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椿塞给他什么东西后便拎着购物袋转身走了，李与吾看了几眼他的背影，才伸进口袋里摸了摸。
是盒保险套。
回去的路上李与吾都没怎么说话，盯着梁虑脱了大衣挂起来，视线从窄腰一寸寸朝上挪。梁虑也接过他的衣服挂上，问“怎么了”。
李与吾别开脸说“没事儿”，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
梁虑从羽绒服左侧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他，看见屏幕显示出的来电人姓名，顿了下。
李与吾接过手机，像接过了一个烫手山芋，沉默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除了杂乱的呼吸声，便是催命般的手机铃声。
“不知道怎么解释的话就我来接。”梁虑开口说。
这句话很耳熟，当初他们在日料店手牵着手被林舞看到时，梁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没关系。你只管说我就好，其他什么也没别承认。”
都二十五岁了，他还依旧要梁虑站在面前帮他挡。
“不用，”他笑笑，脸色有些白，但坚定，“我自己可以。”
梁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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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与吾站在阳台上，隔着一层玻璃看屋里忙碌的梁虑，手脚有些发凉。
他其实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劈头盖脸的审问或没人理解的世俗，也许还有来自一个母亲的歇斯底里。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迎接着一切的准备了，只不过心慌的要命。一想到梁虑，想到他们接下来的生活，他又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在心底默念了两遍“没什么”，他才鼓起勇气接通电话了。
“……妈。”
“李与吾。”那头的林舞一开口，嗓音沙哑的要命，像干吞了几斤沙砾，他惊了下，听着林舞继续朝下说。
“你现在在哪儿。”
不是疑问句，证明林舞其实已经猜到了，特地打电话来问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他脑子转的快，也就直白承认了：“梁虑家。”
林舞沉默了会儿，“什么时候回来？”
“妈……”李与吾叹了口气，“我跟梁虑在一起了。”
不等林舞反对，他又攒足了话一口气说：“我不是回来当第三者的，也没破坏他家庭，他跟前任已经分开很久了，我们是要正大光明在一起的。不管您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再跟他分开了，我喜欢梁虑，我这辈子从出生起就是要跟他绑在一起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李与吾举着手机等，跟凌迟没什么两样，心里疯狂打鼓。
终于，林舞叹了口气，缓缓说：“……你也长大了。”
“我和你爸从小便不怎么管你，只不过偶尔唠叨几句。我是恨插足他人家庭的第三者，也恨你爸出轨，但我从没歧视过同性恋人，你想跟梁虑在一起那便在一起吧，妈妈只希望你能把日子过幸福，起码别像咱们家一样，别摊上出轨离婚这些破事儿，你跟谁在一起也轮不到我反对。”
林舞有些絮絮叨叨了，“当初你爸追我，我从没想过他是同性恋骗婚，知道那些的时候我的确觉得天要塌了，后来看到你跟梁虑……我不想让你变成那样插足感情的人，才让你们分开了。后来叫余椿的那个孩子其实找过我，也跟我解释了，但我听的云里雾里，也许是我年纪大了，不了解年轻人看待感情的态度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当年也是我错怪你了。”
“我几次想告诉你，但潜意识总认为你找女孩儿结婚生子更好，也不想让你们小小年纪承受那么大的世俗压力，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但这跟你爸那样骗婚有什么区别啊，其实是我错了。”
李与吾就这样默默地听她说，用手捂住脸，眼泪就顺着掌心向下淌。
梁虑收拾完了，抱着猫坐在沙发上，同样隔了层玻璃门看他。
看他慢吞吞坐到藤椅上，身形单薄，手撑着脸颊，垂着头像是在哭。
李与吾好半天才缓和好情绪，眼眶和鼻尖红通通的。
“……妈。”他轻声唤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压着的那口气抬了又放，“谢谢。”
“傻孩子。”林舞在那头笑，“妈妈只是希望你好。”
李与吾都明白。
通话终了，他回身抬起头朝梁虑的方向看，刚好跟梁虑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本来没想哭的，但在看见梁虑后又刹不住闸了。
他拉开阳台门朝梁虑走过去，走着走着就急了，梁虑放下懒洋洋趴在臂弯的猫，伸手将李与吾接了个满怀。
李与吾把他压倒在沙发上，抬着脸看他，看着看着就开始劈里啪啦掉眼泪。
跟他们分别那天一样。
不一样的是现在他们真正在一起了。
“别哭了。”梁虑像那时一样哄他，后半句话却变了，“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四五年前李与吾离开，梁虑说会去找他，但他们彼此没见上面。
四五年后李与吾回来了，梁虑说知道他会回来。
每一步，每一步都是梁虑主动迈向他的。李与吾后悔自己如今才意识到，他真的没办法不爱梁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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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我在你口袋里摸到什么了。”梁虑揽着他的腰问，另一只手拿了那盒保险套在他眼前晃晃，“余椿给你的？”
“嗯。”李与吾亲亲他的嘴角，喊他哥，问，“哥，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