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有红玛瑙手链,先前还爱答不理的清风,在跟容怀瑾离开私库后,还很热情提出要送他离开长生峰。
容怀瑾状若随意:“我听说扈江离跟大师兄已经双修,为何掌门却不同意他们结为道侣?”
他的语气并不像是故意套话,清风看容怀瑾,没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便道:“掌门的旨意,谁敢随意揣测?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大师兄白睡了百年炉鼎,又不吃亏。”
“你怎么很上心他们的事?”清风看他,怀疑道。
“扈江离生得好看,又是百年一遇的炉鼎,我实在好奇。”容怀瑾笑着道:“清风师兄不好奇?”
清风吐槽道:“你们这些新弟子都是没见识的,扈江离顶多算清俊,连我十分之一都比不得。你太嫩,修心不稳,回去多念几遍清心诀吧。”
容怀瑾:……
扈江离的外貌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得上五官端正,再加上总是文文弱弱的,爱装弱柳扶风状的虚弱,所以短短一年内,他也在阁内吸引到不少男修眼球,算是很受欢迎的。
至于清风,恕在下眼拙,实在看不出他哪里好看。
清风送他到索桥,容怀瑾自顾自穿过索桥,等他刚离开长生峰的地界,容怀瑾就察觉到身后有一股陌生气息在尾随。
不。
并非全然陌生。
是上一世害他性命的魔修的气息,他没有闻错。
容怀瑾垂着眼眸,非但没有做出措施,反而故意朝后山走去,那是完全跟北冥山相反的后山深处,人烟稀少,环境也很阴暗,那能遮天的繁盛枝叶将头顶的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无法穿透进山林间。
容怀瑾脚步顿住后,在身后那抹人影察觉前,迅速转身拔剑,剑尖抵着不知何时窜到眼前的魔修。
就是他,就是他活生生捏碎他的元丹!
容怀瑾双眼仿佛染血般的赤红:“你究竟是谁?!”
魔修生得丑陋恶心,脸上尽是疤痕遍布,令人生厌,容怀瑾看到对方这幅面貌,脑海中居然闪过,扈江离对着这张脸是怎么亲的下去的想法。
换做是他,他是绝不会亲的。
“取你性命之人。”
魔修强势抓住长鸣剑的剑尖,将长鸣剑从容怀瑾手里抽出,随手朝草丛丢去,他伸出双手,叮的一声轻响,双手的指甲长出锋利钢爪,每根钢爪都像是抹了毒汁,在黑暗中折射出幽幽的墨绿光芒。
“你是魔,不是人。”
容怀瑾并不畏惧,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束洞箫,低头奏响洞箫,下一刻,等魔修袭来后,容怀瑾避闪不及时,只好将洞箫在前一挡。
洞箫折射出一道冷光,硬生生将魔修袭击挡去后,还将魔修攻击的往后倒退许多步。
魔修诧异,他虽然失忆,但身体却依旧保存着修为,他从醒来后,曾经数次与偷袭的魔兽交手,那些魔兽都很强,但每次都能被他轻松击退斩杀,不费吹灰之力。
可容怀瑾一个不起眼的洞箫却能挡去他的致命攻击不说,还险些伤到他。
这洞箫有古怪。
“把洞箫给我。”魔修不客气伸手。
容怀瑾从后腰悄悄掏出几张符箓,迅速交换折叠,嘴里也跟魔修磨叽道:“洞箫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就凭我比你强。”魔修冷笑,双手展开,一抹劈天盖地的魔网从天而降,容怀瑾眼尖,迅速闪开后,那魔网像是有眼一般,竟然能跟踪容怀瑾。
魔网坚持不懈的朝容怀瑾袭来。
容怀瑾低吼:“天雷殷殷,地雷镇魔,奉天扶道,顺阴阳五行之则,召神将伏魔祛妖——引天雷,万灾消!”
五神符竖起,从容怀瑾指尖飞出,在夜空中被点燃。
与此同时,黑暗中响起噼里啪啦的天雷,没多久,雷声轰隆,点点火球从虚空降落,落在草上,树上,不着痕迹的将魔修团团包围。
天雷轰隆一声,径直朝魔修劈下,但没碰到魔修,只是助火球将魔球围住,形成巨型护罩,不露半点空隙。
魔修被困其中,短时间内无法逃脱。
五神符引来的天雷火没有不会燃烧大地,但却能使妖魔产生不适,短暂内失去自由。
容怀瑾伸出右掌,朝草丛方面摊开掌心,躺在草丛中的长鸣剑一颤,像得到某种牵引,飞速朝容怀瑾方向飞去,剑柄牢牢被容怀瑾抓在掌心。
魔修低头,低声笑了笑:“真是可爱呢。”
下一刻,魔修竟从雷火笼里毫发无伤的走出来。
容怀瑾朝魔修袭去,可还没靠近魔修,就被强大魔气给禁锢住,随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五神符失去效果,天雷火被浇灭。
容怀瑾从攻击者沦落为守护者,失去主动权。
容怀瑾被魔气击中胸口,他往后倒,可就在快要撞到树干时,他的后背却被一道熟悉的人墙抵住。
“你终于来了。”容怀瑾松口气。
将肃盯着魔修,似乎是认出眼前丑陋的魔修,便是千年前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魔尊,但却没点破,只冷冷扶着容怀瑾。
“你先歇着吧。”将肃扶着容怀瑾,让他靠着树干半躺着。
容怀瑾下意识抓着将肃手腕,小心翼翼解释道:“我并非是……我只是……”
将肃深邃的眼眸平静的望着他。
解释?
解释什么呢?
洞箫是他自己拿出来的,也是他吹响的,也是他升起要找将肃帮忙的念头。可令容怀瑾不懂的是,他为什么在遇到危险时,没有寻找旁人的帮助,反而要找认识不足半年的将肃。
容怀瑾松手,他低垂着眼眸,掩饰眼底的心虚跟细微的心动:“对不起。”
谁知将肃却反手握住容怀瑾的手腕,后者一僵。
将肃仿佛毫无所知般,捏着容怀瑾的手腕,输送些灵气过去,刚刚还面色惨白的容怀瑾,转眼间精神大振。
容怀瑾正欲开口,却见将肃提起长鸣剑,转身朝着魔修阔步走去。
魔修察觉到眼前戴着面具的将肃修为在他之上,他总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但却说不出名字:“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
将肃垂眸,长鸣剑自落他手里后,便格外的颤栗激动,仿佛是被注入灵魂一般。
相比之下,长鸣剑在容怀瑾手里时,就显得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魔修皱着眉,躲去将肃的第一击,但锋利的剑尖却刺破他的衣服,将肩膀刺破一道口子,鲜血参杂着恶臭的气息,并不好闻的魔修血液味道,瞬间充斥着密林深处。
容怀瑾把在长生峰拿的簪子施进灵气后,朝地上一插,很快,空气中的魔修血液的味道就被掩盖住,味道传不出去。
将肃嘴角一扯,脚足飞速轻点,在魔修尚且未察觉时,就迅速在他身上刺破多道口子。
直到魔修无法再发起攻击跟威胁,将肃才住手,他负剑而立,冷冷看着魔修道:“你修为被禁锢许多,有半数实力使不出,我杀你是胜之不武,饶你一命,滚回去。”
魔修勉强站立,一双血瞳看他,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你可知你是谁?”将肃反问道。
魔修一怔,竟回答不出。
他从失忆起,便只知道自己是魔修,所以从不敢轻易在外人跟前暴露,而他唯一能见,便是自己曾经的恋人,扈江离。
他刚醒来时,可能是雏鸟情节,也可能是对方散发的善意令他感到舒服,所以魔修选择相信扈江离的说辞。但当偶尔浮现的记忆在脑海翻滚时,魔修却发现,他根本找不到跟扈江离相处过的曾经。
他确实怀疑过自己是否被欺骗。
“先搞清楚自己是谁吧。”将肃面无表情的挥手,一道强有力的掌法使出,瞬间将魔修送出几丈开外。
容怀瑾站直,走到将肃身后,道:“那你是谁?”
将肃转身,将容怀瑾头上的落叶拿掉,他抿唇低声道:“我名唤作将,单字肃。”
容怀瑾眼里警惕松懈,他瘫坐在地上,硬气的拒绝将肃的搀扶:“我还以为我又要死了。”
是他失策了。
“那人是魔尊,你往后见到他要躲开。”将肃没管他的胡说八道,只叮嘱道,眼里尽是无奈。
他不明白,为何容怀瑾总是三天两头将自己置之危险之中。
容怀瑾没理解:“魔尊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年前,魔尊战败失踪,魔界尚未立新君前,他仍旧是魔尊。”将肃厉声道:“假如他没有失忆,体内修为也没被封印半数以上。你撑不到我赶来。”
容怀瑾乖乖接受指责,等将肃语气缓和后,他才将手搁在将肃肩膀上,安抚的道歉:“我并非有意送命,只是,我非杀他不可。”
将肃抿唇看他。
“杀他?”
容怀瑾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忙不敢再乱说话。
真是操蛋,他怎么实话实说了。
可下一刻,将肃竟用拇指跟食指夹着容怀瑾的下巴,令懊恼的青年不得不抬头看他。
容怀瑾眼神躲闪。
“你每日究竟都在想什么?”
“我真是猜不透你。”
容怀瑾一僵,他控制不住的伸出双手,轻轻摸着将肃冷冰冰的面具,认真提出要求:“我,我想看看这张面具后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