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齐没想到这两人在外面走了一圈之后竟然带了一只地缚灵回来,还是一只弱得连一丝魂力都感觉不到的小鬼。
白瞑说要将无尘留在自己院子里,成为鬼师的麾下。
白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一直盯着无尘看,看得无尘心里害怕,连着后退了好多步,躲到了白瞑身后。
白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妹妹,光会躲可没有用,你要成为鬼师的麾下,是必须要以保护鬼师为使命,就算自己送命也不能让鬼师出事,只会躲到他身后,是不能成为阎君殿的麾下的,你明白吗?”
无尘有些怯生生地看向白瞑,那位公子的脸被一张可怖的面具挡着,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他的存在能让自己感到心安。
白齐挥了挥手:“早点认清现实吧,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投胎,这可是那些鬼魂们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机会,该怎么选你应该明白的。”
无尘低着头沉默许久--转世投胎,在这个世界就算重新投胎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过是将过去经历过的痛苦再经历一遍而已?
白齐认为自己已经将利弊说得很清楚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拢在一起:“做好决定了么?”
“我不要。”
“嗯?”
无尘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坚决:“我不要轮回转世,我想留在少主身边,我可以变得很强大,能够保护好少主,我能做得到。”
白齐歪了歪脑袋:“少主?”
一边的闵轲樊抬手指了指白瞑:“说的是他。”
白齐眼睛里有些疑惑,但是他没有多问,还是看着无尘:“你可想清楚了?现在拒绝我,以后可就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阎君殿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安全,小心自己连怎么魂飞魄散都不知道,别到时候想后悔却来不及了。”
无尘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会后悔。”
白齐一愣,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过去,白齐朝他摆了摆手:“白瞑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闵轲樊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朝无尘道:“走吧,我带你去找几件像样的衣裳。”
无尘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白瞑。
闵轲樊道:“放心吧他不会让你被赶走的。”
无尘看见白瞑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跟着闵轲樊离开。
白齐走下来,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选她?”
白瞑看向白齐:“合眼吧。”
“???”
白齐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家哥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给你挑的那些鬼将不好么?”白齐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开口“她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从罔镜之地出生的,带着她跟带着一个拖油瓶有什么区别?她的存在给不了你任何帮助。”
白瞑倒是很会抓重点:“我也不是在罔镜之地出生的。”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吧!再说白瞑被唤醒的时候身上还是带着先君赋予的魂力加持和保护的,那只小鬼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
白瞑却不在乎:“我并不需要谁来保护我,无尘在我那里住下,我能护得住她,她不需要从一开始就很强。”
白齐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你都决定好了?”
“嗯!”
话已经说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呢。
白齐叹了口气:“你决定好了的事我也无法改变,算了,就随了你的意吧。”
白瞑微微低头:“谢谢。”
白齐有些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只小鬼魂力那么弱,在这里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谁,被打散了都没人知道。”
“嗯。”
白瞑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闵轲樊不知道把人带去哪了,反正白瞑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只看见黑无常自己一个人在惬意地喝着小酒。
注意到他已经回来,闵轲樊朝他挥挥手:“快,过来喝一杯。”
白瞑蹙眉,就站在院门口看着他:“她人呢?”
“谁?”闵轲樊愣了一下,好像没明白他的话,好一会儿似乎才想起来白瞑嘴里的‘她’是谁“那只小鬼啊,我送她去投胎了。”
“……”
白瞑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盯得闵轲樊将举起的酒杯默默放了回去,有些心虚的模样:“你别这样看着我啊!你这样我会……”
下一秒,闵轲樊出现在白瞑身边,声音压低在耳边掠过:“……害怕地好吧。”
白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重新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她人呢?”
“刚才已经回答过你了啊,没听清吗?”闵轲樊将他斗篷的帽子拉了下来,捻起一缕头发“那我再回答一遍,她已经被我送去……”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白瞑忽然一个手刀朝他飞了过来,闵轲樊迅速躲开,摸摸自己的鼻子:“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白无常大人,你的脾气有待休整啊。”
“我看是你需要修理。”白瞑难得有些恼了,竟将银锁唤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朝闵轲樊甩了过去。
哭柳自然不甘示弱,跟银锁正面相撞。
两位鬼师一万多年地魂力相撞,整个阎君城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危险的味道。
“这下子整座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在打了。”闵轲樊嘴角勾起“你说他们会赌谁赢呢?”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白瞑回身一个回旋踢直接朝闵轲樊的脸踹上去。
闵轲樊抓住了他地脚腕,枯藤和银锁在空中纠缠,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如果两人只是正常比武,估计得打个天昏地暗都分不出结果来,当然了,前提是他们得是正常比武。
闵轲樊眼角弯了弯,抓着白瞑的脚腕的手突然放轻力气捏了两下:“手感真不错。”
“……”
白瞑赶紧收回自己的脚,将歧鬼也唤了出来,单手提着歧鬼就朝他砍了下去。
“怎么这么狠心,好歹同僚一场,怎的不留几分情面呢!”闵轲樊一点也没有要认真打的样子,每次白瞑追击过去,他就只是躲,时不时还要捏捏脖子摸摸腰,搞得白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认真打,气也消了不少。
“闵轲樊。”
闵轲樊感觉这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就恼羞成怒了?怎么这种打法就无法应付了,看来鬼师大人还需勤加修炼才是。”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白瞑甩给他一个白眼,气得都忘了自己现在戴着面具,对方根本看不见“要打就认认真真地打一场,耍这些小伎俩算怎么回事?”
“还是别了吧。”闵轲樊往后一退,拉开了自己跟白瞑之间的距离“切磋一下就算了,打起来没必要,免得祸害了你的院子。”
白瞑眯了眯眼:“我不在乎。”不需要你贵人多操心。
“我在乎。”闵轲樊笑着将哭柳收了回来“不打了不打了,她们应该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她们?
白瞑见他没再继续闹的意思,也懒得跟他计较,将歧鬼和银锁都收好。
跟闵轲樊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朝院子这边靠近。
无尘换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只是她这身衣服偏长,将自己的手完全遮住,脖子那里还围着一条厚实的披帛,这一身看着虽然有些怪异,但也完美地将她身上的伤疤给藏了起来。
无尘本身长得也出挑,还没长开便已经有惊人之色若现,只可惜她已经没有长开的机会了。
先前无尘衣裳破旧,头发散乱,众人更多是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伤疤上,都没有留意过她的脸,现在换身衣服,头发也簪好梳齐,不料她竟然长得如此出色。
闵轲樊伸手戳了一下身边那人:“怎么了?你自己带回来的人,这就不认识了?”
白瞑微微蹙眉,撇了闵轲樊一眼,示意他解释。
闵轲樊笑着说道:“我终归是男子,置办衣裳这些事,还是她们自己商量地好,所以我就请孟婆帮了个忙。”
孟婆朝两人拱了拱手:“鬼师大人。”
无尘学着她的样子朝两人拱手:“少主、大人。”
闵轲樊好奇:“你怎么一直喊他少主,怎么不喊我?明明是我们一起把你带回来的。”
无尘:“……”
闵轲樊觉得有些无趣,怎么大冰块带回来的小丫头也是块冰,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
孟婆任务已经完成,将无尘交还给两人后便起身告辞。
白瞑抬手指向自己的卧房:“这是我的房间,除了这一间,其他房间你自己挑选,喜欢那间就住哪间吧。”
无尘点点头:“谢谢少主。”
白瞑继续道:“晚些我给你找些修炼魂力的书,你好好看看,以你的魂力阎君殿里随便一个鬼兵就能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所以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无尘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少主请放心,无尘一定努力修炼,决定不会拖少主的后腿。”
“嗯?”闵轲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无尘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孩呢。”
白瞑只当作没听到他的话,挥挥手让无尘先将自己安顿下来,找个房间好好休整一番。
看着她选完自己的房间然后将自己关进房间里,闵轲樊把目光放到白瞑身上:“你这是打算把她当女儿养?”
白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有点让人无语。
闵轲樊倒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轻笑着问:“在自己的院子里也要戴着面具?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白瞑暼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的确与我无关。”闵轲樊突然伸手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只是我觉得这个面具非常碍眼。”
白瞑也没阻止他的动作,面具下白净的脸微微蹙眉,到底没说什么,拿起闵轲樊刚才放在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本来你想收留谁我并不在乎,毕竟那是你的事,但是现在……”闵轲樊喝了一口酒,靠过去将自己嘴里的酒给他渡过去“可是我现在有些不高兴了。”
白瞑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的酒迹:“什么?”
闵轲樊目光微黯,幽幽地盯着他看:“本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如果我现在想做点什么,会非常的不方便,这让我很不开心。”
距离太近了。
白瞑伸手将他推开:“那关我什么事?”
闵轲樊抓住他的手腕:“怎么能这么说?你这样说会很伤我心的。”
白瞑眯了眯眼:“松手。”
“不松。”闵轲樊盯着他的手腕,低下头去吻了一下他的手腕“我说真的,你要怎么补偿我?”
白瞑抬眼瞟了他一眼:“滚。”
“永远都是这几个字,就不能换一换?”闵轲樊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反而捏着他的手腕压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动脉处的皮肤“已经一万多年了,你还真是从来没变过呢,永远都这样油盐不进。”
白瞑当没听到他的话,偏过头看向别处。
闵轲樊在自说自话,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听自己说话的人:“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半死不活逗起来才有趣,你说是吧?”
“滚吧。”
“真无情呢。”
院子里的柳枝轻轻飘扬,柳树下的石桌坐着一黑一白两位年轻人,这风景如画一般美丽。
没有人看见,在柳树下其实也站着两个人,他们跟坐在石桌上那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闵轲樊摇着头感叹:“你现在可比以前的温柔太多了,你以前就跟一块永远捂不暖的冰块一样。”
白瞑无语片刻,毫不留情的拆台:“你以前那是想感化我?”
“……”倒也不是,他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已。
闵轲樊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原来我以前这么会撩的嘛,看来我得好好想想以前都做过些什么才行了。”
白瞑:“……”
闵轲樊碰了一下他的脸:“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彻底将你锁在我身边呢?”
白瞑看着他:“不需要你锁着我,我一直都在,只要你不放弃我,我便永远不会离开。”
闵轲樊感觉自己的心被戳了一下,他竟然被这人给撩到了,好一会儿后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从哪学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呢?”
白瞑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记得有一个词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说呢?”
“……”闵轲樊无言片刻“你想说你是跟我学的么?”
白瞑侧过脑袋,非常无辜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么?”
闵轲樊笑了:“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白瞑回过头看向石桌上的自己,心想--其实这个时候,自己已经习惯这人待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只是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看明白,也不愿意打破现有的安稳,竟然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了九万年……
回头看向正对着自己笑的闵轲樊--幸好,现在还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