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李与吾站在这扇熟悉的门前，几次想转身走，脑子里在劝，腿却挪不开。
站在门口呼吸，凛冽的寒冷空气顺着鼻腔刮过食道，最后吸进肺里，跟刀片儿似的。
他注意到门上的密码锁还是四五年前那个，没换，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伸手握上去，门锁便“嘀——”一声开了。
他吓了一跳，转身要跑，门从里侧被推开，一只手快而准地抓住了他的羽绒服衣领。
李与吾站在原地不动了，那只手便动起来，从领口挪到后颈，指尖搭在颈动脉上，他开始心跳加速，有种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
梁虑同时也在庆幸自己反应快，不然又要眼睁睁看着这人从自己面前跑掉。
他掰着李与吾的肩膀让他转回来，再牵着手把人领进门。
梁虑像是刚起床没多久，穿着睡衣，一手牵着他，另一手拎着他慌慌张张没穿走的大衣和领带。
他知道梁虑话少，没想到四五年过去还是这样，也不像昨晚那样，一声不吭把他领进门便不再管了，转头去拿衣架挂他落下的大衣和领带，收进衣橱里。
之前梁虑也这么爱帮他收拾东西的，衣服换下来就会拿去洗，洗干净了就收进衣橱里。他也不曾想着把落在梁虑这里的衣服拿回去，缺衣服了就来这里找，时间久了，他跟梁虑的衣服便混到了一起，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了。
如今看到这些他才猛然意识到，梁虑是从始至终没想过他们会分开的。
就像余椿说的那样，是他先走了，把他们给扔下了。
心口有些发堵，感觉周围黑了一片，剩下他孤零零坐在这里，记忆里梁虑和余椿的脸也渐渐模糊了，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虚无缥缈的背影。
自己头也没回的走后，梁虑是不是也像这样孤独地坐在这里埋怨过他。余椿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学会吸烟了，他脾气不好又娇气的，肯定是一边哭一边痛骂自己来着。
猜着猜着，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那段时间对他们彼此更像是折磨，是冷静期，将他们从中间撕开，仿佛有人一遍遍在耳边说“这样更好”。
但他们之间哪儿来的那么多好或不好啊，梁虑和余椿从没想过他们该不该在一起，这样做对不对。在胡思乱想的人只有他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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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虑收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看到的就是李与吾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客厅的画面，显得背影越发消瘦了，背上那对蝴蝶骨像要摆脱束缚飞起来似的，宽大的衬衫也遮盖不住他身形的憔悴。
让梁虑如何能不心疼。
他记忆中的李与吾分明是永远朝气蓬勃的，不过才四五年没见，就变成这副扔掉人堆里都不敢轻易叫出名字的模样了。
在昨晚电梯门打开见到李与吾的脸时，他险些要崩溃了，当场快要忍不住眼泪。
他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爱着的人，被心里头那点看不清摸不着的感情折磨成这样了，不再像当年那样意气风发，仿佛轻轻一吹就要散成一地白森森的骨架了。
他如何能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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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与吾在那里安静坐了多久，他就站在房门口看了多久，直到李与吾想明白了，回过头找他，说“饿了”。
梁虑没说什么，走过去把人从沙发上提起来，搂着他的腰，脸埋进颈窝里。
“抱抱。”
然后又说：“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