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那所酒店,竟带着鬼魂在某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片海滩不管怎么走六百六十六步,似乎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不过因为之前报出过些零零碎碎的事件,来这边游玩的人也变得稀少。

  倒是北银沙滩那边废弃百年的酒店,因为地段好加上不知道为什么那边的游客量突然变多,从而对那所酒店进行翻修,如今开始对外营业,生意异常火爆。

  俞未站在礁石上,看着旁边不停拍照打卡酒店的游客,心里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于是又想给自己点支烟却被某人制止。

  那人声音不疾不徐:“我说过,少抽烟。”

  俞未淡淡瞟了这人一眼,听话地把烟收进口袋。他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瞿清言上前自然地揽过他的肩膀,说:“别站海边吹冷了。”

  俞未现在连挤出一点笑容的心情都没有。他说:“不是让你看着习松炀吗,怎么过来了。”

  瞿清言看了眼俞未,又往这边靠近了点说:“习小姐照顾着,不过今天他醒来了一次。”

  “怎么样?”俞未问。

  瞿清言自顾叹口气说:“关于应兄的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俞未蹙蹙眉,“没事,慢慢来,只要他醒过来能照常吃饭睡觉就好,其余的以后再说。”

  “嗯。”瞿清言说:“话说……应兄那边有情况了吗?”

  俞未摇摇头。他暂时还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不过他知道,应无识一定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酒店抵挡了一切不可抗的因素,若不是酒店的存在,应无识可能真的就此结束。酒店的消失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终止,而是事情的开始。

  应无识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瞿清言看向大海感慨:“都已经过两个月了。”

  “是啊,连你都敢有事欺瞒我了几年。”俞未直言。

  瞿清言听后瞬间转变成被冤枉的模样,解释说:“若是还不解气你看着怎么来。”

  见瞿清言突然成一脸委屈,自己也不好再逗他,而是摆摆手说:“算了,不说了。”

  瞿清言揽住俞未的肩说:“明天就要回南凉了,会舍不得这里吗?”

  俞未回头扫了眼摇摇头,“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要不是应无识,我这辈子都不会来浮林。”

  的确。要不是应无识,他这辈子似乎都与浮林毫无瓜葛。

  半晌他又给自己补充了句:“真是令人讨厌的城市。”

  说罢撇开瞿清言揽着肩膀的手,转身离开,将放进口袋中的烟折断揉捏。

  瞿清言看着俞未的背影低声笑了下却并没有跟上去。

  他拿出一块怀表,怀表的背面印着一张照片,他正用这张照片比对着眼前的男人又不自觉笑了声,“脾气还是一如既往。”

  习松炀醒来已是黄昏。他脑袋昏昏沉沉,看向落地窗外的夕阳此刻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最近每次醒来,都会有这种感觉,非常莫名其妙。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或者是某个人。

  自己心底最深刻的记忆好像不知所踪了,或者是偷偷藏匿,藏匿起来连自己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习松炀坐起身曲着腿抱住膝盖。

  天色已晚,夕阳西下。

  此时习南枝也敲门进来。

  习南枝进来第一时间是摸了摸习松炀的额头,然后说:“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习松炀如实点头回答:“有点,头晕……”说着又把头埋下了点接着说:“心……也不知为什么,不舒服。”

  “心?”习南枝诧异。

  “所以你记起……”

  “记起什么?”习松炀问:“我需要记得什么吗?”

  他此刻正以质问的眼神看着习南枝。

  习南枝碰巧躲过这次的目光,然后将手中的姜糖水交给他。

  “喝吧,暖暖胃。还有,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

  习松炀摇摇头,把喝完糖水的碗放在桌子上说:“没胃口。”

  习南枝叹口气说:“你看你这几个月都瘦成什么样了。”

  习松炀拍着姐姐的手背,语调又一次放轻地说:“放心吧姐,我饿了自己会吃的。”

  虽然习松炀话是这么说,可习南枝还是会担心习松炀再这个样子身体会垮下去。

  习南枝其实问过他为什么最近总没胃口,他也只是支支吾吾敷衍过去,没有给过确切的答案,或者偶尔会看见他一个人落寞地站在窗边看着路灯微亮的窗外,虽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但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好,”习南枝被迫妥协这句话,“明天咱们就回南凉了,姐姐先去收拾东西。”

  “好。”

  在习南枝走后,习松炀又控制不住地大咳起来,稍稍润了口水后才有些好转。

  他潦草披了件外套又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这个酒店很高,高到能穿过眼前凌乱的建筑捕捉到远处的海。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习松炀就这样站在这里十几分钟。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那片海,但就是看着,仿佛这片海能给他传达只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为什么能从手机里众多风景照中,脱颖而出一张与一位陌生男人的合照。他有问过姐姐这张照片中的男人是谁,可她不说,于是又去问俞未跟瞿清言。

  他们也都不说,好像都是串通好的。

  手机似乎被动过,原本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大致删除,不过还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出些许属于失去的那段记忆的回忆。

  就算再怎么删除都是在欲盖弥彰。

  现已经四月,天气并没有好转许多。

  或许南凉的天气会比浮林好点?

  习松炀是这么想的。

  回到南凉后果真是这样。

  南凉比浮林暖和不少,不用穿厚重的棉衣,一件单薄的卫衣就可以出门。

  习松炀搬出摇椅坐在院子里,闭眼凝神。

  天气虽然没多冷,但最近的风不小,所以习南枝还是从屋内拿了条毯子给习松炀盖上。

  不多时,习松炀便被口袋中的手机给震醒。

  眼都未睁开就知道是谁。

  “喂。”

  “饿吗?”那头的人问。

  习松炀说:“你跟瞿哥又出什么新菜品了想让我以身试毒就直说,你们准备了救护车就好。”

  俞未嬉皮笑脸说:“当然不是,是你最爱的蛋炒饭。”

  听到这里,习松炀终于象征性地睁开眼睛。

  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目的这么简单,就只是让我过去吃份炒饭?”习松炀说到一半犹豫一下又说:“不会你真的研制出了什么新型炒饭,当真让我过去以身试毒吧?”

  这段话俞未当场不满,拿着锅铲的手瞬间握紧。他装作不悦道:“你怎么想我的!”

  习松炀又重新闭上眼睛问:“那是什么蛋炒饭?”

  “不要葱花,蛋黄多两个,萝卜要软糯,肉丁七分熟。”俞未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后特地停顿几秒后接着说:“免费。”

  十一月初,那停歇了一年的探所似乎又开始营业了。

  楼梯间落了层灰的邮箱被人擦的一干二净,早已掉漆的铁门又被重新精心涂漆,还有门把手上挂着的三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以及因为拉得太用力导致脱落的床帘。

  这一切都表明着,这里又重新营业了。

  不远处,有位穿搭随意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走出早餐店,此时正语调懒散地道着什么。

  “老赵,我已经算不出这是你第几次骗我了。”

  “谁要骗你这个死疯子!”

  “唉…”男人掏了掏耳朵淡定道:“你又急了。”

  电话那头的人被戳穿后气急败坏挂断电话,男人只是摆头一笑拐弯走向那重新营业的探所,刚要打开门,却发现门把手上的馒头。

  他无奈歪了个头,随手拿起一个吃起来。

  很好,还是原来的味道。

  习松炀套了件大衣来到俞未二人经营的餐馆,找了个最偏僻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俞未便端着一大碗蛋炒饭小碎步地过来,稳稳放在习松炀的跟前。

  “刚炒的,热乎!”俞未说完边搓手边坐去习松炀的对面。

  习松炀客套地吃了口,然后放下勺子盯着俞未问:“无事献殷勤,有事就说吧。”

  “不是我,”俞未回答,“是你。你过几天不就生日了嘛,需要什么跟我说。”

  俞未看样子不像是会给人过生日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搞砸的那一方。

  习松炀似乎想到什么,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起来你给我过过一次生日。”

  俞未自信一笑:“你不满意?”

  习松炀没再回答,因为印象之中的这个生日是惊喜伴着惊吓。

  但,还是觉得少了什么,只是少了什么呢?他明明记得一清二楚的场景,怎么可能少了什么。

  餐馆门前的枫树晕染着街道,虽然已是冬季,可整条街还弥漫着秋天的气息。

  突然,门被打开。一股冰冷刺骨的风迅速进入,连带风的,还有一位男人。

  男人穿着卡其色大衣,走向里面的步子都略带目的,直到发现角落里的人才似乎松口气。

  “你……!”

  俞未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就捕捉到了跟男人进来的,还有几片不属于室内的落叶。

  “脏了脏了,又脏了!”俞未赶忙放下锅铲冲过来推搡着男人,“应无识!你怎么每次过来都这么大动干戈?”

  “是吗?”

  应无识并不知晓地扭头看了看身后。还真是,跟着几片枯叶。

  见此,应无识蹲下身拾起那几片落叶,随后放进口袋。

  然而这些举动全被角落的人尽收眼底,稍微诧异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新奇。

  “别这样看着我。”应无识耸耸肩说。

  因为此时俞未的眼神分明满满的怨恨!

  “谁稀罕看你。”俞未收回神抱胸说。

  应无识忽而一根手指抵住嘴唇,轻轻碰了下说:“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就算他应无识不说这句话,俞未都知道他什么目的。他今天目的很明确,就只是坐在角落安心吃着炒饭的习松炀。

  果不其然,下一秒——

  “你好朋友,我叫应无识,在市中心开了家火爆探所。”

  俞未小声吐槽:“他动作还真快啊……”

  应无识轻笑着自然地伸出手在习松炀的跟前,又说:“认识一下?”

  习松炀拿着勺子的指尖微颤,抬头与应无识对视的那一刻,仿佛四周时间都禁止住。

  只有一瞬间,好像心脏开始没完没了地狂跳,就连耳根都不自觉红起来。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感受过。

  他放下勺子站起来迎上眼前男人热情的微笑,说:“你好,习松炀,很高兴认识你……朋友?。”

  应无识勾唇回应了一下,然后偏过头看见已经过半的蛋炒饭,搭话道:“吃这么干?”

  习松炀不明白怎么了,只是突然变得不自在。他害羞着回应:“饿了。”

  应无识“噗嗤”笑出声,接过话:“要喝点什么,我请你。”

  “水。”

  站在收银台的瞿清言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之后走到俞未身边,悄悄凑俞未耳畔说:“应兄好淡定。”

  “淡定?”俞未不屑道。

  瞿清言使劲点头,“很明显的淡定。”

  “哦,是吗?他装的。”

  俞未更加淡定地揭穿。

  其实他内心早已经在想怎么毫无理由地把习松炀给生吞了。

  后面剧情写的好草率……完结一定完善细节!

  播报一下——还有最后一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