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应无识百思不得其解时,习松炀正神色匆匆的向他靠近,踩在地板的木块断裂声在寂静中显得清晰至极。

  正当习松炀将要靠近,然而应无识立刻伸手推在他跟前摇了摇头。

  因为除习松炀外,还有道脚步声隐约传来,一深一浅的,应该是腿脚落了毛病。并且,那人手里还持着手电筒,正四处扫动。

  这人是过来巡逻的保安。

  破酒店由于先前被海啸侵入死了众多旅客,因此废弃好些年,所以这里会被一些作死的“冒险家”当成闹鬼重地,但年久失修,为了各位安全着想,所以时常会有保安过来巡逻。

  手电的光照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越来越清楚,一个帆布鞋尖随之落入两人视眼。

  保安虽然人影没见着个,但气势十足完全笃定这里一定有人,应是前几次的经验。他随身携带着瓶酒,仰头灌了口酒咂摸道:“别躲了,快出来啊!”

  后又觉得不会发生什么,雄起胆子继续说:“小心鬼出来吓死你们!”

  走廊的保安把酒揣回兜里就快要转弯与两人碰面时,千钧一发之际,应无识眼疾手快将习松炀拉进房间,二人对此轻捷地躲藏在门后。

  随着脚步声步步紧逼,手电那一小圈光亮逐渐划过躲在藏门背的两人。

  喝酒是为了壮方才这里细微声响的胆,如今看四下确实没见人影,保安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底气更足了些,假意喃喃:“有人的话就赶紧出来,我可不清楚这老古董什么时候倒塌。”

  “听着啊!我只说这一次,”保安清了清嗓子,继说,“没事来这破地方玩什么,又不吉利还不安全。听到的话就出来啊,要是被我抓到让你写几万字检讨!”

  虽然保安的确很嘴碎,但应无识二人只当这是害怕的叫嚣。

  保安说罢,就在这条走廊闲逛起来,直到听到一声不属于这里的诡异。

  “啪嗒——”

  紧接着在地上弹了几段。

  听到这里,保安身子猛一机灵,那原本放松的心立马提起来,脖颈害怕地缩着。

  知道这声音是从应无识他们所在的房间内传来的,虽然害怕可又一次壮着胆子走过去。

  保安先是悄咪咪探个头进去瞧瞧,刚抬起条腿要迈入,却下一时忽的像是在房间里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瞳孔猛然一缩,“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拼命往后挪。

  因为被吓得泄了力气,手电没拿稳从手中滑落,向着房间内滚去。

  对此,他也顾不得黑暗,扶着墙面跌跌撞撞跑开。由于地方的古怪与脑内不该有的奇怪想法充斥,逃跑后也被好奇心驱使几步一回头看那闹鬼的房间,总想从中看出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物种。

  其实方才的诡相是应无识觉得无聊使的乐趣,在保安快要进门后从墙上扣下一块墙皮弹到不远的窗帘上形成阴影,因为被手电筒所照射,墙皮打在窗帘的瞬间凹成一个类似于人脸的模样,也就看成并认为这是鬼魂的恐吓。

  听脚步声逐渐远去,应无识才兴味索然地抛着手里还留着半块的墙皮从门后探出个脑袋,发现确实没人后才走出来捡起地上的手电,把墙皮又砸向窗帘,换作电筒在手中把玩。

  “你第一次遇见他?”应无识边来回开合手电开关,边开口询问习松炀,可还不等习松炀回答,就将手电迅速滑向他脸庞。

  由于接触多了黑暗,对突如其来的灯光习松炀下意识遮住眼,等缓过来时,却发现应无识又以当时想要杀了他的表情一样,他眼底泛起笑意的同时却透露着一股杀意。不由质问:“你想干嘛?”

  应无识把光从习松炀脸上移下,似笑非笑道:“没干嘛,就是太冷了。”

  “……”

  习松炀面对应无识打哑迷的行为很不理解,眼看应无识还打算继续堵着他不让出来,于是白了他一眼单手把门推开来到走廊。

  他俯下身用手指触碰地板,睨了眼身旁无所事事的应无识,声音故作低沉确是玩笑话,他道:“哦对,我收回上次那句话,这酒店不止来了你一个活人,”他眸色浓烈,顿了顿站起身,“要是明天不想上头条,你现在就跟我走,反正刚刚你也免了我上头条的机会,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帮你一回。”

  应无识认为他些许自恋,以为又是什么把戏,也不嫌脏地靠在门框,双手插兜直勾勾盯着他。

  习松炀感受到左边目光的灼热,只说了一句“爱信不信”就捡起地上的木棍选择防身独自前行。

  而应无识也是位给脸就要,给台阶就下的人,没久待便提着手电追上习松炀。

  习松炀见他追上来也见怪不怪,谁会大晚上一个人待在这不人不鬼的地方,甚至搞不好还会被冻死。

  应无识衣服大敞紧跟在习松炀身后东张西望,忽然一阵凉风吹过,他被冻地喷嚏不断,这才老老实实拉好拉链。

  听见身后的应无识一直吸着鼻子,习松炀无奈之下递了张纸给他,并附道:“这里零下十多度,你穿这点完全不抗冻,所以我当时就想叫你把所有衣服套上。”

  应无识心知这人本就无心打算告诉他,并未辩驳,而是继续观察起了酒店。

  木质地板的缝隙中杂草丛生,贴着墙壁偶尔还能看到几株堪比正常成年男子一般高的蕨类植物,而每下一步脚,都能精准探测鱼类的尸骸。

  在这寂静的夜间听得刺耳。

  应无识想到什么打开手机,不急不忙点开一张图递到习松炀眼前。

  “是这?”

  习松炀不否认,慢条斯理道:“是。”

  应无识心中的猜测临近答案,为了证实猜测,接着又问,“但你掌管的酒店不是这片海,是吗?”

  习松炀面不改色,应声:“是。”

  可还不等应无识下一次的问题出口,习松炀又继续说:“这里只是躯壳,真正的灵魂在我那。”

  之后应无识在网上稍微了解了点资料,两人都没再说话。

  看起来习松炀像是对酒店突然换地换风格的这件事习以为常,三绕两绕就带着应无识出了酒店。

  熟练的让人想笑。

  刚出酒店大门,应无识抬眸。

  果然。

  这里就是百年前被海啸扑卷的那片沙滩。

  只不过酒店外仍然落着大雪,大雪天在外独自晃荡随之而来的孤独感,在两人心中油然而生,让本就相互揣测的两人被迫“相依为命”。

  虽然两人明面上不说,可都默认彼此为当下统一战线的“好兄弟”。

  因风雪太大,四下方圆几里并无一人,而方才过来寻人那名保安,也早已跑远。

  习松炀搓搓手,哈出口暖气低头看着自己被冰雪掩埋的脚部,从没想到这次回到这边酒店的时间竟然这么提前,早知就先换双鞋,如今脚趾早就没了知觉,可却依旧装作不在意将视线转向远方。

  然而应无识倒是发现了这点,还记得见习松炀第一面时,他就是破洞裤与人字拖相结合。

  本心尖还藏着对习松炀的一次同情,因为半截袖下被他划伤的手臂,再而看到双手双膝冻的通紫。

  只不过转瞬间应无识就毫无同理心,因为男人的脸上始终保持傲娇,想必早已历经多次炼成金刚不坏之身。

  只是应无识刚想完没多久,就听身侧某人不停打着喷嚏,明明上一秒还怪他不多穿,然而下一秒喷嚏就传到他这金刚之身上。

  应无识在旁边没心没肺冷笑了声,眼睛在划过一片礁石时,发现两只样式相同却相隔甚远的鞋子,指了指那边,对习松炀说:“你看,老天在眷顾你。”

  这两只鞋只被飘雪轻轻覆盖了一层,应该是刚才落荒而逃的保安大叔落下的。

  他甚至还落下了两只。

  也算是给习松炀捡了个大便宜。

  习松炀顺着应无识的手指望过去,离自己还挺近,不要白不要,也就再跨几步就到了。

  只是他刚要过去拿鞋,就见应无识跑了过去,将两双鞋捡了回来丢到他跟前。

  “穿吧,等会儿好逃命。”

  习松炀听应无识这么说,瞬间不想换上,他现在只希望应无识这张嘴能暂且闭一下。

  之后应无识也不打扰他,独自走到一边拨通齐虚的电话。

  “喂,你现在方不方便?”

  “咳咳……咋了?”齐虚因为失踪案的事情气愤地吼了几嗓子,导致声音有些沙哑。

  “我这边……,”应无识说着,看了眼旁边正酝酿要不要穿上这双鞋的习松炀,“额,有点棘手。你在阁楼吗,不在也无妨。”

  没曾想齐虚这点竟还在阁楼,便继续说:“你开个门,地址是北银沙滩,早些年被海啸席卷的这……”

  只不过应无识话还没说完,一扇红木门就赫然出现在习松炀的跟前。

  习松炀没有穿上那双鞋,而是将鞋埋进雪里,在眼前突然出现这扇木门时,被吓得向后弹射几米远,慌张问刚挂完电话的应无识。

  “这什么东西!”

  “跟你酒店类似的东西。”

  应无识只是一笑,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也没走几步,见习松炀还傻愣在原地不过来,仰了仰首说,“过来,带你去个地方。”

  习松炀哦了声。

  因为太冷,他不想多说一个字,于是好奇地朝门里看去,隐约看见里面有微弱的亮光,而门内透来的暖气又太吸引人,习松炀想也未想就跟了进去。

  在他们一前一后进去时,齐虚也正好端着两碗热腾腾的姜糖水上来,一人给了一碗,习松炀连连道谢不由得多瞧了男人几眼。

  眼前的男人皮肤白皙手指纤细,整个人就是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样,定是个温柔才子。

  可下一秒——

  齐虚却火急火燎把应无识拽下楼,像是有什么大事。

  习松炀虽然认为偷听不好,但万一那件事他能帮上什么忙,说不好能报答一下齐虚给的这碗“救命牌”姜糖水。

  只见齐虚突然面露凶色,对应无识大喝道:“你把重度嫌疑人带回来了?”

  应无识没心思回答他,而是漫不经心嗦了口糖水:“我想吃面。”

  齐虚听着来气,一把夺过应无识的碗,不客气道:“我给你去门口挖碗雪你吃不吃?别跟我岔开话题。”

  应无识伸了个懒腰,指缝插进发丝揉了揉,无所谓地说:“我这不是带回来套话么,要是他不说实话就丢火里。”

  听到这里,习松炀心中咯噔,急速放下碗心道:毒苹果啊这不就是。

  想着就要起身开刚才过来时那扇门,可却怎么拧把手都拧不动,像是被死死粘住似的。

  可这时,那两道夺人魂魄的脚步声正缓缓靠近,习松炀眼看无法,又迅速捧起碗像是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安心喝糖水。

  若不是壁炉的火苗声掩盖,他此时加速的心跳早就被听得清晰。

  看来眼前这位满身透露文雅气息的男人,倒也并非温和。

  只见齐虚正向着他靠近,他也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挪,随后应是察觉到了此刻气氛的尴尬,两人相互尬笑了会儿,立马收声。

  齐虚给了应无识一个眼色,随即应无识不紧不慢坐到习松炀对面,沉默多久,他问:“我想你知道我们要问什么,那呢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把那几十名青年藏哪了?”

  习松炀显然不懂,慢悠悠喝了口糖水然后放下碗,直视应无识的眼睛,正色道:“我跟你说过,酒店除了你,就从未进过活人。”

  应该是怕不充分,又补充道:“除了今天这种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