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白光一闪,久违了,这片鱼的畅快感!

  我也曾像他如此这般肆意潇洒,那种痛快释放自我的感觉仿佛是很遥远的过去了。

  每一雪.白.粉.嫩的鱼片都薄的透明,当最后一片鱼片落下的时候,银发大嗓门的表情变了。

  他收起了那种轻蔑的目空一切的眼神,显然,我的小露一手把他镇住了。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兴奋,但可能因为我是只猫,不能和他打一场,他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漠然冷谈的神情。

  最后我们俩隔着一个火堆相安无事地食用了午饭。

  他吃完继续祸害这附近的花花草草,而我打了个饱嗝离开了这片树林。

  吃饱喝足人就想睡觉,猫也如此。

  于是我决定去我的秘密基地好好睡一觉。

  我的秘密基地是这学校的话剧社。

  一群没有长成的mafia小子怎么会欣赏话剧这种有品位的艺术呢?所以这个话剧社的房间一直没有人来。

  南北通透冬暖夏凉,还有天鹅绒沙发和旧的唱片机。

  我最喜欢在温暖的令猫困倦的午后来这里小憩,阳光透过纱帘照到我的天鹅绒沙发上,这个时候去温度刚刚好,再打开唱片机,来一首《波莱罗舞曲》……

  啊,只是想一想,我心里那个唱片机已经开始转动了。

  但是当我走到房间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一切让我如遭雷击!

  我的天鹅绒沙发被一个正在睡觉的人霸占了!

  他炸毛的短发直愣愣地刺着我的天鹅绒沙发(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硬的头发),呼吸沉重,眉头紧皱,好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他的脖颈旁的鲜艳的羽毛随着他的起伏的身体也在微微晃动,说实话,很有让猫想去抓的欲望。

  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冲动,不开心地走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趴下,我太困了,就算没有温暖的天鹅绒沙发,也能立刻睡过去。

  刚趴下,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在注视我。

  我倏地睁开眼睛,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那猩红的双眼仿佛正在酝酿爆发的火山,只是被看着,就感觉好像要被炽热的岩浆烫伤。

  他只盯了我一会儿就又闭上了眼睛,睡神的召唤太过强烈,我也懒得去管他怎么看我,合上眼睛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都暗了。

  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我,打了十几个哈欠后,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居然和我不认识的人一起睡了一整个下午的午觉!

  天哪,一定是太困了所以让我失去了戒心!

  可是我又舍不得我的秘密基地,这个人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会喜欢戏剧的样子,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明天要是还来抢我的沙发该怎么办,一想到这些,睡的晕晕乎乎的脑子就卡了机。

  像喝醉了酒一样,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房间,迎头撞上了不明物体,泪花瞬间飙了出来。

  “喵喵喵!”是谁走路不长眼睛的呀!

  选择性地忽视了是我这点,脑上的疼痛总算让我清醒了。

  我定睛一看,是太宰治。

  他蹲守在戏剧社的门口,一手插着兜,一手提着我熟悉的小饼干,兴高采烈地和我说:“看哦,妮可最爱的饼干在这里~”

  仿佛上午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不领情地绕开他,心想这个秘密基地还算是秘密基地吗?

  都已经被两个人发现了。

  走了没两步,身体就腾空而起,我懊恼自己对他完全没有戒心,想给他一爪子叫他知道主仆有别,但是他把我举到跟前,并给我展示他买来讨好我的一堆好吃的。

  小鱼干、小饼干、还有猫条。

  我,可耻地动摇了。

  但是,只有十秒。

  一想到他说的,当猫也许比人好,是出于一种戏谑的片面理解的态度,我的心就堵得慌。

  当然啦,其实也就像他说的,当猫就是这样好,比人好多了。像是语言这么高级的伟大的只有人类能懂的东西,我一只小猫咪怎么会明白呢?

  是啦,猫怎么可能养人呢,人多骄傲啊,怎么会和小猫咪低头?

  原来我之前的沾沾自喜想必也很滑稽可笑吧,尤其是他这样聪慧近乎妖孽的孩子。

  那双什么都能看透的眼睛说不准也早就看穿了我的内心呢。

  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满腔愤懑化为了颓丧,失落地恨不得摊成一坨烂泥。

  一只心思细腻的猫

  “我——”他垂下眼睛,欲言又止。

  看得出来,他知道我不高兴。

  但是即便他什么也没说,这也是少有的一点都不像他的时刻。

  他在犹豫。

  尽管他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如鱼得水,就好像他天生知道怎么让人喜欢,但他其实是个不会表达内心的人,又或者惯于隐藏自己的人。

  至少,于他的同类面前——人,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