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恋爱脑,不得要死要活的架把刀在脖子上,声泪俱下的逼问炎墨是否真的爱她么?

可她,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如果是他,她不会后悔,扭头就找松至算账去了。

这叫敢爱敢恨好不好啊?

晚禾的身体摇摇欲坠,炎墨的手伸过来,她及时拉住,苦笑一声:“师尊,小七此生不想入爱河,只爱铁锅炖大鹅!”

炎墨眉峰轻挑,难得的板正了面孔:“不要再让为师听到铁锅炖大鹅,否则……”

晚禾抬眼:“怎么?”

“否则,我就把你——六师兄的腿打折!”

晚禾:……

她觉得炎墨其实想说把她的腿打折,但是话到嘴边,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又临时改成了六师兄的腿。

不过,六师兄真的什么都没做,是不是冤枉了点?

(燕丹:是的,老六的命也是命!)

“所以,小七就放心大胆地入爱河吧,毕竟你六师兄的腿也是腿!”

(燕丹:师尊英明!)

晚禾:……

总觉得,这话,嗯……,不知全貌,暂不置评。

炎墨扶她坐下,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水递过来:“那么分神大佬,请问,你在对面创作的曲目,是什么曲目呢?”

晚禾:这就转移话题了?

“梦庄生吧!”晚禾答的随意。

炎墨一顿:“梦庄生?”

“师尊有首曲子是庄生梦,让人听到便看到心中希冀向往的模样。

而我的曲子是从后面反过来的,让人看到的都是曾经经历过的后悔痛苦遗憾模样。

所以,你的是庄生梦,我的是梦庄生,不可?”

炎墨轻笑:“好得很,非常好!”

说着话,晚禾低头,看着他手指一绕,从她手腕撤去时,留下了一串艳红的珊瑚串。

手腕一阵红色光芒闪过,温热的气息从肌肤外渗进四肢百骸,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踏实。

“这是?”

炎墨目光沉静:“长宁岛上随便买的一个珊瑚手串!”

他说的轻描淡写,晚禾直觉没那么简单。

“随便买的?怎会有滋养灵力稳固元神的作用?”

抬起手,迎着萤火石的光芒,果然找到了痕迹,每一个珊瑚珠内里都有细小精湛的雕刻痕迹,是篆书字体的符咒。

“师尊?你亲手雕刻的?这是什么符咒?”作为一个博览符箓大全的符修,她还没见过如此复杂的符咒。

炎墨淡声:“没什么。随便刻的!”

炎墨不想说,晚禾不强求,但是她确实喜欢得紧。

“师尊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没注意。”

炎墨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望向对面,悠远宁静。

“在长宁岛,你给全宗门的人都带了礼物,却唯独没有想过你自己。”

晚禾一顿,还真是,她惦记着长宁岛不是每天都能看见都能遇到,师兄师姐和长老们没有这个机缘,便给他们精心挑选了纪念品。

礼物送出去,纵观她全身上下,竟找不到半点长宁岛的东西。

心里狠狠动了一下,晚禾手指抚上珊瑚手串:“谢谢师尊,我超级超级喜欢!”

“去吧!”炎墨眨了下眼,宁静的目光转变成含着笑意的温暖。

晚禾:“师尊你不醉了?”

“不醉了,给岛主演奏完,我就醒酒了!”

晚禾:“是吧,梦庄生还有解酒功效呢?”

“是岛主有醒酒的作用!”

晚禾失笑,从竹屋出来,嘴角笑容淡去,一展衣袖,再次落在炎墨对面的竹屋外。

松至神智仍然是恍恍惚惚的状态,他甚至怀疑当时为何就那样简单的把阳阿盒还回去,那里面,可是有他珍重之人的地魂。

一定是晚禾和炎墨一起演奏的曲目催眠了他,让他记忆深处的悔恨被无限放大,精神折磨,远远要比肉体上的折磨伤害大。

可恶,炎墨是个逆天的怪物,又来一个晚禾,他要抓紧了,抓紧培养梧思和琏璟,以免哪日炎墨忽然又发癫针对他,他也要有所依仗。

“岛主,还没安歇?”

少女的声音带着冷意,松至转头,对上一张含笑的脸,可她说的话明明是一点都不高兴的口气。

“你来做什么?”松至浑身戒备,目光扫向晚禾身后,没看到炎墨的身影,他松了口气。

晚禾抱着胳膊走进来:“是睡不好吧?

岁数大了,觉少,我知道。

我来,就是帮你的啊?

岛主,我可以助你安眠,让你倒下就睡,你信不信?”

松至瞪眼:“我不需要,你走!”

晚禾呵笑一声,站到他身边,目光浅淡,手势起,指弯缠绕,双手在胸前交汇,变幻诀印。

松至目光一凝,立刻结印对抗。

“没用的,岛主,我用的是你教我的口诀和印诀,你知道我学习的能力,若你想要多传授我几招,我不介意都用在你身上,让你验收下你教学的成果!”

松至想起来晚禾偷师的无耻,身体一晃,烟雨给他的衣袍怎么还没做好?

结印不成,布梦不行,松至只能直接攻击,干扰晚禾结印。

可随着他的一记灵力化掌劈过来,晚禾面前陡然幻化出一把粉色的伞,伞面上,隐约有纹路尽显,像是古老文字的金色符咒。

符咒闪烁,他的灵力和攻击全部被伞面吸收。

“天华伞!”

松至眼睁睁看着晚禾祭出的天华伞将她笼罩在其中,开辟出一方小世界,安然无虞。

他可是合体后期的大神了,他的攻击在天华伞面前,竟然像是小孩子挠痒痒一样。

天华伞,蛮荒女帝子兮的上古法器,神的法器,当然是他们这些修仙的人无法跨越的。

只可惜他不是神,也没有一件神器,神的法器自然还是要神的法器破,不然,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可能战胜天华伞。

还有一点,拿着天华伞的修士修为要很高,才能充分发挥出天华伞的威力,他记得,以前的晚禾撑着天华伞时,并没有如此鲜艳的粉色,也没有金色纹路的古老咒语。

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晚禾的修为,又精进了。

他的攻击打不过去,说明晚禾和他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大。

至少是个出窍后期,或者,更为甚者分神初期,也说不准。

松至转身就要走,他不能把晚禾打死,因为打死了,炎墨那边他也跑不了,他又不能让晚禾的施梦落在自己身上,小小的干扰,天华伞又全部笑纳,所以他没得选,只好走。

可他刚走到竹台上,莹绿的光芒一闪,虚空中的结界便落了下来。

松至脚步一顿,目光直直射向对面的竹台。

炎墨单手支着额头,嘴角浅笑,另一只手端着酒杯,朝着他遥遥举起。

松至头皮发麻,这师徒俩是没完了吗?

早知道在巨灵族能遇到炎墨和晚禾合起伙来收拾他的局面,他说什么都不会选择参加什么九霄大比。

为了宗门脸面和声誉,他都要把自己的脸面和尊严丢光了。

一茬接一茬的没完没了,搞得他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

出是出不去了,炎墨的结界落下来,明显是要困住他,看来晚禾去而复返,也是炎墨的意思了。

松至气恼回头:“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要的阳阿盒我已经给出去了,还有什么是你们想要的?”

晚禾长睫垂下,目光随着嘴角上扬,变得轻蔑:“弟子说过,是来助岛主,安眠的!”

话音落,松至瞳孔陡然放大,诀印就像是一个实质性的网,从晚禾方向飞向他,在他双眼中,越放越大。

松至抬手阻挡,他是施梦布控的高手,当然也知道怎么能化解。

手指蜷曲,轻轻打开,快速旋转,嘴里喃喃:“破!”

晚禾双眼放光:“不错,感谢岛主不吝赐教!”

松至看着她好像来了兴致,一阵无力感袭上脑仁。

“晚禾,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去吧,你不打扰我,我自然能安眠!”

晚禾却不发一言,又一个诀印甩过来:“没关系的岛主,我从你教给我的诀印中悟出了新的诀印,你看看,这个能不能破?”

松至被迫营业,在接了三四个晚禾自创的结印后,他有种错觉,晚禾到底是谁的弟子?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这里来讨教?

是真的讨教,因为三四个诀印中,都是轻易可破的招数,没有丝毫攻击力。

第五个又过来时,松至真的已经开始疲惫:“晚禾,你若是真的想要学,明日过来找我便是,我”

“阿墨——我父尊给你的阳阿盒呢?”

房间内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生生打断他的话,并将他整个人震得僵滞不前。

“阿墨,我的玄蛇鞭呢,你不是说,拿去洗练了吗?怎么还不把它还给我?”

“阿墨,你说要在桃花涧给我种满桃花,三百年过去,你怎么一棵都没种啊?”

“阿墨,你不是说在为我们谋划吗?为何最终却将我身体灌入七绝刺,为何害我魂飞魄散?

你好狠的心啊——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声音在耳边环绕,松至不停转圈,想要寻找说话的人,可是他转到右边,声音就在左边,转到左边,声音又跑到了右边。

一顿忙活下去,仍然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他的状态变得癫狂,发冠垂落,发丝掉下来,遮掩住了苍老的容颜。

“你在找什么呢?

松至?”

声音一缓,变得生硬寒冷,松至脚步踉跄,疯狂摇头否认:“不不不,我不是松至,我是炎墨,你的阿墨——”

“呵,你不是阿墨,你永远都不可能变成阿墨,你卑鄙无耻,他清风霁月,你诓骗我,他从不会。

松至,谁给你的胆子冒充他?”

寒风而至,所过之处,凌冽刺骨。

松至脸上惊慌,像是带着唯美的面具,突然被人无情揭穿,他着急寻找一个避体,捂着脸,不停重复着一句:“不不不,你认错人了,我是阿墨,我是阿墨我是阿墨!”

“不要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说出‘阿墨’两个字,你不配!”

“不,阿络,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去死,我背着三界,用阳阿盒收集了你的地魂,我要复活你,是炎墨,是炎墨他不想你复活。

他把阳阿盒拿走了,他想要你永远消失,我没有想要杀了你,你信我!”

“呵呵!”

冷笑,在房内环绕:“也不要喊我的名字,我觉得恶心肮脏!”

松至抓脸,不停的抓,一道道血痕:“不是的,你看我,我真的不是松至,我长得一点都不像松至,松至是个卑鄙小人,我郎朗清风,我月华加身,我是昆仑雪域炎墨!”

晚禾深吸口气,脸上嫌弃的表情已经达到了极致。

甩手左右,松至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撞击在左边的桌椅,又猛然掼向右边的墙体。

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么明显,他晕厥得很突然。

晚禾脚步挪到他面前,脚尖一卷,将人轻巧踢向一边:“废物!”

少女的目光没有温度,双眼内无波无澜,话语间,尽是冷彻的杀意,抬手,天华伞旋转中形成一把粉色的剑,剑光凌然,直指地上瘫成一团的松至。

“小七,杀他容易,但留着折磨,更为有趣!”

炎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晚禾剑尖及时在松至脖颈处顿住,血道子不深,却还是见了血。

晚禾抬眼,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对面竹台上的男人正仰头饮酒,酒杯放下,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这也叫不胜酒力?

喝了这么多杯,目光还是清如一湾泉水。

想杀松至的心,原本没有这么强烈,但施梦过去,松至说出来的那些污言秽语,真的让她不想看到松至还能张嘴说话。

她来这一趟,本就是要折磨松至的,但事态发展下去,竟是一点点失去分寸。

“师尊,我现在就杀了他又将如何?

有趣和畅快,我选择畅快!”

晚禾的剑重新举起。

炎墨的声音还是不急不躁:“杀他多容易,为师三百年期间可以杀他八百个来回。

但,上界保他!

而你,还缺少命魂,为师不想让你暴露身份,引三界追杀。

神道在即,为师需要时间开启,待神道开启之日,所有负你之人,都将成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