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被灭第一天,皇城震怒,令各城全力搜捕容怀瑾,若是将其捕抓到,无法活抓便当场诛杀。
容府被灭第二天,天问阁收到飞信,当即便派周辞等弟子下山,调查真相,如果皇城所言属实,立即斩杀容怀瑾,将他从天问阁除名。
北冥宗山门紧闭,因天问阁的刻意封锁消息,所以关于容怀瑾的消息暂时还没传到北冥宗。
将肃闭关,黑乌鸦被罚面壁,北冥山的精怪们即便想通风报信,可他们也找不到能传话的黑乌鸦,而树妖本体在宗门正殿,它被黑乌鸦发配到寒潭,更是收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
而被全天下修士围堵追杀的容怀瑾也不愿回到北冥宗求助。
跟着容怀瑾同生共死的不乱虽然没有半分怨言,但是却还是不懂他的选择。
“谨谨,为什么不找主子?”
“他在闭关。”容怀瑾望着山洞外漆黑的夜景,听着耳边的虫鸣鸟叫,竟意外觉得这样也有些舒服:“我查阅过古籍,无情道在冲破瓶颈前,不得受扰,不然容易被反噬。”
不乱眼泪汪汪的看着因为藏身深山而浑身脏兮兮的容怀瑾,哭得不能自己:“嘎,嘎嘎嘎!嘎嘎嘎!”
“跟着我,你会受苦的。”容怀瑾无奈,转身走进山洞时,顺势在山洞内设下结界,“我打算回一趟容府。怀德在离世前,曾点燃我送他的黄符,说明那时他还未死。”
不乱茫然的看他。
容怀瑾自顾自道:“而且我在离开容家前,也从在后山设下结界,如果有妖魔来犯,必定能抵挡一阵,为他们争取逃脱的时间。”
嘎?嘎嘎!
可容府三百多口人被屠杀时,后山结界并未被惊动,甚至连满府的人都没把府外的人惊动。
所以当冷静下来后,容怀瑾便怀疑那晚是人跟魔联合起来屠杀容府的。
“我需要回济北城调查真相。”容怀瑾低声道:“魔尊的态度告诉我,那晚的事情并不简单。”
他恨魔族所有魔。
也想要斩杀所有魔类。
但他现在被皇城通缉,济北城也有他的通缉画像,而修仙界也在通缉他,两面夹击的感觉并不好受,让容怀瑾有一种腹部接连受创的感觉。
不乱顶着一张险些被烧焦的脑袋,用爪子钩着容怀瑾的衣服,认真道:嘎。
它要跟谨谨在一起。
容怀瑾垂着眼眸,突然就笑了,他将不乱塞在怀里,拿着长鸣剑,转身走出藏身的山洞,“好,一起。”
他不想管明日会如何,束手束脚的为旁人的眼光而活,只会让他越来越累。所以容怀瑾现在只想报仇。
扈江离虽死,但冷静后思考着那晚的事情后,容怀瑾却觉得扈江离或许只是凶手之一。
戴着简陋的人皮面具,夺人眼球的面貌被掩去一半的光芒,容怀瑾穿着低调的青衫,背着一个书箱,手里还提着一柄素伞,缓慢的步行在吵杂的济北城内。
“店家,我要一碗阳春面。”
容怀瑾将书箱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不小心碰到同桌大汉的手臂,还故作迂腐的连声表示歉意。
躲在怀里的不乱眨眨眼,心道他学迂腐书生周者远可真是学得个八成像。
大汉看着很凶横,但脾气却不差,见跟他拼桌的是个弱书生,还好心情给他让点位置,不让他因害怕而摔在地上。
同一个凉棚下嗦面的百姓都在谈论容府被灭门的事情,只短短几天,容府三百余口被屠杀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天下,而被通缉追杀的容府大少爷容怀瑾,更是被全天下所不耻。
但有人却觉得有古怪:“容怀瑾已经是天问阁的弟子,将来是要历劫升仙的,而且容府又是他的家,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
“这岂能有假?我们济北城的知府就是丧命在容怀瑾的手里,你是没瞧见,容怀瑾一身血水,活脱脱像是从地狱讨回来的索命鬼!!”
见有人不相信容怀瑾是凶手,最先挑起话题的百姓,干脆将那晚亲眼目睹济北城知府被容怀瑾杀害的经过说出来,语气夸张之余,还故意添油加醋来形容容怀瑾的冷酷、残忍。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凉棚下吃面的顾客都惊讶道。
大汉皱眉道:“书生,你辣椒加这么多不辣吗?”
“还好。”容怀瑾面无表情的将辣椒碗朝大汉那边推去,然后低头吃面,辣的满嘴通红,但却仿佛毫无知觉,他道:“我自小就嗜辣。”
大汉看着被辣得满脸通红的容怀瑾,怀疑他自小吃辣的真实性,但他心宽体胖,没放在心上,低着头继续吃面。
大汉以气吞山河之势,迅速吃完一碗面后,一抹嘴巴,扬手道:“店家,再来一碗面!给我来瓣生蒜。”
“好嘞!”
容怀瑾面不改色的吃完加辣椒的阳春面,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起身便离开,没去管身后大汉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已经被一路来的风言风语给烦到不想再管那些所谓的眼神。
只是在路过街口买凉茶的老婆婆时,容怀瑾停着脚步,连续喝两杯茶水,这将满嘴的辣椒冲刷掉。
不乱心疼。
它刚刚在吃面的摊位时,听到有人在故意诋毁容怀瑾,当场就要爆炸跳出来,但是却被容怀瑾不动声色的摁着脑袋,这才没钻出来。
老婆婆笑着道:“一文钱一杯。”
容怀瑾掏钱动作一顿,从腰间拿出两枚铜钱,随后摆在老婆婆的手里,迅速离去。
“我们被盯上了。”
不乱一怔,低声:“嘎嘎?”
“应该是从进城就被盯上。”容怀瑾垂着眼眸,绕着满城走一圈后,这才找机会溜到现如今只剩一片废墟的容府后山。
他前几天刚来到济北城时,偶尔间听到有人买两杯凉茶,喝完后只需要交付一枚铜板,可刚刚老婆婆却要他两枚铜板。
并非钱多钱少,而是那名老婆婆的眼中,在说着那句“一文钱一杯”时,眼底闪过的狡黠,根本没躲过容怀瑾的视线。
那是个姑娘扮作的老婆婆,而原因,应该是专程来围堵他的吧。
不乱担忧的叫:嘎?
容怀瑾却没再管它,他将乾元境拿出来,朝镜内施进灵气,然后狠朝后山一掷。
乾元境在空中散发着虚无的柔光,一闪一闪的。
随即,借着容怀瑾事先摆出的八卦阵,以及整座容府被屠杀后残留的怨气,乾元境很快浮现几天前容府的惨案:
深夜时,铺天盖地的手持刀棍的黑衣人翻墙而入,他们迅速将府内护卫斩杀后,扈江离才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魔兽随意吞咽几名护卫后,又咬伤数十人,这才住手。
没多久,喜气洋洋的济北城知府走进来,他命令那些穿着黑衣的杀手将容府后院的全部斩杀,然后就跟着扈江离这个假道士站在外面嘻嘻哈哈的,似乎是在畅想着宏伟蓝图。
容怀瑾狠抓着长鸣剑的剑柄,双眼充血般,浑身冒着煞气。
这些人都是真凶!!!
可真相并非眼前的简单。
乾元境内,容怀德拔剑跟黑衣人殊死搏斗,长剑剐去黑衣人肩上衣服,露出他肩膀上刻着的一个图腾。
鹧鸪。
人皮红血鹧鸪,邪教,专被帝王驱使,做君王家不能扶台面的肮脏事。
贼喊抓贼,可笑至极。
容怀瑾望着乾元境内,眼神浮现万千煞气,突然,他眼神一凛,将腰间长鸣剑拔出,狠狠朝后山一角袭去。
轰的一声,巨石被击破,三五名年轻的修士从里面蹿出来。
在凉棚高声诬陷容怀瑾的寻常百姓,跟他同桌吃面的大汉,街边卖凉茶的老婆婆,巷口摆摊卖首饰的小贩,躺在街边奄奄一息的乞丐。
“大胆容怀瑾,还不束手就擒!”
容怀瑾望着对面的五名修士,低声轻笑道:“原来我进城时就被盯着了,可笑。”
眼里流转着机灵跟狡黠的老婆婆扬声,她的嗓音尽是少女的清脆动人:“容怀瑾,我们相信你并非有意屠杀容府三百多口人,但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就一定会还你公道。”
“容府已经被我烧掉,现如今尘归尘,土归土。”
容怀瑾冷笑一声,转身欲要收好乾元境,但是却被身后袭来的一串银钉给拦住去路,他恼怒的侧身,剑尖裹着雷符,默念一串咒语后,引来一串天雷,狠击对面那五名修士。
轰——
趁着雷暴人乱身,容怀瑾将半空的乾元境取下,闪身离开容府后山。
那五名修士脱离雷符后,对视一眼,正欲追上去,但是却被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五名黑衣人给同时击晕,纷纷晕倒在地。
“格杀勿论,将脏水泼到容怀瑾身上。”
“是!”
五名黑衣人手起刀落,将五名修士斩下头颅,其中地位最高的黑衣人吩咐道:“天黑后将他们头颅悬挂在城墙,立血字。既然要泼脏水,那就让他彻底被修仙界所仇视。”
“是!”
都说得罪皇城,那便是得罪人皮红血鹧鸪教。可唯有教内众徒才知晓,得罪魔尊,才是真正得罪人皮红血鹧鸪教。
容怀瑾要怨,那就怨他认北冥宗主做师尊好了。
谁让,主子跟北冥宗的那位向来都是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