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他醒了!”灵差见习松炀的眼睛拉开一条缝,赶忙道,可转眼间他又像是比谁都怕他死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继续说:“我还以为先生您要死了呢!”

  习松炀撑直身锤了锤胸口,把灵差似乎要凑过来的脑袋推到一边去:“少咒我。”他声音带着沙哑,说完就抬眸看着正向他奔过来的身影。

  这次的身影不再模糊,逐渐逐渐向他靠近,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的应无识。

  应无识跑过来扶住他的肩膀:“怎么样了!”

  习松炀摆了摆头,“不要紧,就是有点冷。”

  在习松炀说完之后,应无识突然也感觉到了寒冷。因为两人从冰冷刺骨的水中出来,身上湿漉漉也没能及时保暖,不过应无识跑来跑去的身子多少热起来。

  好在瞿清言穿的多,见此之后也脱下自己的棉服递给习松炀。

  习松炀颤着唇接过,将冰冷且贴着肌肤的外衣脱下套上棉服,说:“谢谢,”而后视线转移到应无识身上,“你呢。”

  应无识在于他视线对触的瞬间就挪开了,“我不要紧,我出去就暖和了。”

  既然应无识都这样说,习松炀也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再问下去。

  他撑着应无识的肩膀起来,回头看了眼已是平缓的水流,语气轻轻而出但揣有疑惑:“你刚刚在水里说什么话了?”说着又望向应无识。

  应无识目光一怔僵硬地扭动脖子。他忘记自己当时在水里说了什么,只是他有印象,有在水中将要获生时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对习松炀说的话的印象,只不过暂时记不起来,于是糊弄过去:“就当我说的糊话。”

  虽然习松炀迷迷糊糊是听清了应无识当时念叨着什么——

  “先生,我在”。

  但,应无识为什么要这么说。

  人在濒临死亡前下意识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那么应无识口中所说的“先生”,是指的谁。

  应无识瞥了他一眼:“我跟瞿清言去外面探探路,你们先在里面呆着。”

  哪知习松炀生得脾气犟,拍开应无识扶在他背上的手:“一起去。”

  习松炀语气生硬,不让应无识有一丝推脱的想法,应无识也随了他的愿,想了想说:“也好,外面暖和我也好给你找几件衣服穿。”

  习松炀眉尾一抽:“哪有衣服给你捡。”

  应无识嗓音低沉,边走边一脸无所谓道:“宴会厅的。”

  习松炀哑然,他在想,这人竟然还笑得出来。因为侧过脸时微勾的嘴角太过亮眼,他觉得应无识此时是从没有过的欠揍感。

  由于短短时分就经历了很多的事,几人就决定一齐探路。

  刚走出这扇藤蔓图案的门,眼前的色调又一次回归到灰白,就好像几人又从现实回到虚拟之中,然而这里奇怪的不只有色调的变换,而是方才整条走廊多得数不清的门如今就只有一扇,且也并未有两条通道。

  从头到脚都只有一条。

  宴会厅中的厮杀声渐渐弱下,空气中血腥不散,整座酒店以献血做引。

  应无识比其他人走的快一些,他先一步来到围栏处俯视着下面刺目的情况,当真可以用血流成河来概括。

  因为色调变化的原因,宴会厅的血流成了黑色,重重淹没倒在血泊之下的人们,他们形状各异,体无完肤,甚至没有任何一位是有一副完整的躯体,就连现在正中央杀死除了他一外最后留下的“胜者”。

  他也不例外,断了一只胳膊,另条胳膊却只剩下两根拇指,脖子被折断软趴趴地掉在侧边,可他的眼睛中透露的从不是恐惧,而是胜利的滋味。

  脸部扭曲,以至于他的嘴在哪几人都不曾发现,直到他将另一只带了血的手指向贴着手臂的那边脸颊,之后是带着粘稠唾液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

  灵差从始至终都没转过头看,毕竟光是闻到味道,他就已经想好要在哪个地方吐和痛快了,不过就除了他,其他三人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差,都能看的过去。

  “胜者”的手只剩下无名指与大拇指了,他用无名子抓了抓头发,又用大拇指掏了掏耳朵,似乎是认为自己做到了长呼一口气出来,狂妄道:“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习松炀一只手捂住鼻子凑到应无识身边吐槽:“他是不是有病。”

  应无识沉默几秒,回答他:“是,但来这里的人都有病。”

  习松炀对应无识迎上一种鄙视。

  “胜者”如今极其享受这一刻脱颖而出的滋味,他正在宴会厅中央的圆桌上舒舒服服翘着二郎腿,想等人给他颁个奖章。

  谁知那从扩音器里呼出的并不是宣布他的胜利,而是令他恐慌的规则。

  “第二回合,烈火焚身。”

  “祝你好运~”

  话音刚落,“胜者”忽的弹起身用仅剩的几根手指奋力指着眼前带着面具的冷血之人,发狂狰狞道:“他娘的都骗子!说好让我获胜的呢!你们这些骗子不得好死!”

  其中一位背着手的面具人走近一步,头微微仰起声音不冷不热:“有第一回合怎么没有第二回合。”

  面具人的声音平淡飘入“胜者”的耳朵里,他最终像是卸下面具捂脸痛哭,只是重复一句:“你们他娘的都是骗子!”

  面具人没因此生了气恼,反而越听越来劲:“正巧你浑身都湿透了,可以借此烤烤。”

  说的倒是轻巧,可听得“胜者”是都哭失声了,他第一次认为自己这么狼狈。

  “胜者”哭了一阵才爬起身,就刚没多久,那神秘声音在最后说了句“游戏开始”后,地上本没过脚踝的血迹此刻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熊熊烈火。

  在大火猛地冲起来时,“胜者”害怕地又缩回桌子上抱着双腿害怕盯着此刻的一切。

  他在一瞬间从天上又落回地下,他以为拼尽全力把上半场一起搏命的伙伴到下半场残忍杀害,就可以换的是自己的解脱,然而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身陷地狱之中,现如今还是深陷火海。

  只是他还不想死,他想活到最后能安安心心放他回去,但终究只是想想,这火比人还无情,只要稍稍一动便会被烧个粉骨。

  在楼上看的几人也感觉到了强烈的热意,应无识的衣服就这么烤几下也半干。

  宴会厅暂时的幸存者想试图用手驱赶火苗,奈何越挥舞这火苗似乎又蹿的高了些,已经完全压制住了他。

  他在火堆中绝望地哭喊着,突然像是看到什么又抱着脑袋胡言乱语。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我求求你放了我!”

  “我的孩子还在家中,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他好像在试图解释什么,可大火就像被控制着,在他还想拼命解释时便把男人卷入火中,无情吞噬。

  宴会厅的火焰在男人消失时愈转愈弱,而火势下去后的场景是之前什么都未发生时的干净整洁的宴会厅。在大火彻底消失,宴会厅霎时寂静。

  不多时,好像隐约听到楼下大厅的开门声,之后是无尽的吵闹。

  应无识仿佛明白了一切,他紧盯着驻守在宴会厅的面具人,良久对几人淡淡而言:“是,他们被困在之中。”

  习松炀听得半懵半懂,“你看出什么了?”

  应无识的手指随意划过宴会厅中的面具人,说到:“面具下的面容产生细微的变化。”

  “嗯?”

  “我猜测除了我们,进入酒店时的这些人面孔都是扭曲的,而他们却在悄悄复原,但在好不容易复原时那面容又变得扭曲。”说着手指又细微往下一指,“还有透明体所看到的心脏,当时在烈火起来时我多看了几眼,其中个别几个心脏是转变过颜色的,只不过很细微以我们所视的色调视角。”

  几人听了应无识的话都纷纷打量起面具人面具下的面容起来,只是他们都没发现任何。

  接着应无识的面庞对向斜侧方的大钟,又道:“在最后一个人消失的时候,短的那根指针指在三的位置,而现在却是七的位置,一个是凌晨三点一个是凌晨七点,所以现在是凌晨七点,在大火消失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应无识一口气盘出全部,而灵差跑到拉上帘子的窗户跟前稍微拉开一条缝隙。

  果真,现在是已是大亮的天色。

  习松炀扬了扬眉毛,臭屁地撞一下应无识的肩:“可以啊你,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说完又撞了一下。

  应无识或许是泡了水没及时换衣服凉着打了个喷嚏,但本人没什么在意只是说:“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是那个李……幕后到底要做什么,还有给我们留下的匿名信,至高点在哪。”

  瞿清言这时发话了:“要不然这样,我与应兄去高处看看,你俩注意一下这边的情况,因为幕后很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好!”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怨言。

  于是众人相互道别,两两结对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