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帛坚持每天练习写八个字, 一千个字就需要一百二十五天,用不到半年的功夫,而且每天王爷都给他捎外面好吃的好玩的, 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可恨那鹦鹉, 自从学了骂王爷的话, 每天王爷进饮翠轩都要吼两嗓子,气得黎玉帛想把它给煮了。

  但这狂傲的鹦鹉是王爷养在他屋里的,他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每天在鹦鹉耳边念叨:“王爷真俊,王爷真好, 王爷是世上第一大好人, 王爷是天底下最最最棒的夫君。”

  终于让鹦鹉忘了坏话,成日里给王爷歌功颂德。

  杨智及公公忍不住叹道,眼睁睁看着这只鹦鹉从之前能吟诗作对, 变成了现在的马屁精。不过也好,每回王爷经过鹦鹉听它说话时,嘴角都会不经意轻轻勾起,然后吩咐他去打听长安城哪里有更多好吃好玩的,不怕贵不怕远,通通献给侧王妃。

  这天黎玉帛一早起来便兴致大方地练习毛笔字, 越发觉得自己写得有模有样,便奖励自己吃了一顿风味十足的早餐。

  吃完没多久,突然有黎府的人造访,是云安郡主和黎青蓉两位女眷。

  王爷凌晨便去上朝了,黎玉帛只好自己出门迎客, 扮演孝子贤兄角色, 请两位进府。

  两人下了马车, 没有进王府。云安郡主站在门口道:“侧王妃,我和你妹妹今日去涌泉寺烧香拜佛,途径梁王府,想着许久不见侧王妃,心中挂念得很,不知侧王妃可有时间和我们一同前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

  估计是太子那边又想利用黎玉帛在梁王府动些手脚。

  这要是刚穿过来的时候,黎玉帛心里必定有些害怕,但现在他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又知道这对母女其实不难对付,便没那么害怕。

  更何况打入黎府内部,更有利于他帮助王爷。站在男主这条队伍里,才更有可能活得长久。

  此时王府门口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男女老少都忍不住拿眼神打量黎玉帛。

  “这就是梁王侧王妃吗?长得真是俊俏啊。”

  “他皮肤好光滑好白,怎么保养的?”

  “他微微笑的样子真甜!梁王太幸福了吧!”

  “梁王爱他,娘家人念着他,他才是真幸福!”

  黎玉帛心想,黎府演得这么情真意切,巴巴地赶到梁王府来接他去烧香拜佛,若是他推托不去,倒显得他不孝,惹人闲话。

  见黎玉帛沉思不语,黎青蓉娇声娇气道:“玉帛哥哥,我们很久没出去游玩,借今天这个机会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黎玉帛真是受不了她那个“小样,这还拿不下你”的眼神。

  他看向云安郡主道:“好啊,我也正好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能在母亲跟前尽尽孝心,我求之不得。”

  于是,黎玉帛回饮翠轩收拾点银钱,上了云安郡主和黎青蓉的马车。想着作为一个已经主动策反的细作,为了不被怀疑,黎玉帛便没带丫鬟侍从。

  马车徐徐向寺庙前行。

  云安郡主笑道:“刚才看底下奴才们的神色,我就知道你在梁王府很受重视。上回中秋宴会,梁王为护着你,不惜顶撞长公主,可见你在他心里是有一定重量的。如此甚好,我们的心血便没有白费。”

  黎玉帛:不好意思,你们的心血早打水漂了。

  “请母亲、父亲、青蓉妹妹还有太子都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王爷有什么动静,我会都告诉你们的!”

  黎青蓉往黎玉帛身边凑了凑,企图用美.色迷惑他:“玉帛哥哥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我等着玉帛哥哥功成名就的那日。”

  黎玉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人怎么这么自信?看来是原主爱得太卑微,让她误以为一个轻.浮的媚眼就能让原主死心塌地。

  啧啧,所以说千万不要做舔狗。

  黎玉帛缩了缩身子,不被黎青蓉碰到,道:“青蓉妹妹的心思我明白,大事未成之前,我们都要小心行事。”

  云安郡主赞道:“不错,玉帛说的很对。见你没有屈服于梁王的威严,反而将他迷得颠三倒四,你自己又和从前一样小心翼翼,我就放心了。”

  黎玉帛拿出虚词假话:“我身负重任,一刻也不敢忘父亲母亲的恩德。在王府,如履薄冰,不敢不小心翼翼。只是孩儿有罪,上回永安宫贪墨,是孩儿考虑不周,中了王爷的计,害得父亲被罚。”

  他努力让自己声音凄恻,装出十二分的难过。只要他承认错误承认得够快,那谁也不能骂他。

  果然云安郡主安慰道:“上回的事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都怪梁王诡计多端。细作本来就危险,你能保全自己已属不易,除掉王爷的事徐徐图之。我们得更加小心,皇上能看在我这个堂妹的面子上放过你父亲一次,却不会次次都放过。”

  这两人突然造访,必定是有了新计划。黎玉帛问道:“母亲可有良策?”

  云安郡主却道:“我这么大张旗鼓地叫你出来,王爷必会疑心我们是不是有所图谋。我偏不,我们就这么快快乐乐地玩一天,这段时间你好好服侍王爷。过段时间,我再请你出来赏花,你回梁王府依旧不要有什么动作。如此反复数次,王爷便渐渐放松警惕,再等某一次,时机成熟时,你再下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所以,今天没有重大计划?

  怎么不按套路来?

  还是说这就是古代人的套路?古代套路深,我要回现代!

  黎玉帛觉得太委屈了,今天出门收获不了重要信息,还得陪这两个熟悉的陌生人游玩一天,还不如在家教鹦鹉说话自在呢!现在跳马车还来得及吗?

  黎玉帛生无可恋地来到涌泉寺,心不在焉地烧香拜佛。

  佛香缕缕,佛音深深,宝相庄严的佛像高坐在上,聆听着世人的祈祷。

  黎青蓉问道:“玉帛哥哥,你许了什么愿望?”

  其实黎玉帛没许愿望,他就简单地拜了拜,心里盼着能早点回去。

  云安郡主指了下黎青蓉的脑袋:“臭丫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黎青蓉低声对黎玉帛道:“我希望玉帛哥哥早日成功,回来娶我。”

  黎玉帛:……

  呕,这虚伪的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心虚吗?

  他一本正经道:“母亲都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提前说好,将来我不能成功,都怪你,不怪我。”

  轮到黎青蓉无语。

  自从黎玉帛嫁到梁王府,她隐隐觉得黎玉帛好像没那么喜欢她了。难道黎玉帛喜欢上梁王了?梁王高大英俊,性子沉稳,办事利落,确实是个良配,但黎玉帛以前从没有好男风的倾向啊!他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她黎青蓉啊!

  难道一个男子还能被另一个男子勾得喜好男风?梁王魅力这么大吗?

  黎青蓉闷闷不乐地看着黎玉帛,突然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眉目俊秀,若藏星河。以往只觉得他像个狗皮膏药粘着自己,如今他对自己爱搭不理,倒觉得他也有可取之处。

  熙熙攘攘的寺庙门口有个算命先生。

  这个黎玉帛感兴趣,兴颠颠地走过去。

  云安郡主似有些急不可耐,拉住他道:“这种东西不足为信。玉帛,我有些口渴,我们去后头厢房喝口茶。”

  “母亲先去吧,我就随便问问。”

  黎玉帛以前算过命,觉得挺准的。算命的说他命数不好,二十二岁那年会有个大劫难,还说他一辈子孤寡。果不其然,二十二年单身,一朝穿越成十八岁的男妾,干起里外不是人的细作角色。

  所以他又想算一算,看看来到另一个世界,是不是逆天改命了?

  算命先生问他是要问仕途还是要问姻缘。

  仕途?黎玉帛还能有什么仕途,不过对等换之,可以理解成,他远离长安城这个是非之地的可能性有多大?

  黎玉帛嘿嘿笑道:“两个都算一算。”

  算命先生神秘兮兮地摇了摇签,黎玉帛挑三拣四地抽了两只签,递给算命先生看。

  算命先生眯着眼看了片刻:“仕途是支下下签,姻缘是支上上签。”

  !!!

  难道他要被困在长安城一辈子???明明脑袋不聪明,还要周旋于这堆人中间,人生真是苦不堪言,比早上吃的苦瓜还苦。将来尘埃落定,霍曜成为大赢家,他能得到什么?被猎杀吗?还是被鞭.尸?

  算命先生又道:“仕途虽是下下签,但你的面相是大富大贵之相,结合姻缘签来说,你将会吃一辈子的富贵软饭。”

  ???

  吃软饭?还是富贵软饭!黎玉帛觉得自己又能支棱起来了。

  也就是说霍曜会养他一辈子?霍曜不会杀他了?

  这倒是好消息,如果真能靠着王爷吃一辈子的软饭,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可以说很幸福。回去和王爷说道说道,看王爷什么反应。

  就在黎玉帛脑子里遐想霍曜反应的时候,黎青蓉道:“玉帛哥哥别听他瞎说,你的仕途一定很顺畅,只要你完成太子爷交代的任务,升官发财手到擒来。”

  黎玉帛心想,不好意思,我选择躺平。

  他没理会黎青蓉,对云安郡主道:“母亲,你刚刚说去厢房喝茶,走吧。”

  黎青蓉气得牙痒痒,又是这样,冷淡冷淡冷淡,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三人来到后院,这儿西南角有一颗四人合抱的银杏树,落了一地的金黄,美不胜收。

  云安郡主推开一间厢房,一进屋,黎玉帛居然看到了太子殿下霍晔。云安郡主和黎青蓉已经跪下去行礼,太子道:“姑母和青蓉妹妹快快请起。”

  黎玉帛一时有点懵,居然在这见到太子殿下,等他反应过来该行礼的时候,云安郡主和黎青蓉已经站了起来,入座。

  黎玉帛呆呆地跟着坐下,但闻桌上茶香袅袅。

  太子殿下出现涌泉寺,明显不是偶遇,而是有意为之,这也是今天云安郡主特意去梁王府拉黎玉帛的真正目的。

  太子殿下作为太子一党的最高首领,一般不会见黎玉帛这样的小细作,都是通过间接传达的方式布置任务。

  今日特意见面,一定是要布置重大的特殊的非凡的任务,就像大领导突然召见名不见经传的底层打工人一样。

  想到这,黎玉帛觉得有点紧张,太子究竟又想对王爷做什么?

  同时又有点可怜眼前这位长眉大嘴的太子,精打细算那么多,最后还是斗不过梁王,白忙活一场。

  太子殿下喝了一口茶,含笑对黎玉帛道:“上回中秋宴会匆匆一见,还来不及和你这个京城第一美男子说说话。”

  开口就是暴击,这该怎么回话?

  云安郡主替黎玉帛回道:“玉帛确实生得俊美清秀,小时候收养他,便能看出他在同龄人中是个出类拔萃的。来到黎府后,勤奋好学,乖巧听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才有资格为太子爷办事。若不是这张脸,也迷不住梁王,你看看玉帛的手多好看。这匀称的身材,全天下挑不出第二个。”

  这说的什么话?搁这卖猪肉吗?

  黎玉帛立马把手从桌上放下来,要是能像乌龟那样缩头,他一定也把脑袋缩进去,让太子什么也看不见。此时此刻,真希望霍曜从天而降,将他带走。

  太子殿下意味不明地看着黎玉帛:“还是二弟有福,夜夜和黎玉帛缱绻恩爱,想来一天的辛劳也都解了。”

  云安郡主道:“梁王性子沉闷,哪比得上太子爷懂风月场之事?看太子爷三位妃妾笑容满面便知。”

  太子殿下的目光像进了死胡同似的,在黎玉帛身上打转,微微笑道:“女子有女子的乐趣,男子也有男子的妙处。”

  云安郡主道:“我们黎家将全府钱财性命都压在太子殿下身上,对太子殿下无有不从,玉帛也是如此。”

  ???不是布置任务吗?怎么越说越偏?

  黎玉帛再笨也能听出这对话里的不对劲,太子殿下看他的眼神暧.昧迷离,他忽然明白今天为何会突然被云安郡主带来涌泉寺,不是要布置什么任务,而是……

  太子殿下男女通吃,他这是要被云安郡主献给太子殿下!!!太离谱了!他现在可是梁王侧王妃,云安郡主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无耻下流有悖人伦之事,亏黎玉帛还是她养子!完全不顾念任何情意!

  哪怕是当棋子,正常的基本道德感也该有吧?

  黎玉帛立刻心慌如麻,怎么办怎么办?王爷,你在哪啊?快来救救我!

  不如现在冲出去,提起两条腿能跑多快跑多快?

  不行不行,外面一定有侍卫。这件事是太子和黎府精心设计的,黎玉帛插翅难逃。

  掀起桌子,打晕这三个人?

  不行不行,他武力值比不上这三个的。

  黎玉帛紧张到发抖,喝了口茶来掩饰他的慌乱。

  实在想不到好办法,黎玉帛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太子殿下,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云安郡主皱起眉头,带了点凶狠的眼色,拦住他道:“玉帛,坐下。太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福你个头啊!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云安郡主又道:“我知道你有顾虑,等太子殿下好好抚慰你,你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好处。”

  云安郡主和黎青蓉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留黎玉帛和太子殿下在里面单独相处。

  待稍微走远,黎青蓉不肯再装了,沉着脸道:“真不知道太子看上黎玉帛什么?我这么苦心经营,到头来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

  云安郡主拉着她的手说:“好女儿,别着急。太子和他父皇一样好.色,而且太子还有龙阳之好,这你我都是知道的。既然你想当太子妃,将来当皇后,那这点委屈就必须承受。”

  黎青蓉叹道:“什么太子妃皇后,离我十万八千里呢!别说太子已有太子妃,就是没有,我现在都没嫁入东宫,凭什么去争?将来太子登基,没准会封黎玉帛这个妖精为皇后呢,我哪里比得上?”

  云安郡主道:“你这就是说糊涂话了!太子对黎玉帛不过是玩玩而已,哪有男子当皇后的?绝对不可能!就算现在太子有太子妃,将来你嫁给太子后,略施计策取而代之便是,就像淑妃耍心眼让皇上废掉先皇后那样。”

  黎青蓉冷哼道:“皇上是废了先皇后,但淑妃不也没当上皇后!这么多年,皇上都没再立皇后。”

  “但是后宫中淑妃独大,和皇后无异。好女儿,咱们把眼光放长远!”

  黎青蓉终究不满意:“再和皇后无异,也不是皇后。娘,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不服气,凭什么黎玉帛福气这么好,先有梁王宠他,现在又被太子看上?”

  两人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离开了厢房一带。

  厢房里,黎玉帛坐在凳子上,攥着拳头,心惊肉跳。

  太子色.眯眯地看着他,又快速地喝了一口茶道:“玉帛,我知道你为了孤,被迫嫁给梁王为妾,受尽委屈。早知你如此美色,孤就将你挑进东宫伺候。不过也不急,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呸,你这个好.色之徒!

  黎玉帛绞尽脑汁想办法打消太子的邪恶念头,先讲事实:“太子殿下,我如今是梁王侧妃,你把我囚.禁在此,实在违背天理人伦。如果梁王知道,只怕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他不会知道,他现在正在永安宫工地上督查。谁会告诉他?云安郡主不会,你也不会,你们都是孤的人,只会听孤的话。退一万步讲,就算霍曜真的知道了,他又能拿我怎么样?他不过是父皇不重视的一个王爷,孤可是本朝万人之上的太子爷!他得听孤的!”

  太子脸色红润,有点喝醉的感觉,在这大放厥词。

  黎玉帛着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太子不惧梁王,也不怕皇上吗?如果皇上知道了呢?我和梁王是皇上赐婚,如果皇上知道此事,必定龙颜大怒,到时候太子爷可就不好收场!”

  太子呵呵一笑,飞速脱掉自己的外袍,笑容油腻:“你也喜欢孤的,对不对?说这么多,都是担心孤出事。美人儿,不用怕,天塌下,孤顶着!且和孤好好风流快活一场,孤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滋味!”

  ???

  这理解能力是怎么当上太子的?

  太子朝黎玉帛扑了过来,黎玉帛闪身一躲:“太子请自重。我……我真不能和太子同房。”

  “为何?”太子脸色潮红,眼中窜起簇簇火苗,像是……像是服了让人身热情动心潮澎湃的某种药物。

  “因为……因为我有病。”黎玉帛急中生智。

  “什么病?”太子不管不顾,像是发.春的河马一般又扑了过来。

  “我有……我有艾.滋.病!”

  太子听到一个新名词,不解道:“什么?”

  黎玉帛急得口不择言:“就是花柳毒,会全身溃烂的病。为了帮助太子实现宏伟目标,我不惜故意让自己染上这种病,再传给王爷,这样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太子似乎稍稍冷静了些,没有再如狼似虎地扑向黎玉帛,有点感动道:“你……你竟这么为孤着想,是上回在中秋宴会时对孤一见钟情,然后采用这个方法的吗?”

  ……

  你可真能脑补。

  黎玉帛不否认,也不承认。要他胡言乱语说喜欢霍曜,还可以勉强说出口;要他说喜欢眼前这个人渣,哪怕是撒谎,他都觉得恶心。

  太子见黎玉帛沉默,便以为真如他所说。他犹豫片刻道:“你掀开衣服我看看。”

  黎玉帛咬牙切齿,铿锵有力道:“太子殿下不信我?我们黎府上下哪一个人不为太子殿下效忠?太子殿下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一剑杀之,不必将我送回梁王府。”

  书里说,太子在母妃淑妃的羽翼下长大,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一大半都是淑妃的筹谋。离了淑妃,他的智商和战斗力直线下滑。

  此时便是如此,中了情毒的太子现在丢了理智:“孤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这么个美人儿,孤心疼你,让孤看一看。孤一定花重金寻名医,帮你医治好。”

  黎玉帛道:“太子殿下何必要揭开我的伤疤?我视死如归,但决不能将这种病传给太子殿下。”

  太子眸光忽然变得狠厉:“不给孤看,你就是在撒谎。孤是太子,跟了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来日孤登基,封你做贵妃,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黎玉帛道:“我一心一意为太子筹谋,太子却不信我,真是伤心。实不相瞒,我十日前特意找了有花柳毒的人,这两天身上已经开始痒了,只是还没有出现溃烂。但以防万一,还请太子爱惜自己的身子。”

  闻言,太子欣喜起来,搓手顿足道:“也许只是你臆想而已,你根本没病。别怕,过来。”

  真是无语住了。

  潜伏期也有传染风险的!

  太子这么急不可待,是急着投胎吗?

  黎玉帛忽然觉得身子越来越热,心跳也越来越快,连带着他的呼吸都紊乱飞快起来,仿佛体内血液在蠢蠢欲动,催促他去做什么。

  一种很上头的感觉。

  看起来和太子发作的样子有点像。

  黎玉帛瞥到桌上的茶,他喝了一口,太子喝了一杯。他恍然,桌上的茶里被放了药!卧槽!无耻!

  黎玉帛捏紧拳头,努力压制不该有的欲.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现,青白辉映,更勾人。

  他状似放弃道:“既然太子殿下非要那个,那我只好献身。我一早说过,无论我在何处,都是太子殿下的人,这点要求自然是可以满足的。”

  想到马上就可以肆意蹂.躏黎玉帛,太子兴奋不已,呼吸杂乱地再次扑过来。

  药力让黎玉帛头晕脑胀,他拖着沉重的身躯闪开:“只是太子,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今天出门急,没来得及解手,现在急需解手,若不解手,一会儿太子必会看到不想看的东西,脏了太子的眼。还请太子放我去解手,解完手,我马上回来。”

  太子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是很快就可以得到,他废了这么多口舌,无非是想黎玉帛主动一些乖一些,没想到黎玉帛推三阻四。他喝的茶多,里面药多,此时在他体内已经膨胀到极点,急需发泄出去,一刻也等不了。

  他彻底抛弃温文尔雅,变成一头凶狠的发.情河马。他猛然抓住黎玉帛的右手,恶狠狠道:“别和我玩花样!孤看上你,你就是孤的。美人的屎尿,孤也愿意承受。”

  ……

  草!太子真他妈变.态!

  软硬不吃,太子今天是非要霸占黎玉帛不可了!

  黎玉帛以为若真到最后一步,咬舌自尽得了。

  若再推托,太子必定霸王硬上弓。黎玉帛便装出温顺的样子,引着太子朝床榻走去,道:“好好好,我不去解手了。这就伺候太子爷。”

  “你只要乖点,孤定会让你爽翻,往后要什么给什么。若是不乖,孤现在就杀了你。”太子急得一面扯亵衣,一面将唇凑过去,想亲一口黎玉帛。

  黎玉帛另一只手突然从地上抄起一只凳子,狠狠地砸中太子殿下的脑袋,骂道:“杀杀杀,杀你个头!傻逼玩意!”

  太子吃痛昏了过去,松开黎玉帛的手。黎玉帛立刻跑过去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他本以为一出来,就会被人抓着,但好歹大喊救命,然后自尽,表明自己绝无背叛梁王之心。

  但没想到出来后,外面居然没有人。

  他却不知,太子殿下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并不敢让人靠近。云安郡主和黎青蓉将人送到后,就退了出去,至于跟随太子殿下的两个心腹侍卫都在外面守着。

  黎玉帛不知道该往哪跑,直觉告诉他再往外跑,一定会有人拦住他。可留在这里,太子很快就会追上来。

  黎玉帛正要打开另一个房间,先躲起来再说,就听得“吱呀”一声,对面房间走出来一个脚步踉跄的人,竟然是梁王霍曜!

  两人对上眼睛,都露出惊讶诧异神色。

  “王爷,救我。”下一刻,黎玉帛带着委屈的哭腔,如获神救地飞扑进霍曜的怀里,那种血脉贲张意.乱.情.迷的感觉也得到了有效缓解。但很快他看见霍曜身后房间里,一个穿红着绿的女子躺在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王爷刚和那床上女子翻云覆雨?

  黎玉帛气恼地推开王爷,还没来得及质问,就听到身后传来太子暴怒的声音:“黎玉帛,别想逃,孤今天非要上了你……二弟,你怎么在这?”

  霍曜见太子衣衫不整,马上明白大概怎么回事,也许黎玉帛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恶心事。霍曜顿时义愤填膺,双眸中怒火滔天。他飞奔过去,没等太子反应过来,直接重重一拳落在太子脸上。

  他素日练武,浑身精壮力气大,一拳力大如牛,直接将太子打倒在地,然后对其一顿暴打,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晕厥为止。

  黎玉帛瘫软地靠着墙,都看呆了,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太子啊!那可是王爷他的血肉至亲啊!

  霍曜愤怒地拖起太子,将他扔进对面的房间,和那床上的女子放在一起。

  黎玉帛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一刻他相信王爷和那女子什么都没发生。

  霍曜走到黎玉帛面前,两人一对视,眼里都窜起无数火苗子,又烫又软,含情脉脉似有说不尽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话。

  霍曜一把抱起黎玉帛,落了个吻在黎玉帛软软的红唇上:“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黎玉帛面前自称“我”。

  这一吻,让原本就浑身乏力的黎玉帛直接丧失理智。霍曜的气息从嘴里传来,黎玉帛扬起头,浑然忘了这是青天白日的厢房外,饥肠辘辘地承受着霍曜的唇枪舌战,甚至希望他再猛烈一些,好浇灭他心口的那团火。

  黎玉帛的手软绵无力,勾着霍曜的脖子,发现他的脖子很热,脸色也红扑扑的,和自己的症状很像。莫非王爷也中了药毒?

  他没好意思问,也没精神问,只觉得脑袋嗡嗡响个不停,身上每寸肌肤都在叫嚣着,亟需王爷的抚摸。不只是嘴唇,还有被王爷抱着的手臂和大腿,还有贴着王爷的胸膛,还有……还有在王爷怀里的整个人。

  绵长的吻恋恋不舍结束后,霍曜的鼻尖贴着黎玉帛的鼻尖,温柔道:“此地不宜久留。”

  黎玉帛已经六神无主,此时王爷就是他的主,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他点点头,下意识将额头贴近霍曜的脸蛋,贴近贴近再贴近,想肌肤之亲,想感受对方的温度。他喃喃道:“王爷,我好难受,抱紧我,再紧一点。”

  霍曜非常体谅地搂紧黎玉帛,这时他忽然听到院落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有许多人朝着这里走来。

  霍曜观四方,任何一间厢房都有危险,不能去,都会被搜查出来。这时,他扭头看见一棵极其茂盛葳蕤的银杏树,满树金黄色。今天他和黎玉帛又不约而同地穿了黄色衣裳。

  霍曜急中生智,抱着黎玉帛飞快走到银杏树下,然后纵身而上,躲在茂密的树叶间。他吻了吻黎玉帛的脸蛋道:“嘘,乖,有人来了,不要出声。”

  黎玉帛无声地点点头,只是脸一直往霍曜脸上蹭,像只可可爱爱的小狗崽。

  从树上往下看,便见一群人乌泱泱地进了院子,为首的居然是恭和帝和淑妃娘娘!

  长公主霍真真义正言辞道:“父皇,二哥便是在这里霸.占凝香楼的头牌莲衣姑娘。莲衣姑娘本来不从,奈何二哥强取豪.夺,将莲衣姑娘押来这里。恰好今天我出门买些首饰,碰到伺候莲衣姑娘的丫鬟,得知此事,也派人来暗查过,千真万确,所以才敢请父皇淑妃来此,缉拿二哥!”

  她口中的二哥正是梁王霍曜。

  淑妃仪态万千,柔声道:“长公主,你别是错信了人,看错了人。梁王虽性格桀骜些,但不至于此,他得皇上赐婚,娶了黎府的黎玉帛那个美男子,又怎会不知足不自爱呢?和青楼女子寻欢作乐,实在不像梁王的性子,也不该是天潢贵胄能做的事!何况还是强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梁王不会不懂这点的。”

  淑妃这番话表面是在护着梁王,其实是具体指出梁王的三种罪名,一是不珍惜皇上的赐婚,二是和青楼女子作乐,三是强占民女。

  若真证实霍真真说的事,那梁王必遭严惩。

  霍真真道:“也许二哥平日只是装模作样,故意演夫妻情深的戏给我们看,其实根本就不满意父皇的赐婚。表面正经,实则喜欢寻花问柳。”

  靠着树干的霍曜心头拔凉,从他懂事以来,就知道淑妃奸诈虚伪,故不和她亲近,至于霍真真,也是品性不合,很少往来。但好歹是一家人,没想到这两人蛇鼠一窝,竟然合谋要弄死他。若非他机警,及时察觉,必定陷入两人的彀中,到死也不能翻身。

  何其危险,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

  霍曜再看看怀里安静纯真之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莹润微红的脸颊。

  黎玉帛知道此时处境危险,故而纹丝不动,强忍住身子的燥热和渴望,就像一根绷直的线。霍曜突然摸了下他的脸,他便有些忍不住,抬手抓住霍曜的手,反反复复的揉捏,好像在赏玩什么珍宝似的。

  忽而又抬手去摸霍曜的喉结,轻轻咬一口他的下巴,像只小猫似的往他怀里蜷缩。

  幸而已是深秋,风声簌簌,他们的这一点杂音融入风中,半点也教人听不见。

  不远处院门口,恭和帝忍怒道:“是哪个房间?打开来看看。”

  霍真真走得最快,跑到最前头,阴恻恻地笑着推开房门。众人便看见床上一个女子趴在一个男子身上,极其不雅。

  霍真真大声斥责道:“大胆!竟敢在此行秽乱之事!梁王,还不起来向父皇陈述罪过!”

  那女子先醒了过来,抬头看见霍真真,吓一跳,急着为自己辩白:“长公主,我……梁王把我打晕了,我还没……啊,这底下的男人是谁?”看到陌生男子,她吓得跳下了床。

  霍真真贪功冒进,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听出那女子话里的意思,反而道:“父皇,这就是凝香楼的莲衣姑娘。莲衣姑娘,你不用怕,将事情如实禀告便可,皇上会为你做主。”

  莲衣跑到霍真真面前,低声道:“长公主,事情有变啊,梁王没晕,你们一走,他就醒来打晕我。床上那男子不是梁王,我也不知是谁。”

  霍真真神色大变,走到床前一看,震惊道:“太子殿下!”

  闻言,淑妃快步走进房间,目瞪口呆,立马思索如何将这件事转圜。她命人过来背起太子殿下到恭和帝跟前,哭道:“皇上,不知是谁将晔儿打成重伤,和莲衣姑娘放在一起,污蔑晔儿啊!您看看,晔儿被打成什么样了,鼻青脸肿,浑身是血!求皇上给晔儿做主啊!”

  从霍曜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太子殿下脸上满是血污,何止这些看得见的地方,身上看不见的地上伤多着呢。

  适才打他的时候,只顾着乱揍,根本没管会打成什么样,现在清晰地看见伤势严重,霍曜冷哼一声,心想活该,先留你一口气。

  一想到太子企图对黎玉帛要做的事,霍曜就怒火中烧,恨不能将太子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他将黎玉帛的十根手指依次亲吻,一点一点释放野性的冲动。

  黎玉帛嘴角弯弯,心里快活极了,眸光朦胧地仰视着霍曜。

  厢房外,霍真真心如电转,急着解释清楚:“一定是梁王强占莲衣姑娘后,又打伤了太子殿下,将太子殿下抬来这里污蔑……”

  恭和帝龙颜大怒,打断喋喋不休的霍真真:“霍真真,你闭嘴!真当你父皇我已经老得什么神志不清了吗?由得你在这欺骗!这位姑娘一见到你,就喊你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先前就串通好要蒙骗朕吗?梁王是否和这件事相关,朕看不一定,但你霍真真,大周朝的长公主,一定脱不了干系!”

  恭和帝直呼长公主姓名,可见对其怒到极点。

  “如果说梁王真的强.占民女,又要污蔑太子,那应该是他向朕禀告,带朕来这里,而不是你长公主霍真真!你自己思量思量回宫后,如何和朕坦白吧!李公公,去传梁王进宫。摆驾回宫!”

  霍真真早已吓得脸色惨白,额头冒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是被侍女搀扶着跟随恭和帝的仪仗离开的。

  众人一离开,这里就成了安全之地。霍曜立刻狂野地吻了下去,如痴如醉,去他娘的恭和帝传唤,他现在只要怀里的黎玉帛。

  霍曜抱着黎玉帛从树上稳稳当当飞落下来,唇不离唇,将他抱进一间干净的屋子。

  两人服的药物都是药效极大的,非肌肤之亲难以缓解。

  黎玉帛口中呢喃:“王爷,亲我,我要贴贴。”

  霍曜亦是心急如焚,一面吻得无止无尽。

  十指相缠。

  黎玉帛此时只觉得天地颠倒,日月无光,如身在云端,如处在一个缠绵旖旎的幻梦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