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游！”
中考结束那天，他跟同学结伴走出考场，校门口堵了不少学生家长，天气又闷又潮，目光所视之处皆是拥挤的肩膀和攒动的人头。
“刚才是不是有人喊你？”一旁的同学问他。
“没吧。”蒋游摇摇头，在人群中搜寻自己最想看到的身影。
“蒋游！”
那声音又高了几分，这次不仅同学，蒋游也听到了。
他惊喜地朝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片黑白相间的高中校服，他哥哥被挤在人群当中，只露了一只手臂出来，朝着他在的方向用力挥了挥。
“你哥哥啊？”同学好奇地问。
蒋游飞快“嗯”了一声，才转回视线跟他说：“那我就先走了。”
“班长说过几天要聚会——”同学话还没说完，就看着蒋游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人群里，抓住了那只白细的手臂，“你记得来……”
“哥，”蒋游把余椿从拥挤的人群中拽到一旁，校门口挤了不少发传单的人，他手里已经接了厚厚一沓，“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过来了？”
“请假也要接你回家呀，”余椿笑笑，把那沓传单塞进他怀里，“考得怎么样？”
“还行。”蒋游抱了传单就没办法伸手牵他了，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
天气实在太热，热的他把T恤袖子卷到了肩膀，余椿比他还要怕热，应该是来接他前回了趟家，校服裤子换成了短裤，藏在衣摆下几乎看不见，露了一截白嫩的大腿。
他额头上也满是汗，浸湿了发稍，眼睫也湿漉漉的，手里拿了把便捷的小风扇，开到最大档，吹吹自己，又吹吹蒋游。
“这次考不好可就没办法跟我上同一所高中喽？”余椿逗他，发现他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直愣愣的。
蒋游惊了下，后颈直冒汗，连忙挪开目光。
“干嘛呢你，”余椿被他这一连串的反应逗得直笑，拽着领口吹风，“考试考傻了？”
蒋游又瞥见他领子里白白的胸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圈，浑身都变得汗津津的，初夏那股子热气控制不住地往下半身钻。
太要命了。
“哥，”他终于把快要黏到余椿领口里的目光扯出来，抹了一把额角的汗，“下次别穿这么短的裤子了，从背后看还以为你没穿呢。”
“我热嘛。”余椿没把他说得话当回事儿，笑嘻嘻的。
他们走出去好远才在路边找到了蒋家的车，余椿赶紧开门坐上去，半边身体快压在了空调出风口上。
前排的蒋父蒋母笑着，又递冰水又递湿巾，转头跟蒋游说：“我们让你哥在车里等着，他非要去门口接你，这大热天的，也不怕中暑。”
蒋游也转过头去看余椿，很有眼力见儿的把风扇对过去吹。
余椿灌下去小半瓶冰矿泉水才喘匀了气觉得没那么热了，软绵绵地摊在后座，“我这不是怕他找不到车么，又没带手机。”
蒋游说了句“谢谢哥”，蒋父蒋母又调侃了他两句，才慢悠悠地发动了车子。
“为了庆祝儿子顺利毕业，中考能考出个好成绩，今天我请客吃饭。”蒋父笑呵呵地，透过后视镜看累到叠在一起的少年人，“点菜吧你们，想吃点儿什么？”
余椿举手说想吃火锅，蒋游附议，于是他们就开着车朝火锅城去了。
酒足饭饱后，余椿掐着点回学校去上晚自习了，蒋游洗澡出来趟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今天见到的白嫩胸口和大腿。
头一次没看片儿，而是想着他哥，自我纾解了一番。
——
又去洗了一遍澡出来，余椿刚放了晚自习，发消息跟他说自己家里空调坏了，想来蒋游家里睡。
蒋游有点儿慌，在他走路过来的这几分钟里，急急忙忙地换了床单，还打开窗户透气。但余椿还是一进来就闻到了味道，看过来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了。
余椿穿得还是那件校服和短裤，扔了书包往他床上趴，短裤被蹭地更短了，裹着看起来软乎乎的臀瓣，几乎勾出了内裤的边缘。
“行啊你，”他翻身平躺着，神色已经有些困了，被不怎么亮的光照着，眼角眉梢都带出来一股子媚意，“还学会自给自足了。”
蒋游别开眼，好在房间里灯光很暗，余椿看不出来他硬了，脸也涨得通红。
等余椿洗过澡，屋子里的味道才散的差不多了，蒋游开了空调等温度降下来，而后躺在床上搜旅游攻略，一边听余椿在浴室里吹头发的动静，一边听窗外树上的蝉鸣。
余椿不喜欢把头发吹的太干，通常吹到发根还潮乎乎的时候便停了，洗掉了那身沾了火锅味的校服，挑了件蒋游的T恤穿。
蒋游比他小一岁，个子却比他高一点儿，也不像他这么细胳膊细腿，大概是因为体育细胞发达，手臂上的肌肉摸起来硬硬的。
他很喜欢跟蒋游肩并肩走在一起，天气没这么热的时候蒋游会伸长手臂搭着他的肩膀，掀起眼皮能看到蒋游的侧脸。
蒋游才十五六岁，正是如同柳枝长新芽般抽条儿的年纪，脸庞还很青涩，一举一动都带着蓬勃的少年气息。
T恤套在他身上大了不少，蒋游的裤子他穿不了，干脆就这样拉开门出去了，中途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觉，顺势扑到蒋游床上。
刚洗过澡出来还有些冷，他蹬掉拖鞋往被子钻，胸口贴着蒋游的手臂，好奇地朝他手机屏幕上看。
“你看什么呢？”他凑得更近了些，发梢扫在蒋游脸上，夹裹着洗发水的香味和淡淡的水气，“旅游攻略？你要出去旅游？”
蒋游点点头，努力忽略手臂传来的触感。
他觉得余椿哪里都瘦，唯独胸和屁股上有肉，软软的，像已经熟透了的水蜜桃，捏烂了会有汁水溅到手心。
“跟谁去啊？”余椿又问他。
“你。”蒋游回答完又把他推开，然后飞快关了手机屏幕和床头的灯躺下，“等你放暑假咱们一起去行不行？”
余椿一愣，随后又笑，“我还以为你交女朋友了呢。”
“才初中毕业谈什么恋爱。”蒋游不怎么想跟他讨论这些。
“初中怎么不能谈恋爱啊，”余椿莫名起了兴致，缠着他问，“你有喜欢的女生了吗？”
“没。”他蒙着被子闷声答，不甘自己落于他，又反问，“哥呢，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呀。”余椿裹上被子又嫌热了，蹬开被子露了条腿出来，在黑暗里也白的发光。
“快睡吧。”蒋游怕再聊下去自己真的要忍不住，翻过身背对他，“你明天还要上学。”
“明天是周六。”余椿不安分地在被子里动了动，去抱他的手臂，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就带上黏黏糊糊的困意了，又小声跟他说，“你晚上不要蹬被子呀。”
他的气息喷洒在耳后，痒痒的，蒋游身体一下子僵了，反驳说：“你才是，睡着之后不要蹬被子。”
“我不会啦，我睡觉很老实的。”
余椿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过去了，蒋游却被他呼吸扰得近半宿没合眼。
他翻过身跟余椿面对着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心里蓦地冒出来了一个很疯狂的念头：
他想亲亲余椿。
不知道余椿知道他这样肮脏的心思后会怎样想，还会这么放心大胆地穿他的衣服睡在他的床上吗。
他左右也睡不着觉了，干脆爬起来去厨房喝水，去阳台吹吹风，顺便压住自己的那些念头。
——
余椿倒是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后却没在房间里找到蒋游的身影，问了蒋母才知道，是被一群初中同学叫出去玩了。
蒋游没在，他也不愿意回家，赖在蒋游的卧室里写做作业，几张试卷把宽大的桌面铺了个满当，写写语文又写写英语，半天下来，每张试卷都写了几个字，但都没写完。
太无聊了，他靠在椅子上晃着小腿，还去厨房切了果盘吃，左等右等，没忍住发消息问蒋游在哪儿。
现在正是该吃晚饭的点儿，蒋游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他，说在外面吃饭。
“喝酒了吗？”余椿打过去的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他听蒋游那边吵吵闹闹的背景音乐，能猜出他们这是在KTV，“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了。”蒋游说话声有些模糊，余椿要把听筒贴紧耳朵才能听清，“我过一会儿就回去了。”
一旁有人发现他在打电话，好奇地观察他讲话时的表情，凑过来问：“跟谁打电话呢啊蒋游？女朋友啊？”
这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正好赶上屏幕切歌，包厢里的吵闹声空了一秒，自然也就避不可免地被手机那头的余椿听到了。他皱了皱鼻尖，莫名有些不悦。
“不是，”他听蒋游好脾气地解释，“是我哥的电话。”
那人“哦”了声，没挖到什么八卦，又悻悻坐了回去。
蒋游拿着手机出了包厢，才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低声对余椿说：“哥你别误会，他们就喜欢问这些乱七八糟的。”
“没事儿，你早点回家，别喝酒。”
“嗯。”蒋游应了声，不知怎的就脑抽加了句，“你想我了？”
“是啊，”余椿没否认，“你不在家我好无聊的。”
蒋游顿了顿呼吸，总觉得余椿像在对他撒娇，慌慌张张地便挂断了电话。
——
其实到后来他们接吻做爱的经过蒋游都记不清了，也或许是不愿在回忆，就让脑袋里的记忆卡在他们变成这种混乱不清的暧昧关系之前，留给自己当个分开后的念想。
他偶尔会后悔，后悔自己在那天下午牵余椿的手低头吻他，后悔在余椿提出时自己没有拒绝。
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表个白的，机会却被自己团成团扔远了。
所以这注定是场无疾而终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