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完结】>第42章 【修】铜钱

  大年初一。

  一大清早起来,燕暮寒已经让人把佑安送走了,祝珩洗漱完,慢吞吞地吃饺子。

  昨晚没有守岁,饺子留到了早上吃。

  有两种馅,一荤一素,祝珩每种都尝了一个,然后将肉馅的饺子推给了燕暮寒:“我喜欢素的。”

  他在明隐寺吃了十几年的素饺子,吃习惯了。

  自从补汤事件之后,燕暮寒就不干预他吃饭了只要不饿着就行。

  他接过饺子开始吃,很快就吃出了一枚铜钱。

  塔木一脸欢喜,说着吉祥话:“新的一年,将军多财多福!一共包了两枚铜钱,荤的一枚,素的一枚,主子也快吃!”

  一听还有一枚,燕暮寒这才满意,继续吃饺子,很快就把一盘吃完了。

  祝珩从自己碗里夹了一个,笑眯眯道:“你还没吃过素的,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饺子喂到了嘴边,燕暮寒受宠若惊,一口咬住:“唔!”

  很硬,硌到牙了。

  他连忙低下头,吐出一枚铜钱。

  塔木的吉祥话堵在嘴边,看看燕暮寒,又看看祝珩,拉着裴聆缩到了角落里。

  祝珩支着额角,眉眼含笑:“新的一年,小燕子多财多福。”

  两枚铜钱摆在一起,燕暮寒撇了撇嘴:“长安,你——”

  “以前在明隐寺的时候,师父总会挑出包了铜钱的饺子,给我吃,后来有了小师弟,我以为他会给小师弟,结果是他和小师弟都把有钱的饺子挑给我。”

  老和尚和明心每年都会许愿,希望他平安顺遂。

  这是祝珩第一个没和他们一起过的年,他以为会很难过,但意料之外的,他过得很开心。

  “他们对你很好。”燕暮寒说完,又不服气地补充了一句,“我会对你更好。”

  他对自己吃到了两枚铜钱饺子耿耿于怀,但其中有一枚是祝珩故意喂给他的,他又控制不住心底的甜蜜。

  燕暮寒忽然站起身:“我去让厨房再包两个饺子。”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祝珩拉住他,“我们南秦的吉祥话不同,吃到包了铜钱的饺子,要说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燕暮寒,新的一年,你要平安顺遂。”

  虽然猫变成了狼,但在祝珩眼里,燕暮寒还是当年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异族。

  他像老和尚与明心一样,想祝福燕暮寒。

  “会的,你也会平安顺遂。”燕暮寒捡起两枚铜钱,“我去军营了。”

  祝珩也想去,刚准备软磨硬泡一下,燕暮寒就跑了出去,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跑得飞快。

  祝珩无奈失笑,见了医师,了解了身体情况后,就去了书房。

  那箱子南秦书还被燕暮寒锁着,但他已经照着《千字文》和《三字经》认了不少北域字,大差不差能看懂北域的书了。

  刚过除夕,天气还很冷,要再过几个月才会回暖。

  祝珩抱着暖手的小火炉,翻过书页,管家忽然来通报:“主子,之前那个来找你的人回来了。”

  祝珩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说的是楚戎,忙合上书:“快让他过来。”

  楚戎走了将近两个月,离开的时候还是三十六年,今日已经到了新岁。

  是三十七年了。

  管家很快将人带过来,楚戎很是狼狈,衣衫褴褛,浑身都是雪,脸冻得青青紫紫,露出来的手臂上满是伤痕。

  祝珩吓了一跳:“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说来话长,殿下,我找到你让我找的东西了。”楚戎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他哆嗦着,手一直在发抖。

  祝珩看得直皱眉头:“不急,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

  楚戎冻得厉害,没有坚持,将布包给他后就跟着管家离开了。

  祝珩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断魂】二字。

  布包里还有一个小瓷瓶。

  楚戎洗完澡,换了衣服,脸上的冻伤更加明显了。

  祝珩让人煮了姜汤,刚送过来:“你先喝两碗,祛祛寒气。”

  “多谢殿下。”楚戎端着碗喝的很急,像是饿了。

  祝珩皱眉:“还没吃饭?”

  “没有。”楚戎放下碗,擦了擦嘴,“本想在年前赶回来,但路上遇到了山匪,车队的人都被杀了,我躲在尸体里逃过了一劫。一路不敢停,昨晚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便在城外睡了一夜。”

  祝珩无法想象,昨晚家家户户吃年夜饭的时候,楚戎正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个人缩在城外。

  “你受苦了。”

  楚戎摇摇头:“殿下,我去了千山蝶谷,那种毒名为【断魂】,是一种蛊毒。”

  祝珩脸色冷下来:“蛊毒?”

  “没错,这是一种子母蛊毒,种下母蛊的人可以控制种下子蛊的人的生死。”楚戎指着瓷瓶,“这里面就是一对断魂蛊。”

  祝珩心头一惊,连忙让人请来了医师,

  老医师听过一切后,捋着胡须,连声感慨:“原来如此,怪不得其毒如此霸道。”

  “我身上的是子蛊,会被母蛊控制吗?”

  老医师思索道:“你是打从娘胎里沾染到了蛊毒,并未真正中蛊,不受母蛊的控制。”

  祝珩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他听说过蛊毒,种了子蛊的人会被母蛊控制,生不如死。

  “那我身上的蛊毒要怎么解?”

  老医师沉吟片刻,道:“子母蛊毒的话,针灸只能引出一部分,如果想要彻底清除,恐怕需要找到母蛊。”

  祝珩指指瓷瓶:“这里面的母蛊可以吗?”

  “恐怕不行。”老医师叹了口气,“虽然都是断魂,但每一对子母蛊都不相同,无法相互影响,你要找的是和你娘种下同一对子母蛊的人。”

  祝苑死了二十年了,今日才知道被下了蛊,去哪里找种了母蛊的人。

  祝珩毫无头绪,让人带着楚戎去吃饭。

  燕暮寒晚上回来,知道这件事后,当即让人去查和祝苑有关的事。

  “别麻烦了,查不到的。”祝珩捂着胸口,低低地咳嗽起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人可能早就死了。”

  燕暮寒轻轻拍着他的背:“死了就把尸体挖出来,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查下去。”

  事关祝珩的身体,他绝不会放弃。

  祝珩攥着他的衣袖,咳了半晌才停下,哑笑了声:“你怕我死吗?”

  “别说死不死的,不吉利。”燕暮寒低声斥道,“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祝珩笑笑,没说话。

  燕暮寒心里憋闷得紧,从怀里取出一条串了铜钱的红绳,系在他的手腕上:“这铜钱是饺子里的,你戴着,一定会平安顺遂,多财多福。”

  红绳衬得祝珩的皮肤更白,无端生出一股妖冶美感,引人欲念横生。

  悬丝诊脉的时候,他就觉得那红线绕在祝珩腕间十分漂亮,一直惦记着。

  左手珠串,右手红绳,祝珩觉得燕暮寒将他当成了姑娘家:“不是有两枚铜钱吗?”

  燕暮寒解开环臂甲,露出手腕,赫然是一条同样的红绳,另一枚铜钱串在上面。

  是同样的呀。

  祝珩眨眨眼睛:“你做的吗?”

  “对,早上特地去学了怎么做。”燕暮寒抬起手贴上他的手腕,让两条红绳贴在一起,“长安喜欢吗?”

  他将福气分了一半给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祝珩点点头:“我很喜欢。”

  他越来越习惯表达喜欢,也越来越习惯在燕暮寒面前表露出真实的意愿。

  祝珩忽然生出些许愧疚。

  他只记得花神节上的小异族,记得短暂的相遇,之后发生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燕暮寒对他的执念绝不可能是惊鸿一瞥能留下的,他们之间一定有更深的羁绊。

  祝珩垂下眼帘,眸底浮现出丝丝冷意。

  他记得花神节,记得骗过某个小孩子的传家宝,但无法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之前问那一句,不过是突发奇想诈燕暮寒的,没想到会歪打正着。

  和燕暮寒有关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变得模模糊糊,零零碎碎。

  祝珩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长安,今天军营里的人都问我,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去。”

  祝珩压下繁杂的心绪:“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还要过一阵子。”燕暮寒将他的手拢在一起暖着,“这段时间太冷了,军营里的火盆味道重,你会不舒服。”

  “经过哈仑桑部一事,王上已经多次找我商议收拢边疆诸邦的具体事宜,我估摸着再过不久,诏令就会下来了,届时你再回去也不迟。”

  祝珩颔首:“也好。”

  “嗯?你答应了?”燕暮寒惊诧不已,他以为祝珩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了。

  “现在回去了也没事做,不过是每天奔波一趟。”祝珩话锋一转,“要是让大家看到,我该怎么和他们解释,我一个小小的军师,为何会住到将军府里。”

  他和燕暮寒的事儿本来就传得沸沸扬扬,燕暮寒冲冠一怒为蓝颜,灭了哈仑桑部十几口人。

  祝珩已经能够想象到大家会怎么传了。

  燕暮寒小声嘀咕:“不用解释,他们都知道了。”

  祝珩不解:“嗯?”

  “之前巡街的时候,有人在拍卖场见过女装的你,然后军营里就传开了,说我有了小娘子,还对军师献殷勤。”

  祝珩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燕暮寒摸了摸鼻子,悻悻道:“然后我就告诉了他们,小娘子和军师是同一个人。”

  军师确定是男的,但小娘子可以不是女的。

  祝珩表情僵硬,想到自己回军营后会面对多少探究的目光了。

  燕暮寒讨好道:“所以不用解释了,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我是你的小娘子了吗?

  我这个军师还有当的必要吗?

  祝珩面无表情,将人往外推:“你今晚军务繁忙,要在军营里休息。”

  燕暮寒委屈巴巴地扒着门:“我错了,长安你饶了我吧,我总不能让大家以为我见一个爱一个吧?”

  “那你就让大家以为我喜欢穿女装?”祝珩拔高了声音。

  他的脸要往哪里搁。

  祝珩气不顺,又咳嗽起来。

  燕暮寒贴在门上,好声好气地哄道:“长安不气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气着自己。”

  “这可是你说的。”祝珩缓下一口气,指了指软榻,“自己趴上去。”

  燕暮寒立马乖乖趴到软榻上,扭头看他:“长安要打我吗?”

  祝珩故意冷着脸,吓唬道:“对,要把你的屁股打烂。”

  “那我让人送鞭子过来。”

  他说着就要起身,祝珩额角青筋暴起,一巴掌拍上去:“喜欢被鞭子抽?”

  声音响亮,但不怎么疼,燕暮寒立马红了耳根,嗫嚅道:“不是,我怕你手疼。”

  祝珩噎住。

  等了许久没有动静,燕暮寒刚撑起身,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忽然浑身一颤,脱力地摔回了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