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山是北界林地界最大的一片山脉, 位于界林西部与北部的交接地带,有三分之一深入结界内。虽然草木稀疏,但该有的却是一样不少, 比如矿物, 或是温泉。
玄闵带着元沅从结界内走, 龙翼一挥没多久就抵达了山脚。
山就在那,但温泉得自己找。
玄闵绕山而行, 心中不由又开始有些悔意。
理智告诉他在没理清自己的异样之前最好与元沅稍微保持一些距离, 但见对方那蔫了吧唧的样子却又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
与玄闵复杂的心情不同, 元沅则是在听见能泡温泉以后就一直期待着。
不用烧就热乎乎的水!会咕咚咕咚冒泡泡吗?
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暂时压过了分别带来的那些情绪。元沅爪子扒拉着玄闵的肩膀,小小一团缩在那儿东张西望的, 颇有种蓄势待发的意味。
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一看见温泉就飞出去的场景。
玄闵感受到了他的蠢蠢欲动:“很喜欢温泉?”
元沅刚想回答就看见了不远处蹿过的黑影, 意识到这到底不是可以大声聊天的地方。于是他平移几步, 离对方的耳朵更近了些, 小小声地道:“不知道呀,但是我没见过, 很想看看它。”
他想着玄闵大概懂得比他多, 不由好奇道:“温泉真的那么烫, 可以像书上说的那样水煮蛋吗?”
玄闵的步伐慢了半拍,余光下意识转向他那,重点偏移:“你识字?”
居然还会看书?
元沅被问得一愣,刚想鼓起腮帮子就想起之前在石洞瞥见的那几个字——他不认得。上辈子好不容易学会的那些字, 在这个世界并不通用。
元沅立起的耳朵垂了垂,干脆化用了以前的经历:“不识字, 我没上过学。”
玄闵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问他:“为什么,没机会?”
元沅点头, 但由于离得太近,点头像是在主动蹭着玄闵的侧脸:“是呀,我有任务要做,没时间去上学的。”
“任务?”玄闵想不出这小小一团能做什么。
元沅似乎犹豫了一下,伸爪戳了戳对方:“如果我来历很奇怪的话,你会不会不跟我玩啦?”
玄闵:“不会。”
元沅:“真的?”
玄闵:“真的。”
元沅放心了,他想了想这才道:“其实我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的。因为有怪物,那里的大家过得都不太好。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把送来的武器镀好异能,方便他们杀怪物。”
玄闵皱眉:“要镀很多武器?”否则也不至于没空上学。
“是呀,他们说只有我可以做到,所以我得完成任务,不然会被赶出去的。”
元沅说着弯了弯眼:“而且早点消灭怪物我也可以早点出去看看,我有好多想看的东西呢!”
可惜怪物刚没,他也没了,眨眼就来到了这个有新怪物的异世界。
玄闵嗓音低了些,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所以你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从没出去过?你连逃跑都不会?”
元沅点头,而后摇头,把身子团得更小了一些:“我没地方可以去。”
“其实我出去过一次的,但是去晚了,那天以后我就没有朋友了。”
他说完,爪子郑重地印上玄闵的脸侧:“所以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呀。”
“……我不想再晚一次了。”
玄闵有瞬间的哑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些酸胀不适,对那些该死的生物升起的怒火像是转化成了另一种情绪。
他喉结滚了滚,低低地应了声:“嗯。”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只是他现在很想揉揉白团子的脑袋。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元沅被顺毛顺得耳朵下压,他把尾巴从背上放低了些,方便玄闵也揉揉背上的毛。因回忆而升起的那些许低落似乎都被揉得四散开来,从他的脑袋里或是心脏里掉了出去,化作尘土,随风飘远。
他心情又恢复了正常。
夕阳下的山腰一时安静不已,只剩下轻微的脚步与暗中窥伺的生物传来的窸窣。
但这是一头龙。
在白天、在结界边缘,暂时还没有生物敢来招惹龙这种可怕的物种。
可龙却是会招惹它们的。
玄闵路过一丛枯枝的时候脚步一顿,从里头抓了几个无兽看管的大灰蛋出来:“你不是好奇?试试就知道了。”
他其实也是不知道的。温泉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有温度的洗澡池,但于元沅而言却像是什么稀有罕见的景点奇观。
元沅连连点头,都不用玄闵说就直接把那几枚蛋收进了兜兜里,摸了摸肚子,更加迫不及待了:“我们可以在太阳下山前找到吗?”
玄闵环视一圈:“可以,很近了。”
越往上走就越冷,元沅抖了两抖,刚拿出斗篷就听玄闵警觉地开口道:“你要转化形态了?”
元沅摇头:“不会啦,我的异能还没有恢复呢!”
他狐疑地打量着玄闵,想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我的第二形态很吓人吗……”
怎么感觉玄闵很怕看见的样子?
玄闵:“……没有。”
元沅半信半疑地点了点脑袋,继而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自从昨天变人以后,普通的魔植开始对异能的恢复失去了作用,比如他刚才吃了好几个果子,但是异能的恢复效率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把这事儿与玄闵说了。
玄闵闻言眉心蹙起,暂时将第二形态的事抛掷脑后:“待会把蛋吃了试试。”
这是中级魔兽的蛋,如果仍旧不行那大概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夜幕降临,也许是天气不好,天空中乌云一片,不见繁星。
但他们终于找到了温泉。
许多个池子遍布在这一片地方,大小不一,但都冒着腾腾的热气,还没靠近就似乎可以感受到其传出的热意,一股特殊的气味弥漫在周围。
元沅先是好奇地到处看了又看,大概把这场景记在心里以后就打算咻地飞下去,但还没起跳就被玄闵摁在了原地。
玄闵将这胆大的小东西捉回掌心:“想变成水煮鼠是吗?”
每个池子的温度不一样,不提前试试水温容易被烫伤。
元沅慌忙连连摇头,他不要,这听起来就很痛苦。
玄闵不知道元沅能承受的温度是多少,于是他找了两个温度适中的叫他来试。
元沅刚才被玄闵吓到了,他不想被烫成熟鼠,于是前爪紧紧抱着对方的指头,站得离池子老远试图用脚爪去试探温度。
但他实在是站得有些过于远了。
玄闵推了推他:“过去点,你这样怎么试?”
元沅不说话,只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黑润泛紫的眸子在夜色间带着幽光,像是对低调但奢华的宝石似的。
他害怕。
玄闵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勉强将视线错开:“没事,我抓着你。”
他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扶住了元沅软乎乎的身子,手上的触感绵软,但他想起的却是另一种偏柔韧的触感,动作又是一僵。
元沅爪子上抱着手指,身上还有一只手护着,安全感十足。他这才敢慢慢挪过去,勉强伸出脚脚在水面碰了一下。
真就是一下,比蜻蜓点水还快了不少。
玄闵:“……”
他刚才就不该说那话。
元沅消化了一会儿,感觉不是很烫脚,这下胆子大了不少,又走进近了一点。这次是把整个爪子都探了进去。
温温的,不烫!
元沅直起身来,扒拉着玄闵:“就这个吧!”
之后的泡澡玄闵没有参与,充当起洗澡盆的作用。他一手枕着后脑,屈膝躺靠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另一只手则是微微弓起,放在温泉里。
元沅则是整只鼠团在对方的手心,抱着玄闵的大拇指舒舒服服地泡着澡。
温泉跟平常的热水澡就是不太一样。
更舒服!
他轻轻挠了挠玄闵的指尖:“你真的不下来一起泡吗?真的很舒服!”
玄闵闭着眼:“不了,你头晕记得说。”
这样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也不用担心。
魔兽蛋在另一个更烫一些的池子里,很快就被烫得开裂,眼见元沅也泡得差不多了,玄闵坐起单手将蛋剥了一半,让对方自己趴在岸边吃。
他的手仍旧垫在元沅的身下。
顺利吃完了蛋,月亮也微微露出了面来。周围放置的魔晶或是圆珠到底不如月光明亮,池里池外都一片亮白,像是打了光一样。
这个世界的月光一向是这样,明亮如晨光。
不知道是因为月亮还是因为魔兽蛋,元沅感受到了异能的恢复。而后那股暖乎乎的能量却不受控制地从他储存异能的地方迅速散开,向身体各处流窜而去。
他有些疑惑地微微爬起来了一点,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白光一闪,他再次变成了长着尖耳朵的修长人形。
没有鼠耳朵和鼠尾巴,一头银发熠熠生辉。
温泉深度不知道有多少,元沅甫一变人就脚下悬空,他心下骤紧连忙伸手抱住了眼前唯一的支撑物。
于是玄闵右臂猛地一沉,只听哗啦一声,他整个人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被扯到了池子里。
元沅根本不会游泳,他被突如其来的下沉感吓懵了。眼见下来个大家伙,他直接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住,手臂搂着脖子,双.腿缠着腰,整个人手脚并用地缠在对方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玄闵狼狈不堪,发丝湿润地贴在面颊上,一身幻化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他一只手臂撑在池子边上,一只手虚虚地搂住挂在身上的那道人影。
若不是玄闵没把幻化的衣服收起,他们现在就是肌肤相贴。
元沅浑身紧绷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安全了,理智逐渐回笼。他双手搭在玄闵的肩膀上,将上半身撑离了一点,疑惑地看着他,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刚才一片混乱,元沅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这会儿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这好像是他干的好事。
玄闵血眸一片深沉,他伸手捏住对方有些尖尖的下巴,凑过去一字一句地咬牙道:“不会变人?”
他视线对上那一双紫眸,微微愣了一瞬。
浅紫而剔透的眼瞳在月光的照耀下美得惊人。
玄闵心下一跳,似乎想抬手,这一动感受到了指尖微凉的发丝。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是个什么体位,他手一松,没等元沅回答就率先偏过了头,只露出有些泛红的耳垂。
他想将身体往后挪一点,但对方严丝合缝地贴在身上,他的腹部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那脆弱凸起的部位。
玄闵顿时轻微一僵,心中某种情绪更加杂乱。
元沅察觉到了玄闵有些生气,但这次好像是他的错:“对不起……我不知道。”
玄闵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没事……你先下来。”
元沅闻言腿松开了一点,但脚尖还是没踩到实地,连忙又收紧大腿将人嵌住:“不要,会掉下去的!”
玄闵闭了闭眼,提醒他:“把剩下的半块魔兽皮拿出来。”
元沅下意识照做,然后玄闵将兽皮往他身上一裹,这才手臂一撑,哗啦一下从池子里出来,直接把对方放在了地上。兽皮是灰色的,远处看像是一大团灰色的毛茸茸猫在岸边。
玄闵全程视线偏移,没有往元沅身上瞟一下。
元沅蹲在哪看着玄闵,真心实意地夸赞:“你身材好好啊!”
湿透的衣服变成了紧身衣,哪里凹哪里凸简直看得一清二楚。元沅甚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然后复又抬眸瞅了眼玄闵的,低声叹了一句:“哇……”
玄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自在,连身体都往一边偏转了。衣服毕竟是鳞片的幻化,只需一个意念就能干个彻底。
元沅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迟疑地问:“你……是不是在害羞呀?”
他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解:“可是我雄性啊。”
元沅说着就要打开兽皮给他展示一下,玄闵立即制止:“不用。”
他似乎缓缓吸了口气,这才慢吞吞将视线转回来,投在元沅身上,这一落上去就有些移不开。
心脏果然开始一下跳得比一下起劲,玄闵面色复杂。
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不喜欢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可这次却又与狂暴期有些不一样。
元沅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他纤长的眼睫扇动了两下,而后以手撑地准备站起。
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他做鼠做久了,似乎有些难以把控人身。
元沅刚直起身子,还没开始走路就感觉双.腿失去了控制。他踉跄了几下连忙以手撑地,披在身上的兽皮滑落了大半,湿润的白皙肌肤大片地露在外头,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光洁莹润。
玄闵只看了一眼,再次移开目光。
元沅则是蹲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总觉得它们应该被放在地上。
可人又不这样走路。
于是他下意识仰头望向玄闵。
可对方偏着脑袋好像不打算理他。元沅抿唇,然后像是初学走路的孩童一样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勉强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
但毕竟是在山腰上,地势不太平坦,元沅光着脚被石头一绊,差点脸着地摔下去。他慌忙闭眼,但没等来石头磕脸的疼痛,反而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其实也没比石头好多少。
元沅鼻尖撞得酸涩,眼眶一下子涌出了一汪生理性的泪水。
他揪着对方的衣服,就这样带着泪光仰头望向了玄闵。
原本就美得惊人的浅紫眼瞳被泪水浸染,在月光下如同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只一眼就再也难忘。
玄闵刚替他拉好兽皮,见状似乎愣了一瞬。
原本杂乱的心绪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他脑海中顿时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想法,属于龙的侵略本能逐渐苏醒,并且找准了目标。
他似乎没必要纠结太多。
玄闵盯着那双眼眸看了会儿,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终究是没控制住抚上了对方的眼眶,同时低声道:“真美。”
龙向来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但玄闵自觉他这个毛病相对于其他龙会轻上许多,可如今却是觉得——大抵是从前没遇上过合眼的宝贝。
玄闵之前的僵硬无措却是褪去了,血眸中本来似有若无的占有欲更加清晰,他静静与元沅对视,拇指慢慢地抹去了对方眨落的泪滴。
这是他的。
是朋友还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他的就行。
元沅则是听到了夸奖,心情十分不错,他圆乎的眼眸半眯了一瞬,若是尾巴还在估计又要晃动起来。
元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变回鼯鼠,他怕这时候回去的话,如果半路变成鼯鼠会被怪物叼走,于是他拉着玄闵的手继续泡温泉。
不知道为什么,元沅总觉得玄闵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比如现在,他不再抗拒直视他。
元沅百思不得其解,但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于是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玄闵的左手,脚下踩着对方的龙尾,泡的时候乖乖巧巧不太敢动,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掉下去。
他一头银白的发丝漂浮平铺在水面,像是月光洒落了满池,惊艳又出尘。
玄闵眸子又不受控制地望向了那一头银发,红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泉暖和,元沅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生物,泡久了也没多晕乎,皮肤也没有变皱。他无意间仰头看了眼天空,这才发现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
弯弯的明月悬挂空中。
离月亮稍远一些的地方,仔细看能望见闪闪的繁星。只是月光偏亮,有些颜色淡一点的星星看得还是不太清晰。
但这样十分美丽了。
元沅看得眼都不眨,不由拉了拉玄闵的手示意他:“看!好多星星啊!”
他仰着脖子,后脑躺在水面,低声喃喃道:“原来星星真的会眨眼。”
玄闵幕天席地了不知多少回,这种场景见惯了倒是不觉得有多稀奇,但到底还是没拒绝,顺着元沅比划的方向望了眼。
耳边传来对方惊喜讶异的介绍声,那个像兔子,那个又像花,或是那一块的星星组成了什么样的形状。
他甚至敢松开一只手去比划。
元沅的脑袋好像总能冒出各种奇怪的想法。
玄闵这样想着,但视线依旧是顺着那只手望去。
星空依旧是那片星空,普通而常见。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多了一个观看的人,那片不变的星空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元沅像是被美景感化,想起了什么,开始不打自招:“其实我刚才骗你了,我在之前的地方有朋友教我识字的,偶尔也会自学……但是这个世界的字我不认识。”
玄闵闻言沉思片刻,问他:“那你想学认字吗?”
元沅点头,带起了稀里哗啦的水声:“想!你教我或者我自学都可以的!”
玄闵闻言颔首,其实他也没有上过学,因为不被允许与那些幼崽待在一起。
他了解自学的辛苦,所以:“好,我教你。”
元沅视线转向他,眸光颤动了一瞬,而后一点点地笑开:“嗯!谢谢!”
他思考了一会儿:“我也可以教你我那个世界的文字!”
话好像是已经不太会讲了,但文字还是记得住的!
玄闵低声应了一声,没错过那一道视线,他也跟着偏过头去,但对方已经收回视线继续看星星了。
玄闵望着那倒映在对方眼底的星空,觉得这样看星星似乎更加好看。他毫无征兆地开口问道:“你从很远的地方来,那还会回去吗?”
元沅依旧睁着眸子直直地望向星空,他有些潮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应该是回不去了。”
玄闵闻言眸光微动:“那你想回去吗?”
元沅闻言思考了会儿,摇头:“不想,那里没有我想见的人了。”
玄闵嘴角似有若无地挑起了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那就好。
元沅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他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又饿了。
他往嘴里丢了几颗果子,还是不顶饱,于是只好扒拉着玄闵的手指尖,尾调软乎地小声道:“我好饿啊。”
玄闵将一旁的灰蛋剥好递给他,元沅张口叼走一个,然后把剩下的两个往对方那推了推:“你也吃。”
玄闵刚想拒绝,结果元沅直接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又开始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玄闵:“……”
他拿起一颗蛋咬了一口。
元沅这才开心,继续埋头美滋滋地啃着水煮蛋。
他吃了两口,忽然余光瞥见了什么,而后伸着手往那一指:“玄闵!那里好像还有蛋!”
玄闵没过去,他手还被抓着没放。他只是偏头望去,打量了一会儿那漆黑的东西后,开口道:“那不是蛋。”
玄闵丢了一个火球,石头缝里顿时传来爆裂的声响,同时响起的还有他的解释:“那是人类的探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