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漫天卷地落下,纷纷扬扬犹如羽毛一般,落地虽无声但惹人心颤,天地间雪色朦胧,院子里垂柳银丝飘荡。
与室外形成对比,客厅通亮,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地上铺了羊绒毯,沈喻安靠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象。
客厅的大床又被搬回了房间,傅晏礼坐在沙发上,此时刚消化完青年说的话。
傅晏礼本是唯物主义者,可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刺激着他的认知。
同一个人。
这听起来多么荒谬。
傅晏礼相信了。
他说,“沈喻安,不管你是谁,你这辈子只能跟我锁死。”
“傅晏礼。”
一道急切的声音传进耳边,傅晏礼起身上前,“怎么了?”
“你看。”沈喻安葱白的指尖抬起,指了指窗外的灌木丛下,“有一只小猫。”
傅晏礼顺势看了过去,果然在灌木丛下看到一只正在发抖的小团子。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怜悯之心,毕竟两位先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可此刻傅晏礼清清楚楚的从沈喻安眼底看到了期待,他失笑,“想养?”
沈喻安点头。
小猫虽然冻的发抖,但灵敏度一绝,在傅晏礼摔得第三个跟头的时候,院子大门被猛的打开。
“咚”的一声,沈喻安在屋里都能听到。
看清情况后,宋延第一时间一个粗溜滑趴地上,“嗷”了一嗓子,“爸爸!杀了我吧!”
傅晏礼:“……”
沈喻安:“……”
姜察:“……”
眼前黑雾散去,傅晏礼捂着脑袋狼狈的站起身,拍了拍棉服上的雪,然后猛的抬腿。
在那条带着能把他踹死的力度的长腿落下之前,宋延用力滚到一边,趴在地上大惊失色,“你来真的啊!”
傅晏礼冷哼一声没说话,按了按脑门继续弯腰找小猫。
宋延也就想嘴贱两句,他知道要是傅晏礼真来真的,他绝对没有可能滚出去。
爬起来乐乐呵呵上前,“找什么呢晏哥?”
姜察见人没事,隔着窗户和沈喻安打了个招呼就进屋了。
于是在两人的注视下,看着窗外平均一米九的俩壮汉被一只猫玩弄在四爪之间。
跟头不断。
在两人在一次摔到后纷纷燃起一肚子怒火,这个小破猫!!!
腿边一道细微的“喵”引起两人的注意。
一只脏兮兮的小三花操着软乎乎的嗓音朝两人叫。
姜察挑眉,起身后才发现自己进来时没关紧门,小三花顺着门缝溜进来的。
再看屋外两人,急头白脸的恨不得把整个院子都翻个遍,显然是被灵敏的三花给惹急眼了。
“要养这只猫吗?”姜察把猫抱起来询问。
沈喻安点头。
“那去给它洗个澡吧,它身上都是细菌。”
姜察把猫放下,环视一周在餐厅看到了轮椅。
在姜察伸手要抱他的时候他拒绝了,“你扶我一下吧,我想自己试试看。”
在姜察的搀扶下沈喻安慢慢站起身,没等站直身子就失力下滑。
姜察眼疾手快搂住人,把人放在轮椅上,“别逞能,复健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
进了洗手间沈喻安才发觉,“家里好像没有能给猫用的沐浴液。”
“没关系。”姜察调着水温回头朝沈喻安笑着解释,“正常沐浴液偶尔用一次也没事。”
本来还算温顺的猫咪遇上水后开始抓狂,“喵喵喵”的叫的很是凄惨,好像不是要给它洗澡而是宰了它一样。
姜察柔声安抚。
看着慢慢平复下来的猫咪沈喻安稀奇的看向姜察,认真点评,“厉害。”
水温正好,听着猫咪发出舒服的“咕噜噜”的声音,沈喻安没忍住勾起唇。
看着青年眉眼舒展面带笑意,姜察垂眸看向猫咪,“我觉得你变了。”
“什么?”沈喻安没懂。
“以前的你长得帅,会逗人,笑起来虽然也很好看,但是我总觉得你笑不达眼底,缺少了人情味,明明在我面前和我说话,却总像镜里观花一样。
你说你喜欢傅晏礼,但你看向他的眼神里缺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爱,在我看来,你对傅晏礼只有欣赏和最单纯的喜欢,也仅此而已。
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管你看什么做什么,总是带着些许不屑,像猫咪这种东西放在之前我觉得你是不会想养的。”
是了。
沈喻安想,姜察说的对,像这种生命短暂的生物放在之前他不会有想养的念头。
“那为什么说我变了?”沈喻安追问。
“因为你看傅晏礼的眼神变了,就像全世界你只能看到他一样,你会追着他的身影,会不自觉的笑,你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温柔,眼底爱意汹涌。”
姜察把小三花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放在沈喻安腿上的毛巾上,“我不知道你是想通了什么或者怎么样,傅晏礼很担心你,我想你也能看出来他精神有些问题了,他对你产生了偏执的占有。”
“你刚昏睡的前几天傅晏礼像是灵魂都被抽干了,不吃不喝整天在你床边陪着,后来就开始拼命工作,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拉宋延出去喝酒,喝到胃出血,就在你边上,睡着都在流眼泪说这样就可以梦到你了。
“我只是觉得,这些你有必要知道,傅晏礼真的很爱你。”gzh滚粗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两人已经找急眼了,结果一抬眼就透过落地窗看见屋内里两人窝在沙发上,姜察怀里还抱着一只土不拉几的东西。
宋延:“……”
傅晏礼:“……”
所以。
当他们是空气了?
他们可有可无了?
就这么忍心看着他们在冰天雪地里急赤白脸?
听着屋内传出爽朗的笑声两人齐齐黑脸。
是了,他们不在意。
门被打开的时候两人头都没抬,小猫咪试探的伸出爪子和沈喻安握手,嗓音软软的“喵”。
小猫可能是营养不良体型偏小,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嗓音软的都快把人心都叫化了。
“你们来干什么的?”看着眼前一幕,傅晏礼幽幽转头看向宋延。
宋延也是有些吃味,“今天不平安夜吗,正好我哥轮休,就想着来……聚个餐。”
“所以呢?”傅晏礼目光淡淡,“来聚餐,两手空空,等着我做了喂你嘴里?”
说罢话音一转,“哦,不对,带了个包来的。”
宋延:“……什么包?”
“能有什么包。”傅晏礼抬脚一下下踹上宋延的屁股,“我脑袋上,这么大,个包,你,看,不,见?”
被连踹了七脚的宋延捂着屁股苦哈哈出门,坐上车愤愤,小时候打不过,长大了还打不过,什么事啊这叫!
进了超市宋延直奔酒水区,摆满了半车才推去了蔬菜区,他皱着眉看着琳琅满目的绿叶菜,正思考着买多少合适的时候身子被撞了一下。
宋延惯性前倾,很快稳住了身子,目光凌厉转头,在看清是谁后怔了一下。
“宋总。”对方声音有些哑,“抱歉,我刚刚滑了一下。”
宋延垂眸看了眼人脚下,拉出一道明显的水迹划痕。
“你的脚没伤到吧?”宋延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睛,得到回答后顿了下问道,“你自己来的?”
江与点头,“对,小煜还没起。”
宋延燃起怒火,“没起不会把他喊起来?大中午了,江与,你太惯着他了。”
这人腿脚不方便还一个人来回跑,没事还好,万一有点什么事腿还要不要了。
江与笑了笑,看了眼对方的购物车答非所问道:“宋总是要聚会吗?”
宋延皱着眉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被提前一步的声音打断。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宋总了,玩的开心。”
说罢就提着购物篮绕过宋延去了生活用品区,直到看不到宋延的身影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把篮子放在地上,刚刚滑那一下虽说不严重,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疼。
是真的很疼,江与想。
宋延有一个哥哥,在宋延初一时突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就在一家子高高兴兴的等着儿媳和嫂子上门那天,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男人。
宋妈当时一脸期待的看向男人身后,“小祠,你媳妇呢?”
宋祠拉住宋母的手,指了指满脸拘谨的江与,“妈,他就是我喜欢的人,他叫江与。”
宋延很清楚的记得那天自家一向温柔大方的母亲歇斯底里的让他哥滚,哭着喊着让他分手。
宋祠态度很坚决,但在宋母以死相逼后还是被迫和江与分手,并同意了一直追求他的女同事。
两人很快结了婚,有了孩子,女人是生了孩子后才发现自己丈夫不可告人的秘密,拿着那些合照和情书尽数甩在宋祠脸上,嘶吼着,“变态!既然你已经有人了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为什么?宋祠,你真让我恶心。”
离婚后宋祠一个人带着孩子,再一次和江与碰面是在一个小公园,孩子啼哭不止,就在宋祠手足无措时江与接过了孩子。
抱着,哄着。
孩子慢慢睡着了。
宋祠虽年长江与六岁,但没有江与安抚人的能力。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之后的接触明显增多。
宋母知道宋祠再次和江与接触,疯了一样的给宋祠打电话,甚至于后来花钱找人要把江与撞死。
江与的腿就是那时候伤的,被撞倒后,车轮在腿上碾过。
得知宋母动了江与,宋祠再受不了了,这几年巨大的压抑和母亲谩骂让他喘不过气,于是在一个夜里,他再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