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般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扬着,路边站着位男人,雪白的高领毛衣外套着一件黑色呢绒大衣,手中举着一把伞。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低垂着,他抿了抿唇拿出手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放在耳边。
“阿年,今天是我生日……”肖燃的语气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电话那头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生日?我怎么记得是你哥的忌日?”
肖燃咬了咬牙,眼眶有些湿润道:“阿年……你别这样……”
像只委屈的小兔子一样。
秦亦年只是冷笑一声就挂了电话,手机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
肖燃有些委屈,眼眸里的光随着手机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只好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看向车水马龙的大街,伸手拦了一辆车。
他收了伞躬身坐进车里,把伞抖了抖后才开口“城南墓园。”
肖燃报了个地址后便侧头静静的看着窗外,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路上还能看到有情侣堆雪人。
好羡慕,如果阿年……哎,不想了。
肖燃感觉眼睛有些酸涩,转过头不再看着窗外。
“到了。”司机将车停在了墓园外。
肖燃打开车门,一阵冷风灌进他的呢绒大衣里,把他冷了一个哆嗦。
肖燃付了车钱后一条腿迈出车子打开伞后才从车子里出来,关上了车门后,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走到墓园外的花店买了一束肖文生前最爱的荼蘼花,才转身便看见了墓园外停着的劳斯莱斯有些眼熟。
因为他常年画设计稿,导致有些轻微的近视,微眯着眼稍微上前了几步,看清了车牌号。
肖燃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是秦亦年的车。
肖燃不知道为什么又期待又犯怵,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些难受闷痛。
他站在花店外咬着牙慢慢踱步,磨蹭了许久。
阿年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墓园,他那么讨厌我,我是不是不该进去。
可是那也是我哥哥,本来就打算来看他的。
纠结万分,最终肖燃还是迈进了墓园。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那个最大的墓地前站着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秦亦年。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他看见秦亦年没有撑伞,雪花落在他乌黑的发丝上,落在他的肩头。
肖燃瞧见大理石墓碑前放着一束荼蘼,应该是秦亦年放的。
这么猜测着他走上前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花束放在秦亦年的花旁边,随后直起身子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顺手还把伞偏向了秦亦年一些。
“怎么?不去过生日了?还知道有个人尸骨未寒的躺在这啊。”良久未动的秦亦年忽然冷着声音嘲讽他,一分眼神都没有分给肖燃,他从小就不喜欢肖燃。
肖燃总是害肖文被肖父罚,还一副无辜的不行的样子,看着就让他感觉装的不行。
肖燃站直的身子僵了僵,桃花眼望向他,只看见秦亦年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看着墓碑的眼睛却好像一汪温泉。
他嘴唇嗫嚅着要解释,可秦亦年的下一句话宛如一桶冰水从他的头顶浇灌而下。
“如果不是因为你吵着闹着要他去接你,他又怎么会出事。你也好意思来看他。”
此时秦亦年才终于肯屈尊降贵的侧头看向肖燃。与之对视,他看见秦亦年深邃的眉眼间满是对自己的厌恶和不耐。
那是预料之中的神情,自从肖文一年前出车祸死亡后,秦亦年就再没有给过肖燃好脸色。
可他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想我呢?
“不是的……”他红着眼眶,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
秦亦年轻笑,一步一步走向肖燃,肖燃感觉到秦亦年身上的低气压。
仰着头,碎发稍稍遮住了些眉眼,他看见秦亦年的眼神阴郁,厌恶。
身子抖了抖萌生了逃走的想法,但是下一秒一个人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
“秦总,这有几份文件是关于……”秦亦年的助理拿着一个牛皮的密封袋走到秦亦年身边低声说道。
秦亦年冷峻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丝动容。
他撇了眼无措的肖燃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密封袋,一圈圈将线绕开,取出里面的的东西,是几张照片几张纸和一个录音笔。
秦亦年只草草的看了两眼,便捕捉到里面的重要信息,顿时身上的气压更低了,他把东西给了助理瞧了他一眼示意他离开这里。
助理同情的看了看站在那个低着头不知所措的肖燃,走了。
清冷的墓园只有秦亦年和肖燃呈现对峙的状态站着,“肖燃,你特么怎么这么能装啊?”
秦亦年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几个字,闻言肖燃有些害怕和不敢置信的睁着眼看向秦亦年,那眼神好像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样。
肖燃手指绞得更用力了,原本有些粉嫩的指尖被他用力挤压得泛白。
他在说什么,我装……吗?我只是来看哥哥而已,我也不希望那种事发生的啊……
“什……什么意思?”肖燃极力的让自己冷静的面对秦亦年,可秦亦年的低气压让肖燃受不住。
秦亦年上前一步逼近了肖燃。
肖燃见他逼近自己,狠狠的用手指去掐自己的掌心,好像这样能缓解紧张和害怕。
秦亦年咬着牙抬起手,像是毒蛇般轻轻抚上了肖燃白嫩的脖子。
肖燃害怕又不敢动弹的拿那双始终盛满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而秦亦年原先要收紧的手也只是保持着要掐不掐的状态去。
秦亦年看着他那双无辜的桃花眼,好像文哥,如果戴上眼镜就更像了,只可惜眼神不一样。
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好像在看着文哥,眼神渐渐柔下来,可当肖燃开口后便将少的可怜的温柔收起,转而是阴郁。
“阿年……”肖燃紧张的眨了眨眼。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亦年突然之间就这样做,是想掐自己吗?可是手上的动作那么温柔。
秦亦年那黑得发紫的眼眸里盛着怒火,骨节分明的手逐渐收紧,咬牙切齿的开口:“你真是装的好一副兄友弟恭,买通卡车司机,怎么一年前不干脆利落点把你也撞死啊!”
肖燃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感,手中的伞掉落在地,肖燃抬手想将他的手掰下来,可是他的力气好大,他只能尽可能的张嘴喘着气。
好难受……阿年是不是要掐死我,他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眼睛好像有些模糊,我哭了吗?
肖燃痛苦的闭上眼,一颗眼泪就这样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秦亦年皱眉,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扫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肖燃原本就因为紧张僵着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大概是刚刚因为缺氧,有一瞬间的眩晕。
他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了两步,踩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就这样跌坐在雪地上。
他茫然无措的抬眼看向秦亦年,秦亦年冷漠的眼神却刺痛了他。
秦亦年看着跌倒在地上的肖燃,冷漠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低头使劲的擦那只碰过肖燃的手,都擦红了才停下。
这番动作让肖燃感受到秦亦年是真的厌恶嫌弃自己啊,有些想哭。
将手帕丢在地上,语气低沉的好似恶魔:“肖燃,今天在文哥面前,我不想为难你,但是从今往后我和你没完,你永远别想过好日子。”
说罢秦亦年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留下肖燃一个人瘫坐在雪地里,他望着秦亦年远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冷漠决绝。
随后他手撑着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拿起伞走到肖文的墓碑前,用手背使劲的擦脸上的眼泪,可眼泪好像是决了堤擦也擦不完。
他好委屈,好难受,自己的生日是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的忌日。
现在心里爱着的人在刚刚不知道为什么还把自己当成了蓄意杀害哥哥的恶人。
肖燃站在那一个人哭了很久,絮絮叨叨的对着那张黑白照片说了很多,最后他抽噎着说:“哥哥……阿燃想你了……”
哥哥,阿燃真的太想太想你了。
你不在,阿年就欺负我,可是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站在那又站了一会才走出墓园。
来在路边,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肖燃缓缓的呼出一口浊气,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后闷着嗓音说了地址。
他哭的鼻尖都泛了红,像是一只委屈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