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亦年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床边,听见动静微抬起眼眸,看着秦亦年半晌垂下眸子。
他看着自己的脚尖,毛绒绒的拖鞋随着他晃动双腿的动作微微脱开。
最后啪嗒的落在地上,双脚赤条条的轻晃,手掌撑着床沿,柔软微长的发丝因为他垂着头而挡住脸上神情。
他感觉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要做什么,脑子也空空的。
直到有人的手伸到他的视线中,那只手的手心放着剥好的橘子。
是那种小的橘子,很甜的那种,抬起头看见秦亦年。
明明秦亦年的手臂还打着石膏,又是怎么能把橘子剥得这么干净的。
他懒得去想,抬起细白的手从秦亦年的手心拿起橘子,塞进嘴里。
又低下头去,秦亦年的手收回去了。
也许是他的称呼让秦亦年不太舒服,两个人几乎没有再说过话了。
秦亦年偶尔给拿东西给他吃,他想吃的时候就看秦亦年一眼然后从秦亦年手中拿过去塞进嘴里。
如果不想吃就直接不动不说话等对方收回去。
肖燃其实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但是医生从来不跟他说出院的事情。
他干脆也懒得催,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反正在哪里待着都一样。
秦亦年即使手臂受伤,还是偶尔会有工作,春节前夕,忙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他这么想着爬上床,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没有事情做的话容易犯困。
房门被人敲了敲,他皱了皱眉睁开双眸撑着身子坐起来。
眸色不善的看了眼来人,接着又恢复一副淡漠的样子。
来的人是时夜,应该是和秦亦年说工作上的事情。
“老板,年终晚会今年还办吗?”时夜的目光落在秦亦年的手臂上。
秦亦年偏头看向他,两个人对上了视线,他一瞬间收回了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秦亦年。
很奇怪,时夜问他年终晚会办不办关他什么事?突然看他总不能是指望他干什么吧。
秦亦年见到他避嫌似的移开视线,沉了脸:“办,为什么不办?我又没有残废。”
时夜咽了咽口水,好好好,没有残废,石膏只是打着玩的。
“好的,老板。”时夜微微欠身。
这个病房里的气氛太怪了,时夜真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然而时夜刚想走。
就被秦亦年喊住了:“年终晚会我要带个伴,记得给他准备礼服。”
语气平静,垂下了眸子没看时夜。
此刻躺在床上的他,动作顿了顿,悄悄偏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哼,说什么一辈子不能离开他,才多久就要带新欢去年终晚会了,还准备礼服,嘁。
他的思维本能的吃了醋,半晌才皱着眉晃了晃脑袋。
拉着被子躺了下去翻身背对着他们,低着头。
秦亦年带谁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在酸什么。
时夜自然知道自己老板说的那个他是谁,转头看向那团微微供起的被子。
又转头点了头接着退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他发现了,秦亦年就是怕他跑了才故意不让他出院的。
真是霸道不讲理,就差把他栓裤腰带上天天带着了。
在年终晚会的前一天,吃午饭的时候,秦亦年忽然开口:“年终晚会,你跟我一起去。”
闻言,他抓筷子的手一松,筷子掉在碗边发出声音,秦亦年皱眉看向他。
有些不满:“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没有拒绝的资格。”他听着秦亦年的话。
轻轻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嚼着嘴里的食物。
“先生,你是真要把我捆在你身边吗?”他的语气颓废,还有些气音,开口的先生二字说不清是不是故意气秦亦年的。
反正秦亦年是被他的称呼再次气到了,拍了筷子,发出声音。
眼神沉冷,表情也不甚好看,横眉冷对的,看起来是特别生气。
他似乎能料到秦亦年的下一步动作,在秦亦年站起身的时候先一步站起身跑进卫生间把门反锁。
等秦亦年走到卫生间门口试着开门时,才发现门打不开。
嗓音微凉:“肖燃,把门打开!”
他靠在门上,微微偏头脑袋也靠着门扬声:“我不。”
此刻的他就像是秉性恶劣的小孩子,非要把大人惹生气才好。
秦亦年那只完好的手重重拍门:“肖燃!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吗?!”语气酝酿着怒火。
他听出来秦亦年生气了,他轻轻嘁了一声走到马桶前,把马桶盖放下来,悠悠然的坐在马桶上。
“没有啊,我很听话的,我一直很听话的,明明是你,总是觉得不够,总是一步步的侵占我的生活,我的全部,然后轻飘飘说一句。”
“我不喜欢你。”他的嗓音轻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酝酿出了泪意。
他抬手,指腹按了按眼角,真是……哭毛钱啊,没用死了。
门外的秦亦年听着他的话,拍门的动作微顿,手掌附在门上,微微滑下。
秦亦年的手掌拍门拍得有些微红,蜷了蜷手指。
沉吟不语,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听见秦亦年的声音。
“你哭了吗?”就这样轻轻的一句问题,他的心肺就闷疼闷疼的呼吸不上来。
喘着粗气,抬手随便拿了个沐浴露的瓶子往门上砸,“砰”的一声。
门外的秦亦年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以为肖燃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眼神慌张的拍门:“肖燃!你开门,你干什么了?你摔倒了吗?肖燃你说话啊!”
他眼底藏着泪,嘶吼着大喊:“你滚啊!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恨我吗?那为什么要对我好,给我那一点点的温柔,你故意的是不是!看着我像傻子一样被你玩的团团转啊!”
他起身把反锁的门打开,秦亦年停住动作微微垂眸看向肖燃。
此刻的他满脸怒容,眼底猩红,蓄着泪。
秦亦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道:“是不是啊,秦,先,生。把我当狗一样训,好玩吗?”
“看着我因为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你的这里在想什么?”他的手指戳着秦亦年的心口。
眼神满是质问。
秦亦年的唇瓣微动,却又说不出什么。
“说话啊,你告诉我啊,我不想跟你玩感情游戏了,你给我个准话行吗?你究竟是恨我,还是说你爱上我了。”他眼角的泪水滑落滴在锁骨。
秦亦年张嘴下意识要否认什么,但是半晌却说不出话。
他看着秦亦年欲言又止的模样,混杂着泪意的冷笑挂在唇边。
“你可真是个懦夫。”咬着后槽牙颤抖的说完就要推开秦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