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跃并没有把故之路的事情告诉别人,因为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他也懒得去解释。
时间就这么流逝,期末考正式结束了,比酷答应杨一航配合拍摄MV,考试结束后大家就各自收拾好了东西,次日出发。
杨一航的工作室在上海,制作团队早已准备就绪,这几天比酷权当免费旅游,机票酒店全部包干。
原本江蕾也想跟去的,但又答应了老妈放假要去纽约陪她,于是只好作罢,这次就只有比酷四人以及张晓茜去了。
什跃不放心骁晟跟故之路留在皋阳市,每晚都跟他通电话,休息之余还会发消息问骁晟在做什么,盯着手机的频率高得连邹闻闻都起疑了,还被他问了好几次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什跃每次都应付着说:“没有的事。”
回程的头一天晚上,什跃给骁晟打电话,两人聊了几句,骁晟提了一嘴白天接到老家的电话,什跃试探着问:“骁老师,咱们约定好暑假一起回你老家的,你还记得吗?”
骁晟在电话那头笑笑:“当然记得,我已经跟家里说了,会带个朋友回去。”
“嗯。等我回来,咱们就去。”
“不急,我也得看看买点什么带回去得好。”
挂了电话后,什跃觉得心莫名跳得有些快,一想到终于要见家长了,还真有点紧张,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
几天后,什跃跟骁晟动身去了南顺市桂芳县。
抵达南顺市已经是晚上五点过了,要到骁晟家还得坐一个半小时的环线公车,环线公车下午五点半就收班了,两人正好赶上末班车。
下车后骁晟带什跃穿进小巷子,走在熟悉的街道骁晟不免回想起小时候。
“上次回来都是半年前了。”骁晟感叹着:“那时候担心我妈的身体,急急忙忙赶回家,都还没好好看过这里呢。”
骁晟说的就是被骗回来相亲那次,其实他只在家待了几天,对方看出骁晟对自己没有意思,俩人便索性把话说开了,骁晟也表明自己无意再与人交往。
对方是个很热心的女孩,知道要是这次不成,骁晟母亲还会给他介绍别人后,主动提出帮忙,以自己就职的残疾人学校需要志愿者帮忙为由,让骁晟陪她去了成都。
想着反正也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为表感谢,骁晟在成都逗留了半个月,到残疾人学校帮忙,直到接到室友电话说起离婚的事情才赶回皋阳市。
“没关系,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只要你想,我可以陪你留在这儿直到假期结束。”
骁晟笑着摆摆手,“这里可不比大城市,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几天还好,住上一个星期你就会觉得闷了。”
“有你在,怎么会闷呢。”什跃停住脚,拉住骁晟的手,“只要有你在身边,就算一辈子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也愿意。”他在心里加上一句:倒不如说,希望能有这么个地方。
“什跃……”
“阿昱,你怎么站在这儿?”
被右侧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骁晟下意识甩开什跃的手,转过身看着对面的妇人,“妈,你怎么出来了。”
“这不等你开饭嘛,电话里说就快到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你倒是还在门口站着。”钟月如注意到了骁晟身后的什跃:“这孩子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吧?”
什跃礼貌地打招呼:“阿姨好,我叫什跃。”
“哎。好好。”钟月如点头应声,“别都站门口了,跟门神似的,快进来吧咱们开饭。”
骁晟家不大,尚在干净整洁,家具不多但东西都归整得很好,比起什跃那豪无人气的房子不知道好上多少了。
钟月如知道儿子要回来,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见着什跃后却像他才是自己儿子一样,一个劲儿给什跃夹菜,叫他多吃点儿,搞得什跃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骁晟倒是没说什么,他弟却不乐意了,一直板着张臭脸。
“小跃啊,今晚你就睡阿晃房间,一会儿吃了饭让他给你收拾收拾,啊。”
“那我睡哪儿啊?”钟晃凶凶地说。
“你当然跟你哥睡啊。”
“疯了吧!”钟晃反对:“我哥房间那么小,床又窄得很,怎么挤得下两个大男人!”
钟月如白了一眼钟晃,“你哥难得回来一次,你们两兄弟挤挤又怎么了?挤不下你就睡地上去。”
“那为什么不让那小鬼跟我哥挤?”
“人家是客人,你懂不懂礼貌。”
“没关系的。”什跃开口道:“我跟骁老……晟哥住一间就行了。”
“你大老远过来一趟,这怎么好意思呢。”
“真的不用麻烦了,一个人住个房间也怪冷清的,有个伴儿还可以聊聊天。”
钟月如笑着点点头,对什跃好感度直线上升,旁边的钟晃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一放下碗钟晃就钻进房间了,骁晟想帮忙收拾桌子被钟月如拦了下来,她让骁晟带什跃到附近走走,骁晟只好照做。
看时间还早,骁晟带什跃沿着河道往街口方向走,就当饭后散步。
“我家从太爷爷辈开始就住在这儿了,听说以前还是个无名小镇,城市地图都搜不到,后来经过扩建划分才有了鸼(zhou) 玛镇这个名字。你别看地方不大,其实鸼玛镇很有当地特色,镇上的人也都很朴实。”
“听得出你很喜欢这里,当初怎么会想到去皋阳市的?”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骁晟表情有点不自然,他笑了笑转移话题:“而且不管再怎么喜欢,一直留在小镇上也没什么出路,正好有机会就想去大城市看看。自打高中出去之后就很少再回来了,说真的,我还蛮怀念这儿的街道。”
“这里挺不错的,空气清新,又清静,适合上了年纪的人群久居。”什跃歪头看着骁晟,“为什么你弟弟会留在这儿?”
骁晟苦笑,“阿晃那家伙成绩差,考不起大学,读完职高就回来帮忙了。”
“这儿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吗。”
“当然了,帮忙是借口,他就是懒得出去找事情做。其实阿晃从小就很聪明,鬼主意特别多,他只是对念书没有兴趣,如果他能把玩儿的心思放一半儿在学习上,早就考上好的大学了。”
“看得出,你很疼你弟弟。”
“哪有当哥哥的不疼弟弟呢。”骁晟叹了口气,“因为是长子,家里总把我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老实说,我压力很大,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阿晃。这些年来,我一点都没尽到做哥哥的责任。”
难怪骁晟之前会说把他当弟弟看,还对他这么照顾,也许是他跟钟晃年龄相差不多,骁晟把弟弟的影子投射到了他的身上,给他的关心都是为了让良心好过一些。
什跃赌气地说:“我可不是你弟弟。”
骁晟笑着伸出手摸摸什跃的头,眼神和语气满是宠溺,“我知道了。”
***
当晚骁晟跟什跃是在同一张床上睡的。
俩人先后洗了澡,骁晟换好了床单,又在地上铺了一层垫子,他把床让给什跃,什跃却坚持说俩人一起睡床,骁晟拧不过只好答应了。
骁晟的床本就是单人床,说实话,两个男人一起躺下确实比较挤,什跃让骁晟睡里面,半夜醒来的时候骁晟看到什跃半个身子都在外边儿。
他知道什跃是个很温柔的人,相处了这么久以来,什跃就连这些细小的事情上也可以做到很贴心,但却从来不会说出来。
被这样的人喜欢着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如果什跃不是有一张跟魏宸相似的脸,他可能早就动心了吧。
***
次日,吃过午饭后骁晟带什跃去镇子上逛逛,两人边走边随意地聊着天,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骁晟的肩,骁晟转头看清对方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阿晟,原来真的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呢。”
什跃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左边那个穿着某名牌的西装套装,手腕上戴也是市值上万的瑞士名表,虽然没有刻意显摆造势,但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右边那个穿的是很普通的休闲装,还是裤子上有破洞的那种,头发往后束起一撮小马尾,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
“好、好久不见。”骁晟表情有些僵硬地回应着西装男。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了。”西装男笑着说,“初中毕业后就断了联系,算下来已经有十年没见了吧?”
“得亏林男能一眼就认出你,没戴眼镜好看多了,穿搭也洋气了不少,看来在大城市混得不错。”马尾男的眼神在什跃身上扫扫,不怀好意地笑着。
骁晟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苍白,什跃皱眉问他:“你没事吧?”骁晟摇了摇头。
“明天咱们班开同学会,中午11点在‘天茗苑’集合。”郑林男仍微笑着,“今天正好碰到,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呢。”
“同学会?”
“对啊。咱们‘流星班’这是第四次同学会了,之前也想着联络你看看的,但你都没给任何人留过联系方式。”
骁晟很是意外,他跟以前班上的同学关系都不怎么好,开同学会怎么会想到联系他呢。
“我就不去了吧。”骁晟推脱道:“我还带了朋友回来,把人丢在一边不太好。”
马尾男看看什跃,摆摆手,“你‘朋友’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找地方玩嘛,就一天而已,都是老同学了又难得碰到,你总不能不给老同学面子吧。”
郑林男也附和着:“赵荣说得没错,大家同学一场,这么多年不见了,也就想找个时间聚一聚,你就来吧。”
“这……”骁晟有些为难地看向什跃。
什跃看出骁晟的犹豫,以为他只是不好意思把自己丢到一边,于是道:“想去就去吧,不必管我。”
“……那、那好吧,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太好了!”郑林男看着骁晟,眼里满是笑意,“我想大家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郑林男跟赵荣离开后,什跃见骁晟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他把骁晟拉到小巷子里,试探性地问:“骁老师,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
“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其实你不想参加同学会的,因为我那样说了,你没有拒绝的理由才答应的。”
“……没有的事。”
“可是刚刚见到那两个人之后你就不太对劲,你跟他们以前的关系不怎么好是不是?”
骁晟没有否认,这也证实了什跃的猜测。
“那个叫林男的男人说之前同学会联络不上你,你家就在这儿,真要有心怎么会联络不到。所以我在想,也许你跟班上的同学关系都不太好,既然这样,那他们没有必要非得把你叫上。”什跃边说边观察骁晟的表情变化,“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的。”
“虽然我的确不太想跟以前的同学再有往来,但是都答应人家了,怎么能不去。”
“那我陪你……”
“千万不要!”骁晟打断什跃的话,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反映太奇怪了,心虚地把头转向另一边,“都说了是同学聚会,你觉得你要用什么身份陪我去呢。”
“……那明天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什跃觉得骁晟肯定有事情瞒着他,他不想逼骁晟但又不放心,只能提出去接对方的要求了。
骁晟皱眉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