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先前入住隔壁的不是别人, 正是西窗阁的掌柜戚灯晓与他家男人裴澈。

  “戚掌柜,裴大哥。”严之默放轻动作,反手掩上房门。

  戚灯晓扶着腰走过来,月份大了,每次见他都觉得身子看起来更沉。

  他把严之默的动作看在眼里,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细语道:“灼哥儿在屋里?可是睡了?”

  转而又打量严之默,见他神情疲惫至极,面色青白,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浑似好几日没换了,压根不像其原本的作风,心下一紧,看了一眼房门道:“你们夫夫二人怎的来了县城,莫非出什么事了?”

  三人未免在过道堵了路,最后还是一道去隔壁房间坐下细说。

  裴澈仍是不发一言地守在门口,两边房门都能瞧见,也不妨碍听屋里的对话。

  戚灯晓倒了杯热茶,茶水里漂着清香的花瓣,一看就是自己带的,而非客栈备好的。

  热水下肚,严之默哽在心头的一口气似乎终于顺了过来,这才讲起昨日兵荒马乱的一夜。

  待最后一字落下,戚灯晓以帕掩口,半晌没说出话来,门边的裴澈听了个清楚,眉心紧锁,显出深深的纹路。

  戚灯晓再开口时,已敛住了情绪,唯有眉宇间担忧未散。

  虽先前每次谈生意,做主的都是严之默,姚灼在生人面前和他裴哥一样,是个寡言沉默的性子,可他却觉得姚灼很合自己眼缘。

  总想着寻个机会,两人好好聊聊,兴许能成好友也说不准。

  因此眼下的揪心浑然不作假。

  “既而今骨头顺利接上,那大夫又是个有些名气的,想必问题不大,你也莫要太担忧了。你的身子骨素来薄弱,可别到时候灼哥儿未好,你便倒了。”

  又宽慰道:“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灼哥儿若因此治好了旧伤,也是好事一桩。老话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严之默放下茶杯,缓声道:“我也是如此想的,灼哥儿过去日子便苦,遇上我,也未过几日舒心日子又逢此难,只希望这是他命中最后一劫,此后顺风顺水,逢凶化吉。”

  戚灯晓莞尔道:“是了,这人各有命,却并非不能化解。县城西郊有座华亭山,上有华亭寺,很是灵验。实不相瞒,我先前至华亭山求子,如今正好趁此机会来还愿,等我届时替灼哥儿求个平安符。”

  其实按理说严之默去会更灵验,但当下姚灼身边肯定是离不开人。

  “我代阿灼谢过戚掌柜。”

  说罢后,又问起戚灯晓夫夫二人为何在此,听起来还愿只是顺路为之。

  戚灯晓望一眼门边的裴澈,右手轻抚腹部,气质柔和,“还不是为了肚子里这调皮货,我也是来县城寻大夫开个调养的方子,医馆离此也不远,就是前面过一个街口的安顺堂。”

  严之默也为这将要到来的新生命而欢喜。

  “不知我与阿灼何时能有这般好福气。”

  戚灯晓作为过来人,浅浅勾唇道:“你们才成亲多久?该有的总会有的。对了,若等灼哥儿醒了,我也想去看看他。”

  “阿灼见了戚掌柜定是高兴的,等他醒了,我便来告知您。”

  闲话完毕,严之默离了房间,正巧小二来了二楼。

  严之默便省的下去一趟,点了些餐食。

  裴澈也吩咐了小二两句,安排停当,各自回了房。

  几条弹幕冒出来,活像墙角听八卦的,探头探脑。

  【灼哥儿知道默宝已经在想生包子的事了吗哈哈哈】

  【这两人的颜值生出来的孩子多好看我已经不敢想】

  【哎呀好纠结,又想他们男孩女孩哥儿一样生一个,凑个美满,又心疼灼哥儿……】

  【前面的,你比主播想得还要远(点烟)】

  姚灼这一觉也睡得颇久,堪堪醒来时已是傍晚。

  严之默扶他起来吃了些粥汤小菜,吃完后,戚灯晓来这边略坐了坐。

  两个哥儿说话时,严之默怕有什么自己不方便听的,便亲自去梁氏医馆请了梁大夫来施针。

  原本以为施针就是辅助治疗的一部分,没想到针刺下去,似还痛得很。

  姚灼这会儿是清醒了,总觉得人前丢脸,把头埋在严之默的怀里不肯抬起,一双手垂在一旁,拳头都攥出青筋。

  足足熬了半个时辰,梁大夫也抽走最后一根银针,棉被重新盖好,姚灼浑身都教疼出来的冷汗湿透了,一想到这样的罪还要来两回,严之默都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如何煎熬的,弹幕里的铁粉也都差不离。

  【每天这老头一来,我就不敢看了,我可怜的灼哥儿QAQ】

  【这一天天的,感觉默宝还没灼哥儿休息得好,脸色越来越差了】

  【住院的难受,陪床的辛苦,所以家人们,身体健康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之后两日,便也是这么过的。

  姚灼靠着严之默给的止痛片,换来不少安睡的时辰,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精神恢复地要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第三天梁大夫施针完毕,仔细查看了伤口,又诊了脉,便说明日起可以回家养着了。

  小药童呈上密密麻麻三张纸,一张是药方,另外两张都是休养时需注意的。

  严之默仔细收下,随后结清了诊金。

  当初带出来的四十多两,眼下就还剩十多两的样子,再抓完药,恐怕就不剩什么了,而且按照梁大夫说的,往后至少三个月,药都不能断。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也在意料之中。

  反正钱没了还能再赚,严之默在这件事上并不过多焦虑。

  当晚裴澈来了一趟,说是他和戚灯晓明日一早也要启程回白杨镇,他们是赶自家驴车来的,虽比不上马车,可也比牛车强许多。

  速度更快,后面的车棚也能遮风挡雨。

  不妨就正好让戚灯晓一个孕哥儿带着姚灼这个伤患坐在车棚里,严之默和裴澈在外赶车,顺路将两人捎回去。

  严之默思索一番,并未拒绝。

  他原本也打算在县城里雇车回村,雇到合适的也不易,何况回去数个时辰,也怕路上出个差池。

  若是跟着戚灯晓和裴澈,但说裴澈那身手,就能带给人不少安全感。

  事实证明驴车真的比牛车快不少,回时比来时快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

  到了镇上,戚灯晓先回了西窗阁,裴澈又赶车把严之默和姚灼一路送回了村。

  驴车一进村口,就吸引了一帮人的目光。

  像石坎村也是不富不穷的普通村子,牛车都只有麻三一家有,遑论贵上好几倍的驴车了。

  因为驴这种牲口在乡野总不如牛更实用,所以买的人少,倒是镇上城里买不起马的人家,往往都会买驴。

  因而车子后头很快坠了一堆好奇的小孩子,还有些跑得快的在村子里各处嚷嚷,说是来了辆大车。

  村里少有热闹看,一时间不少人都聚在了唯一一条村中主路的两侧,果然就见一头毛驴拉着车,带出一阵滚滚烟尘,车架上坐着一个模样坚毅的汉子,面生得很,但旁边坐的,可不就是严童生吗?

  如此车里的人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一群人议论乍起。

  “看样子是灼哥儿从城里医馆回来了,也不知那条腿保住没有!”

  “哪可能保得住?一条好腿也禁不住那样摔!况且本来都跛了好几年了!”

  “倒不知从哪里来的钱,还雇得起驴车,这从城里回来不得好几十文呐?“

  “先前我还以为是买了驴车,原来不过就是雇的。”

  “哎呦,那人家起码也雇得起。”

  “那严童生懂什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

  驴车最后在严家老屋前停稳,严之默在裴澈的帮助下把姚灼背进了屋。

  裴澈风风火火,放下人就赶车回白杨镇了,连口茶都没喝。

  严之默歇了口气,等姚灼在床上躺好,就开始起身生火烧水。

  家里冷清了数日,什么现成的东西都没有,不过才刚引了火,院门外就有人叫门了。

  方三嫂郑霜儿胳膊上挂着个小篮子,正垫着脚张望,严之默见是她,连忙把人请进来。

  她快言快语道:“我家那口子还在地里,我在灶房做着饭呢,就听大娃子进来说,你们回村了!我想着你们回来冷锅冷灶,定也没心思烧饭,正巧我今日做的青菜面疙瘩,还有几个新贴的饼子,你们拿去吃。”

  小竹篮递上前,里头是两个被干净棉布盖着的大瓷碗。

  屋里的姚灼大约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努力扬声问:“夫君,可是有人来家里了?”

  严之默应了一声,又转过被方三嫂扯着问:“灼哥儿的腿伤如何了?”

  严之默道:“大夫说回家好好养着,三个月以后便能下地了。”

  方三嫂拍拍心口,双手合十拜了拜,“阿弥陀佛,三个月就三个月罢,要不是他那个挨千刀的爹当年不舍得出钱治,说不定当年也能治好!”

  大约是听说姚灼恢复得好,郑霜儿也有了笑模样,当即把饭菜给了严之默,朝屋里走道:“你去忙着,我进屋里陪灼哥儿说说话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差一点就能赶上了!(阴暗爬行)

  预收改了一个新名字,之前的有点长,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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