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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川坐在窗边看着底下热闹的街市又些不耐烦道:“他们怎么还没来?”

  从楼梯上走上来的卫苏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单妙那边出了点事,怕是要晚点过来。”

  阴川听到出事皱眉问:“他怎么了?”

  “红招说受了点伤。”卫苏顿了顿接着道,“还有闻潜找到他了。”

  阴川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小心地问,“那他这伤?”

  卫苏从他神情上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微摇头笑道:“那倒不是闻潜揍的,是他在北境那遇到了点事。”

  “噢。”阴川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黄娇娇人呢?不是说要吃这家酒楼的招牌菜,怎么还不来?”

  卫苏:“她不是同你一道出门的吗?”

  阴川撇嘴:“她实在是能磨蹭,一时要买这样,一时又要买那样,索性就约定了到酒楼这汇合。”

  卫苏刚想传音唤一下黄娇娇,就听见窗户下传来少女娇叱声。

  “这东西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钱我都付了,凭什么让给你。”楼下穿着黄衣的少女和一个年轻女子正争夺着一支珠钗。

  “大胆,本郡主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不就是钱吗?本郡主十倍给你。”对面的女子妆容艳丽,一袭华服,显得十分盛气凌人。

  “我呸,谁稀罕你的钱,赶紧滚开。”黄娇娇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小摊上的珠钗虽精致但却明显地不如这女子头上珠翠。

  与她的穿着相比是看不上这些小摊上的手艺,分明要她手里的珠钗是假,来找自己的茬才是真!

  可黄娇娇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一个女人,明明自己都不认识她。

  “黄娇娇怎么还不上来吃饭?”

  众人皆抬头望向说话人的方向,只见窗边的男子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缠着布带,又穿着一身黑,即便是在青天白日里也显得阴郁森寒。

  “来了来了。”黄娇娇见阴川催自己也不和眼前的人啰嗦,拿着钗子就推开眼前的女子要进酒楼。

  “给我拦下这个大胆的贱民!”女子见黄娇娇不仅不把钗子给自己还想一下推开自己立马怒上心头大喊道。

  她向来不喜欢长相比她好看的女子,看到了便要故意刁难几分泄气。

  随着她一声令下,跟在她身后的护卫都上前围住黄娇娇。

  “哼。”黄娇娇冷笑一声刚想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就见卫苏从酒楼里慢慢走出来。

  “师兄。”黄娇娇放下摸到腰间的手冲人喊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引到卫苏身上,只见他穿着一袭青衣,头发也用同色的布带束起,越发显得人温润雅净一时间也忽视了他两鬓的白发。

  “怎么了?”卫苏走到黄娇娇的身边问。

  “她抢我的珠钗。”黄娇娇低声道,“这钗子我都付过钱了。”

  “放肆,本郡主看到的东西就是我的!”对面的女子咄咄逼。

  卫苏看着那支钗子接了过来,忽然笑了,引得对面的人也是一愣接着眼睛微微发亮地看着他。

  “姑娘,这钗子是我师妹先看上的,如果你喜欢钗子,那不如你再选一支我们付钱如何?”卫苏神色温和道。

  “我可不缺这一根钗子的钱,不过看着样式新鲜罢了。不过若是想让我让这支钗子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有个要求。”女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卫苏,“你上我府上陪我两天如何?我是当今圣上亲赐的玉宁郡主,父亲则是当今的宸王,定不会让你吃亏。”

  黄娇娇都快被这话给气笑了,作为当事人的卫苏倒是没什么神情变化。

  “还和她废话什么,赶紧解决掉上来。”楼上的阴川阴测测地看着玉宁道。

  卫苏拦下从腰间抽出鞭子要动手的黄娇娇道:“郡主见谅,我和师弟师妹们刚从山上下来,对山下的事情不了解,让郡主见笑了。”

  玉宁望着眼前的男人,虽说面容不算是俊俏但奈何她喜欢他身上的气质,温柔体贴,养在府里逗趣也有点意思,便连刚才的钗子也不稀罕了,便道:“本郡主不在意这个,公子说是从山上下来,不知公子师从哪个门派?”

  卫苏摆手:“不过无名小派不值一提,我和师弟师妹们本打算来帝都开一家医馆,可我们对帝都还不太熟悉……”

  玉宁扬眉拍手:“那你医术精湛吗?”

  卫苏低头微微一笑:“略通岐黄之术。”

  “好,只要你哄得本郡主开心,别说开医馆,本郡主更是能带你去进宫为贵人看病。”

  “多谢郡主。”

  “师兄!”黄娇娇睁大眼睛看着他。

  卫苏微微拍了下她的后背以示安静:“郡主此举可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还不快谢过郡主。”

  “罢了,既然是你的师妹那钗子我便不要了,等你到了我府上,我在派人给她再送点。”玉宁故作大方笑道。

  卫苏向她道谢又冲着黄娇娇道:“上楼去把你师兄喊下来见过郡主。”

  黄娇娇虽不理解卫苏的作法但还是憋着气刚想去喊阴川,抬头就发现窗口的身影消失不见。

  “我这小师弟自小性格孤僻,怕是刚才就等的不耐烦,先走了,郡主别怪罪他。”卫苏温声解释道。

  “无妨,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去。”正好,玉宁才不想要那个看着就阴气森森的男人跟着。

  “师兄,到底怎么回事?”黄娇娇走在他身侧传音道。

  “前日我去皇宫内,虽说用了摄魂香从皇帝口中问到了法阵所在,但那皇帝给我的感觉却十分怪异,可再问下去却什么也答不出,像是被人下了什么闭口誓。”卫苏皱起眉缓缓道,“更何况我在那座宫殿里闻到了很浓血腥味,不像是人的,倒像是妖物的。”

  卫苏垂下眼眸低声:“你等下去找一下阴川师弟,让他别着急,左右单师弟还需点时间才能赶过来,不如借这玉宁的身份调查些事情。”

  黄娇娇点点头,这些年来都是卫师兄带着她和阴川两个人,所以她对于卫苏的话向来是十分信服。

  “上面那位是在生气?”念念坐在客栈里烤着火盆低声道。

  红招擦拭着自己的折扇道了句:“谁知道呢。”

  “你头发怎么了?”念念看着将头发束起扎成马尾的红招问。

  后者直接冷哼一声背转过去不理她。

  念念疑惑地摸摸脑袋一副搞不懂的样子。

  着围着火盆的江匪几人则是在一起窃窃私语。

  “到底真的假的,是闻峰主吗?”

  “你有没有看清啊?”

  “是不是和画像上的一样?”

  江匪挥手打断了几人的谈话悄声道:“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什么闻峰主会出现在这里吗?”

  青也难得点点头:“对,而且你有没有看到刚才上楼梯的时候峰主的脸沉得跟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婆跑了一样。”

  韩野翻了个白眼:“这什么比喻,小心被峰主听见割了你的舌头。”

  青也连忙止声吐了吐舌头。

  “可别管了,也不知道姜行什么时候才能好,等他好一点我们就回山里,红招前辈说会找人带我们回去的。”韩野长叹一声,“我想我师父了。”

  青也听完也有些低落:“我也想回去了。”

  江匪倒是没露出什么神情,拨弄着火盆一边烤着手一边看着北境常年不止的暴雪。

  北境的晚上格外寒冷,红招给单妙准备的大氅嵌了烛火棉,即使是这般,单妙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才敢走出门。

  走到了闻潜所在的房屋门前,他犹豫半晌才慢慢推开了门。

  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单妙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觉得不对劲,嗅嗅鼻子忽然冲到坐在窗边的男人面前,再也顾不得什么,掐着他的肩膀道:“你喝得这个是不是酿川?”

  已经双颊泛红的闻潜此刻还能清醒地看着眼前人道:“是,你闻不出来?”

  “这是我的酿川!一、二、三、四……你到底喝了我多少瓶!”单妙着实有些崩溃,这可是他都舍不得喝的好酒。

  闻潜看着眼前的人,脸上还带着那张劣质的面具,一时间怒火上来,伸手施法一把扯落,露出那张让他思念已久的脸庞。

  即便是常年处于沉睡之中,眼前的单妙还是与年少时不同,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如旧。

  “这时候心疼了,那时送给我时怎么不心疼。”闻潜冲着被撕掉面具后的单妙伸出手,露出带在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单妙看着那枚戒指顿在原地,那是司乐…他的娘亲给他的戒指。

  在他决心跳入崖谷之时强硬地套在了闻潜的手上。

  闻潜见他想起来了冷笑道:“既然给我了,我想喝多少便喝多少。”

  单妙陷入痛苦之中,真的想扇过去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又望着桌子上剩下的酒,忍不住拿起来灌了好大一口。

  总不能让闻潜这厮一人全喝了。

  “咳咳…咳咳……”只见他喝得太快又被呛到眼睛通红。

  “找死吗?”闻潜一把夺下酒,“你这身体够你折腾几次!”

  “酿川总共就那么点,你喝完了我就尝不到了!”单妙呛了半天直到眼泪出来才堪堪停住。

  闻潜看他这模样忽然笑了,宛若清风明月,吹得单妙眼睛都有些发直地看着。

  “想喝?”

  单妙看了他一眼果断地摇头,后又闻到酿川的香味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过来。”闻潜摇着手里的酒,面上挂着一抹令人眩晕的笑意。

  单妙宛若失了魂般走了过去。

  还未走到面前就被人一把搂在怀里。

  “闻潜!”单妙一下子从“温香软玉”中吓醒喊道。

  “别动。”闻潜掐住单妙的后颈,将人牢牢圈在怀里,看着单妙一字一字问,“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闻潜伸出一只手来摸着单妙的头发,柔声引诱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对吧,妙妙。”

  单妙浑身宛若一道紧绷的弦。

  “我喜欢你。”

  极尽旖旎的几个字却宛如千斤般砸在单妙的心间。

  说出这句话的闻潜却不敢看怀里人的表情,低着头将额间贴在单妙的额头上,微微闭上眼。

  单妙微微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喝醉了的闻潜与往日并不相同,此刻闭上眼的模样竟然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脆弱,像是恐惧害怕他的回答。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闻潜,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崖谷旁他那绝望的模样。

  从小到大,他眼中的闻潜永远是那个孤傲又强大,似乎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注定是要剑证无情道的师兄。

  可就这般的一人却在醉酒后搂着他说喜欢他,还因为害怕听到他的答案而闭眼不敢看他。

  单妙一时间心理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已经逃避过一次了。

  直觉告诉他若是再错过这次,一定会后悔。

  似乎是嫌弃他回答的太慢,搂着他的人有低低道了一句,语气中竟已夹杂着恳求可怜的语气。

  “我爱你,妙妙。”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单妙一把搂住闻潜的脖子,微微仰头亲上了那近在咫尺的唇瓣,柔软的触感混杂着酿川的酒香让单妙都有些飘飘然,脑子里混沌一片。

  对面的人显然是被吓住,睁开眼看着直接躺在他怀里的人,忽然弯起眼睛笑得十分真心实意。

  将人紧紧抱着叹了声:“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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