你在意我吗？”
小五没了，炎墨没了，玖夜也要没了，表面上看，一切都没变，但其实，一切都不存在了。
属于子兮的一切回来了，属于晚禾和阿络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虽然晚禾和子兮是一个人，虽然青鸿还能再生出剑灵，虽然炎墨和白渊也是同一个人。
可玖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这一刻，晚禾的怒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涨。
不可以！
她不允许！
“啊——！！”
子兮忽然吼出一声，面孔在双十和二八之间来回变幻。
她很明白，晚禾就要在玖夜的刺激下，苏醒归来。
子兮很震惊，她不明白，命魂才是主天地的，为何晚禾被同化洗练后，还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可以将她反压制。
她绝不能允许白渊筹谋了三万年的计划毁于一旦，她决不允许白渊得不到复活。
所以，杀了玖夜，才会阻止他继续唤醒晚禾。
天华再次举起，朝着玖夜的胸前扎过来，玖夜的神力全部输入珊瑚串，并没有去阻拦子兮。
剑入胸口只一寸，却怎么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因为握着天华的手，一直在抖，抖到她甚至拿不稳剑。
玖夜的目光从胸前挪到子兮脸上：“呵呵，呵呵呵……
丫头，你终于，醒过来了？”
他看到晚禾的双眼通红，他听见晚禾大声吼出一声：“啊——”
接着，他的眼前就变了事物，晚禾十六岁的脸变成灰蒙蒙的天空，耳边能听见晚禾带着哭腔的嘶吼，他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出现无数闪电，他能听到天雷滚滚，能感受得到强大的灵力爆开，接着是神道崩塌的声音。
很奇怪，明明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了，明明他都听不到声音了，但是脑子里还是能浮现出此刻的景象。
他看到自己倒在一片血泊中，他看到神道的尽头，空尊神木的绿光影影绰绰。
终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酣畅淋漓的神力注入，和自断三尾时的疼痛真的可以一比。
三百年前，看着阿络双眼紧闭，毫无生气，整个人陷入七绝刺中，死气弥漫，他以为，那个活泼善良的魔族小公主，就此再也回不来了。
他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他一个青丘狐帝的儿子都不能逆转乾坤，那这天下就没有人——能比他父尊更有把握了。
果然，父尊嘴上骂他多管闲事，擅自插手三界之事，但也不忍眼睁睁看着他陷入不复之地，只好出手，代价便是要他贡献三尾的神力。
他一直以为，他的三尾真的是用来给阿络治伤了。
直到阿络伤好离开，他才知晓，父尊耗损三千年修为，为阿络除去七绝刺，而他的三尾神力，父尊根本没有舍得用，只是为了给他点教训，封印起来了。
他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父尊，对不起青丘皇族，自断三尾想要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而此刻，九条尾巴全部受伤，九尾神力尽数注入到连生咒的手钏中，他感受到一只普通狐狸的弱小无助，也许他再也不会醒来。
也许他可能再也化不成人形，但只要小丫头能够顺利战胜命魂的主导，这一切，都会是值得的。
可耳边忽然传来子兮的声音，让他不由得产生了错觉，难道他在倒下之时看错了？
子兮脸上痛苦挣扎的表情，不是晚禾？
他明明看到晚禾的脸在子兮的容颜上停留更多时间了，怎么还会听到子兮的声音？
上古之神，真的好难杀啊？
他耗尽九尾神力，竟只是让晚禾的脸出现的时间多一点点而已？
“连生咒？
呵！”
子兮的话没有温度，看向被金光包裹的炎墨，满眼都是意外。
“难道你早就算到了她会有这一天？”
回答她的是一团默不作声的金光。
“可是你还是高估了她，她只有三百年而已，三百年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