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未强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等应无识过来时一把将他拖走。

  就算他再怎么近视,也能看得清应无识此刻等着看他出丑笑话的嘴脸。

  就在应无识带着几人走过来时,俞未二话不说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将应无识拉走。

  拉进酒店最深的角落,摔在墙面。

  俞未眼底涌上一层痛苦,可他如今对应无识的行为嗤之以鼻,他嘶吼道:“应无识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应无识神情淡然地整了整衣领。

  奈何俞未早已经被不理智冲昏了头,直接拿出当时从应无识那边顺走还没归还的小刀,抵住应无识的脖子,声音几度哽咽:“你打的好一手算盘,我待你如何你却要这么想尽办法的算计我,让我难堪。”

  说着他手松下,自嘲一笑,“果然,我帮你这么多事情,都是错误的选择。就算我再怎么做,你都已经在我还未曾发觉的路上开始捡珠子,制算盘了。”

  应无识眉头紧皱,推开俞未的同时收回了自己的小刀,“我叫的是齐虚。”

  “齐虚?那他人呢?别跟我说他会拒绝你的事。”俞未尖酸刻薄道。

  “那你不是看见了,”应无识说道往外走,“他没来,把事情交给了瞿清言。”

  在应无识说完之后,两人都开始了沉默。

  俞未反思自己行为是不是太过了,等听见应无识叫出那人的名字时,他竟然暗自松了口气。

  松气的原因或许是庆幸瞿清言不是秋山,又或许是瞿清言就是瞿清言。

  俞未恢复了点理智,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把本就很少打理的齐肩长发抓得乱七八糟的。

  他死气沉沉道:“所以这个瞿清言,就是上次失踪案的受害者之一,而且是男扮女装那位?”

  应无识点了个头,“我以为你知道。”

  俞未长舒出一口气,之后蹲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等心彻底因为“瞿清言”这个名字而平静下来时,又张开嘴问:“你早就知道他像了吗?”

  应无识不否定地说:“他上次卸了妆,我就知道了。但我知道,他并不是秋山。”

  “——抱歉。”

  俞未憋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奈何应无识倒得寸进尺起来,“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说——”

  “诶!你俩怎么到这里来了。”

  俞未刚要重复一遍,却被带着瞿清言过来的习松炀打断。

  毕竟刚才,习松炀刚要大骂一场应无识,谁知道转眼间这人就不见了,只能稍后处理。

  应无识挺了挺背说:“俞未肚子疼。”

  这不,习松炀刚低下头,确确看见俞未脸色苍白地蹲在这里。

  习松炀好声询问:“怎么样了俞未?”

  俞未摆了个手正要回答,却抬头与习松炀身边瞿清言的双目对上。

  多狼狈的相视。

  对上眼的半秒不到,俞未立马将眼神转到别处去,抓着应无识裤腿低声道:“帮我遮住,我不要看他……”

  应无识没什么表示,而是让瞿清言转移注意力。他说:“要不上楼看看吧,叫习松炀给你安排我对门。”

  习松炀一听应无识突然提到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说:“你怎么不说你去接他们了,或许我还能给你们当司机,叫车多贵啊。”

  应无识指骨弯曲蹭了蹭鼻尖,他装作疲惫地打了个哈切撤开话题:“困了,我带俞未上去睡觉了。”

  不是应无识不想面对习松炀,而是每当看到习松炀的这张脸,应无识都会立马想到司机师傅的那些话,更可况是那句——

  “能一连串给你发这么多条消息的,想必一定是很关心你的人”。

  他从来没得到过什么关心,所以突然体会了几次,心里的感觉总会有些怪。

  但,不是刻意避开习松炀,而是给自己一些处理内心情感的时间。

  在应无识架着俞未上楼之后,瞿清言紧盯着电梯门,突然问了一句:“你跟应兄吵架了?”

  习松炀一激动道:“不可能!只是他最近很奇怪,总会躲着我,特别是今天。”

  瞿清言赞同地点了个头,附和:“看出来了,”他又话音一转,“可以给他一个单独的空间,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独自一个人生活,突然之间他的生活中多出了这么多人,总要给点时间缓和。”

  习松炀觉得瞿清言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这对甜蜜情侣。

  不过一想到男方一个星期之后就要离开的情景,突然开始惋惜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习松炀还是问了一嘴身边的瞿清言。他凑在瞿清言的耳旁,压低嗓音问:“你与应无识对这位女士提起了她男朋友过几天就要离开的事吗?”

  瞿清言说:“没有。”

  习松炀放下心来,“我们都先暂时不说。毕竟,如果她得知这件事的结果后,估计接下来几天的心思都放在男朋友不久就要真的离开这件事上。”

  瞿清言赞同。

  徐琳挽着男朋友的胳膊,笑得甜美,对两人微微鞠了个躬,眼中含泪道:“谢谢你们,也谢谢应先生给了我这次机会。”

  习松炀走上前,为两位从旁边的花瓶中抽出两支花来,递给他们。

  徐琳满是感激又道了声谢,之后被习松炀唬着上了二十层的花房。

  瞿清言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对习松炀说:“习兄,我等会儿可能就要走了。”

  “啊?”习松炀很诧异,“这么快,我在这里多呆几天?”

  瞿清言叹了声气,“不用了,那边还有事要处理。”

  瞿清言这声气叹的,习松炀并不知道这是为齐虚而叹的气,只是认为瞿清言心中事不顺。

  他妥协下,刚想应声“好”,不奈在暗中躲藏多久的人突然蹦了出来,大喊一声:“不行!”

  俞未并没有老老实实回房间,应无识也是。

  怪不得两人当时选择走楼梯,目的就是为了营造出一场假象,一场因困而离开的假象。

  本来俞未只想就这么远远看着瞿清言,奈何却听见瞿清言说想离开,他那是一个劲的不同意非要出去阻止就连应无识都拽不住。

  不过,俞未刚吼完后,瞬间后悔。

  习松炀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仰头看着应无识要与他对对眼色,应无识也接应上。

  习松炀掏出手机:他俩什么情况?

  应无识看着习松炀发过来满屏的问号皱了皱眉头,用手飞速在屏幕上写画着:不懂。

  【……】:怎么又不知道了,所以你们刚刚一直在偷听?

  —你们这什么行为。

  —解释一下。

  应无识撇清关系:他的问题。

  习松炀给应无识隔空抛来一个“我不信”的眼神,然后码着。

  —所以我们怎么办

  一分钟后——

  应无识总算写完一行字发送:我们出去外面避避。

  习松炀抬头对应无识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开始装起来了。

  他先是很假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切,扯了下衣摆。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最后便是那句——

  “应无识,陪我出去外面散散,我守了你一宿还没怎么活动。”

  应无识无语地看了眼习松炀拙劣的演技,但没笑出来,而是表现自然地插兜下楼道:“行,走吧。”

  可这时候的俞未又开始不让应无识走了。

  在应无识刚下一阶楼梯,俞未便匀速勾起了他的后衣领。

  应无识又被毫无防备勒了回去。

  他回过头,“你干嘛……”

  俞未勾着应无识后领的手突然一送,双手举过肩装自己清白地说:“我什么都没干。”

  应无识知道俞未是紧张起来了,于是凑近说:“他不是秋山,他是瞿清言你要知道。我只是让你把你的话圆回去,至于瞿清言怎么想,我也不会干涉。你不要把他当做秋山,秋山已经不在了,这位只是与秋山长相相似的瞿清言。”

  说完应无识刚要下楼,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让他不要有压迫感。”

  这是应无识现在对俞未说的最后一句话。

  应无识下了楼,拍了拍瞿清言的肩膀,勾唇一笑:“晚点见。”

  “嗯。”

  习松炀把应无识拽了出来,拽的远远的。

  两人走到一处礁石处,习松炀停下来坐在一处上面,微微抬头盯着应无识。

  “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小姐这件事。”

  “让男方亲口说出。”应无识说。

  习松炀略微吃惊,“你就是这么处理的?看来也不比我好哪里去。”

  应无识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很普遍的话:“我自有打算。”

  习松炀听后“噗嗤”笑出来,但却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两人可以无忧无虑过几天。”

  身后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溅了习松炀后背一身水,只是习松炀压根就不注意在这上面,而是将目光放向远处。

  习松炀接下来的话也让应无识心头一颤。

  “你相信前世吗?”

  习松炀说完之后,脸上还带着好奇。他打量着应无识,深怕错过应无识身上一丝细节。

  应无识是过了好久才回复的。

  “或许有。”

  接着习松炀又问:“那你觉得我前世会是什么身份?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还是山水之中的清闲隐士。”

  应无识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回答,酝酿许久才说:“兴许恰恰相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