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沉重屋门被推开,容怀瑾掩着口鼻走进来,他自知自己现在还不能擅自闯进侯爷府,可丑奴特意送回来的报信蛊虫,却让容怀瑾担心。
如果没有遇到突发事件,按照丑奴的性子,他必定是不会轻易将唤蛊给自己的。但丑奴只是将唤蛊送回,却不是直接求助,所以容怀瑾一时也拿捏不准对方的意思。
若是打草惊蛇,恐怕接下来想要找到人皮红血鹧鸪邪教,就是难上加难。
等等……!
容怀瑾突然想到,想要找到人皮红血鹧鸪邪教,不单单只是自己出面寻找,他还可以换一种方法,比如:用流言蜚语将他们的教徒给逼出来。
容怀瑾拍脑袋,他这两日真是被南宫修轩这个蠢蛋给教坏了脑袋,居然到现在才想出这么简单的办法。
“你在干什么?”
容怀瑾正懊恼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南宫修轩的声音,容怀瑾手一抖,迅速转身,正想着要编造说辞,却听到眼前的南宫修轩道:“你真要嫁我?”
因为太过慌张,容怀瑾也没发现,此时的南宫修轩跟白天时在郊外莲池时一样,早就被某人掉包,但容怀瑾太心虚也太慌张,根本没察觉。
更何况,这人一出现就直言婚嫁之事,更是让容怀瑾容易将他误认为是吊儿郎当的正主。
容怀瑾靠着墙,没看对方的眼睛,状若忧郁的低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侯爷若是能说服我父母,按照规矩下礼,那我也…”说着,他状若含羞的抬眸,悄悄地看一眼对方又迅速低头。
话本的男女在私定终身时,似乎都是这样说的,容怀瑾在心底想着,觉得自己这步棋应该是没走错。
“南宫修轩”却瞬间黑脸,他伸手,捏着容怀瑾的下巴,令他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你当真愿意嫁我?”
容怀瑾眨眨眼,总算察觉到眼前的人并非是真的南宫修轩,但他话都说了,干脆继续道:“嗯,我愿意。”
好!好得很!!
“南宫修轩”转身便走,像是气急,但却又走回来,将手里提着的灯笼递给容怀瑾,“跟我回去。”
然而下一刻,书房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萧声,容怀瑾眼神一凛,随即紧绷的身体松懈,那不是蛊毒谷的求助,而是……
那是人皮红血鹧鸪邪教的萧声。
容怀瑾甩开灯笼,提着裙摆朝书房跑去,与此同时,同样听到萧声的侯爷跟老夫人都站起来,侯爷府内的侍卫都迅速的冲到书房。
侯爷站在书房门外,厉声道:“定有贼人闯我书房,来人,将此地包围住,莫要放走一个贼人!”
侍卫们将书房团团包围,神色警惕。
迟到的容怀瑾跑到书房外,却没靠近,他皱着眉四下环顾,还没等他放出唤蛊时,却见丑奴一本正经从桥廊那头悄无声息的走回来,两人交换视线,都没在这时候多说话。
侯爷府的老夫人兴许是察觉到什么,她突然看向这主仆的放下,而两人却神情淡定,镇定的佯装着不知情的茫然,仿佛只是被刚刚的热闹声吸引而来的过客。
容怀瑾嗅到魔血的味道,他联想到刚刚的萧声,直觉是侯爷府或者是人皮红血鹧鸪邪教的教徒出事,但他还没再想清楚,就看到老夫人跟恢复正常的南宫修轩朝他走来。
南宫修轩满脸不好意思,根本不敢看他。
老夫人收着怀疑的眼神,露出用看未来儿媳的满意眼神:“清兮,家里出点事情,你先回去,等过两日我便准备好聘礼,让人将你父母请来,为你跟修轩准备婚事。”
婚事?
容怀瑾望着南宫修轩,等等,他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小娃娃你莫要当真啊,而且,他先前说婚事的那番话也只是为了刺激某人,而不是……
南宫修轩却上前一步,当着老夫人那暧昧的眼神,红着脸拉容怀瑾离开,等两人走到戒备森严的和侯爷府门时,他才道:“我知道你有意中人,但我在皇城内寻找多日,却一直没找到他的消息,想必他早就遭遇不测,否则……”
他定定的看着容怀瑾的脸,没说话,但脸上尽是痴迷跟欲言又止。
否则一个穷苦书生,即便高中榜首,得圣上恩宠,估计也无法轻易抛弃家中的绝色美人吧?除非他是遭遇不测。
容怀瑾抿着唇没说话,南宫修轩却突然凑到容怀瑾耳边道:“你若是嫁给我,我将来必定会带你去见见传说中的鹧鸪教。”
人皮红血鹧鸪邪教?!
容怀瑾掩着心中的激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鹧鸪教不是专门为皇室效命的吗,为何修轩会知道?”
南宫修轩挺着腰杆道:“父王是侯爷,陛下最信任他,所以我不仅知道它们在何处,我还知道,只要你嫁给我,这支编队很快就能交给我管教。”
容怀瑾一把握着南宫修轩的手,眼里仿佛有星辰在闪耀:“从初次见面,清兮便心仪小侯爷,若你不嫌弃清兮出身贫苦,那我们便成婚吧,我等着你的聘礼。”
南宫修轩被一向高冷的美人的主动给砸蒙,随即才反应过来,他立即将腰间的玉佩抽出来,塞到容怀瑾的手里:“这是我的信物,你等着我,我这就回去跟母亲说。”
说着,南宫修轩便仿佛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般,想抱抱容怀瑾,但是却又不敢,于是便激动的朝侯爷府内跑进去。
他要娶亲啦!
容怀瑾莫名其妙的走到停在门口的马车,他刚要弯腰钻进车厢内,却感受到身后有一股格外炙热的眼神在盯着他,容怀瑾一僵。
刚刚他跟南宫修轩的话,难道那人都听到了?
丑奴低声道:“蛊……大小姐?”
容怀瑾摆摆手,转身走到车厢内,不忌讳道:“等回去替我从郊外莲池拔两根莲藕,要带着藕泥。”
丑奴拉着套马车的缰绳,举起软鞭朝马身拍打,恭敬道:“大小姐要莲藕做什么,若是想吃,我到踏湘城亲自摘便是。”
踏湘城有许多莲池,池内有莲花,花底有莲藕。因为踏湘城水土适合养殖莲藕,所以踏湘城的莲藕才是最清脆甘甜的。
容怀瑾却摆手:“不必,我只是想做几个不一样的东西。”
东西?
晚上,丑奴从郊外的莲池采来一篮子的莲藕,等容怀瑾挑出两根又粗又壮又结实的莲藕后,他便提着篮子到后厨做饭。
不乱四脚朝地,软塌塌的趴在圆桌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正在用心火焚烧炉鼎的容怀瑾,奶声奶气道:“谨谨,你捏好没有啊。”
容怀瑾用莲藕捏人,现在正试着往它们体内注入灵气,闻言皱眉道:“我在弄着,莫要烦我。”
不乱无聊地在圆桌滚来滚去,露出肚皮上精致的斑斓五彩的凤栩。
半刻钟后,两只被注入容怀瑾灵气的莲藕,幻形成人间寻常中年夫妇的模样,僵硬着四肢从路鼎内爬出来,然后跪着地上。
容怀瑾走近,往它们的脑袋上各自投入一只驱魂蛊。
两根银丝从它们的手指钻出来,顶端被牵在容怀瑾的手里,这是莲藕人的牵制线。
莲藕人眨眨眼睛,跪地道:“蛊君圣安。”
不乱顶着乱糟糟的脑袋,兴奋道:嘎嘎嘎!
丑奴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来,正巧看到这一幕,面不改色的走进来,将饭菜摆好:“蛊君真要嫁给人间的小侯爷?”
“嗯。”容怀瑾漫不经心:“你在书房找到什么?”
丑奴道:“奴才在里头发现一条暗道,但却还没来得及深入,便被暗道里的鹧鸪教徒察觉,无奈之下便只好撤退。”
丑奴抬头,见容怀瑾并无生气之意,继续道:“鹧鸪教徒似乎就藏在侯爷府的暗道中,奴才本想同他们打斗,但他们却吹响竹萧,奴才才撤退的。”
蛊毒谷训练的丑奴们,在遇到仇敌时只能前进而不能后退,但丑奴临出谷前,却被蛊毒长老千叮万嘱,于是牢记心中他现在首要任务是要保护好蛊君,还不能以身殉谷,所以才选择撤退。
可丑奴却担心自己撤退的决定,会惹得蛊君不悦。
“嗯。”容怀瑾没责怪他的意思,但神色却染着一层忧虑:“或许五十年前的事,我当真能在侯爷府寻到真相。”
五十年来,容怀瑾一直觉得是魔尊指使人皮红血鹧鸪邪教对他容府大开杀戒,可他忘记,在鹧鸪邪教的表明上还归属皇室指挥的时候,如果没有皇室的同意,鹧鸪邪教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所以,皇室跟魔尊有勾搭——否则,他当时就不可能在回虚镜内看到济北城知府得意洋洋的嘴脸。
不乱:嘎?
容怀瑾起身,将不乱塞在手袖,因为他穿着女装,所以并不适合将它塞在怀里,虽然没有区别,但在不乱看来,这是他失宠的象征,令它非常难过。
然而不管它怎么叽叽喳喳嘎嘎嘎嘎都没办法挽回容怀瑾的决定。
容怀瑾冷酷的将闹腾的不乱重新塞到手袖里面:“我就算再不要脸,也不能让外人觉得,我这个“姑娘家”会在胸口塞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死心吧。”
单纯稚嫩的不乱茫然,并不太懂人类在男女关系上面的险恶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