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楠认命了。
中午，那些谢氏集团找来的帮手搬完东西纷纷开车返程，他就领着谢韫年在福利院一起吃了个简单的午饭，周围始终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
本来还担心局长会烦，可却意外地发现他竟然适应良好，态度不仅很和善，而且看起来比自己还会哄孩子。
平时安安静静的福利院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个中午。
下午，邱楠和谢韫年一起到镇子中心买了两桶油漆和滚刷，准备把整个走廊都刷一遍。
等换好了衣服，邱楠有点犹豫。
“局长，这种脏活还是我来吧，你在院子里休息。”
“不用。”谢韫年说话时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看着他蹲下调制油漆的背影，邱楠有点失神。
平常的局长也会笑，但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今天的他状态似乎很放松，尤其是在午餐之后。
原来他之前没说谎，他真的很适应福利院的生活，也喜欢这里的孩子们。
和刻板印象不一样，局长真是个没有架子的富二代！
谢韫年一回头就看到邱楠在对着他傻笑，有点无奈地说：“站着干什么？咱俩到底谁帮谁？”
邱楠脸一红，赶紧跑过去打开油漆桶。
调好油漆，搭上梯子，邱楠抢先爬上去，仰着头给天花板刷漆，谢韫年就在底下帮他扶着梯子，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他尖瘦的下颚和精致的喉结。
有那么一瞬间，谢韫年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喉结也跟着滚了滚。
邱楠刷的很仔细，仰头举手的姿势很累，过了一会儿，有汗珠从额角淌下，脸也开始泛红。
谢韫年见状拍了拍他的小腿：“下来，换我。”
“不用，局长。”邱楠抹了一把汗。
谢韫年就不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这么要强：“那你下来歇一会儿。”
因为心疼，语气有点急，听起来像命令似的。
天然悬殊的地位差异下，邱楠没有第一时间驳局长的面子，只好把刷子插回挎着的分装油漆桶里，爬下梯子。
老旧的梯子突然晃了一下。
邱楠身子一歪，一下从梯子上跌下来，被谢韫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梯子倒了，油漆桶“咣当”一下砸在地上滚出老远，油漆泼了一地。
院子里的孩子们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都担心地跑过来。
小包子：“楠哥哥，你没事吧！”
小饺子：“呀呀，局长哥哥抱着楠哥哥呢，你们要结婚吗？”
小馒头：“对对对，我看电视里新郎都是这么抱新娘的！”
小馅饼：“哇！要是我也能分化成alpha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娶楠哥哥了！”
听到孩子们的议论，邱楠赶紧手忙脚乱地挣脱谢韫年温热的怀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韫年却相当开心地翘起嘴角，捏了一下小馅饼的鼻子：“小鬼，你才多大，就想这么多！”
又朝院子指了指，对孩子们说：“都回院子里去，这边满地油漆，别踩到了。”
邱楠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他意气风发的，像个发号施令的大将军。
果然局长是喜欢小孩子的，看他笑得多开心！
就是，熊孩子们好可恶！
结婚什么的……
以后更没脸面对局长了好不好！
这个插曲让邱楠之后刷油漆的工作异常不顺利，油漆点子淋得满墙都是。
谢韫年无奈地看着他的杰作，再次拍拍他的小腿：“邱队，刷不好就算了，其他地方也都很旧了，不如明天我让集团丨派专门的装修工人来，把福利院整体重新粉刷一遍。”
邱楠放下刷子，眼睛亮了，脸又红了起来，这次是因为兴奋。
“不麻烦吗？局长？”
“不麻烦，我今晚回去跟我爸说一声，顺便让集团明天过来办手续，正式结成帮扶对象。”
“真的吗！”
邱楠几乎是从梯子上跳下来的，刷子和油漆桶一扔，用力给了谢韫年一个的拥抱。
他扶着谢韫年的肩膀，眼睛笑得弯弯的：“谢谢！我替院长谢谢你！”
谢韫年盯着他眼眸里闪烁的晶亮光芒，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点了下头：“嗯。”
在得知阳朔的复查结果良好后，他们没在福利院多做逗留，在天黑前一起开车回南洞市。
谢韫年像早有准备似的，早就让同来的谢氏集团员工把他的车开回去了，这会儿就坐在邱楠的副驾驶位上，跟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
因为公车私用带来的心虚，邱楠相当拘谨，两个人聊着聊着就没了话题。
车里流淌着和缓的音乐，邱楠抿了抿嘴唇，突然说：“局长，能跟你商量件事吗？”
谢韫年稍稍侧过身，一副倾听的样子：“你说。”
“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最近手头不太宽裕……”
“你用钱干什么？”
邱楠艰难开口：“我想早点去洗掉终身标记，带着标记，对我的生活有影响。”
谢韫年眉心跳了下，接着开玩笑似的笑问：“有影响？有什么影响？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但是……”邱楠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他是想到今天下午小馅饼的话，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没有的话，应该就没什么影响。”谢韫年轻描淡写地说。
邱楠突然有点火大：“对你当然没影响，或许你周围的其他omega觉得一个标记不算什么，但你的标记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活了！”
面对谢韫年时，邱楠一向怂怂的，突如其来的摊牌让他愣了一下，他看到邱楠的眼睛有点泛红，心里忽然莫名的开始难受。
还有，什么叫“你周围其他的omega”？脑回路又偏到哪边去了？
沉默了足足十几秒，他开口：“对，是我的错，我也打算替你出洗去标记的钱，所以，倒不用说什么借不借的。”
邱楠咬着嘴唇不说话，手掌紧紧抓着方向盘。
他鼓起了很大勇气才说出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在谢局长面前，他总有种支棱不起来的感觉。
可能是……虽然他不小心给自己做了终身标记，但也有意无意地帮了自己很多忙？
“就是……”谢韫年停顿了一下，“我最近手头不太宽裕，等过一阵子可以吗？这种事……我也没法因为这种事跟家里拿钱。”
邱楠完全不信：“你不宽裕？”
几万块而已，谢局长不至于吧？
谢韫年清了清嗓子，坦诚地看着邱楠：“我投资失败了，还记得那天我没及时上班吗？我很受打击。”
说完，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邱楠：“……”
是他被放鸽子那天？
感觉自己有点过分。
“我没有要你负责的意思，局长，都是成年人，当时标记是我主动要求的，我也有错。”他缓和态度，声音沉静地说，“我的状况你知道，确实是缺钱，等你周转过来，能不能借我点钱，让我去把标记洗掉？”
谢韫年答应得很痛快：“可以，没问题。”
邱楠松了口气，其实他在管理局人缘还不错，但跟谢韫年的顾虑一样，除了米竺，他没办法用洗标记的理由去跟好同事借钱。
“那就一言为定了，局长，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你以后能尽量控制一下自己的信息素吗？我……”邱楠有点难以启齿，“你知道，omega对标记过自己的alpha的信息素，会产生奇怪的感觉。”
他用“奇怪”来代替其他字眼。
谢韫年忍着笑，把头撇向窗外：“好。”
-
最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长眼的怪物少多了，几乎很少到人类的警戒范围里来。
怪物管理局的人很闲，尤其是外勤部门的人，完全可以用无所事事来形容，整天楼上楼下里里外外的乱窜。
这天，楼上的历史档案馆收到了一面锦旗。
一听到这个消息，楼下管理局的人呼啦啦地跑上去看热闹。
作为“档案馆的负责人”，谢韫年招待了来送锦旗的人，那是一对中年人，带着他们分化不久的孩子。
那孩子正是锦宴楼天台上突然分化的omega，后来邱楠把自己的抑制剂给了他。
这对夫妇又是调监控，又是跟服务生打听，最后终于确定，给他们孩子抑制剂的好心人是去锦宴楼搞团建的市历史档案馆的人，这才做了面锦旗，过来表示感谢。
了解完情况后，谢韫年叫来了邱楠，把他介绍给客人。
“这就是那天晚上为孩子提供抑制剂的人，是我们档案馆最优秀的员工。”
那位丈夫连忙站起来，紧紧握住邱楠的手：“谢谢你，先生！要不是你，那天我们小石的处境会不堪设想！你真是太好心了！”
邱楠很少被陌生人这样热情对待，不好意思地抽回手：“没什么，我也是凑巧碰上，想着能帮就顺便帮一下，不用这么客气。”
“我本来想给一些感谢金的，但又考虑到，你们搞历史的人品德都很高尚，给钱的话就显得太庸俗了，所以，我就做了面锦旗，另外，我已经联系了电视台，过两天来采访。”
邱楠：“……”
不，我很庸俗，超级庸俗，可不可以用钱砸死我？
他下意识看了谢韫年一眼。
谢韫年感觉他在求助。
看不出来，邱队还有点潜藏的社恐。
谢韫年有点好笑，不动声色地把人让回沙发上坐下：“先生，电视台采访就免了，我们事业单位是有些保密性质在里面的。”
那对夫妇有点傻眼：“啊……你们档案馆也要保密？”
谢韫年郑重点头：“对，历史是庄严的，也是有内涵的。”
邱楠差点笑了。
真想不到，谢局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力居然那么强。
谢韫年跟客人随便找话题聊了一会儿，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
老实说，邱楠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谢韫年明显游刃有余，简直让邱楠羡慕。
而且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他又不能立刻开溜，只能坐在沙发里跟着傻笑，偶尔关心一下omega小朋友的情况。
等谢韫年以领导的姿态对那一家人表示完感谢，那家人又再次对邱楠千恩万谢后，世界总算又恢复了宁静。
邱楠的一口大气还没喘出来，就被隔壁房间冲出来的一大群人团团围住了，一边起哄一边看要看锦旗，场面乱哄哄的。
米竺首当其冲抱起锦旗：“都别抢啊，送给我们队长的！看什么看！哎你别瞎摸！”
在一片“小气”的骂声里，霍鸿海推了推眼镜：“队长，你为什么身上会带着omega用的抑制剂啊？”
就算非要带，也得带alpha用的或者通用的那种才对吧？
办公室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看热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落在了邱楠身上。
对啊，为什么呢？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藏着这么一句话。
邱楠人傻了。
他心虚地搓了下衣角，眉头一皱，脖子一歪：“关你们屁事！”
米竺帮忙说：“就是，关你们屁事！收藏癖不行啊？还不许人有个人阴间爱好了？”
周围瞬间笑炸了。
邱楠：“……”
傻缺！猪队友！
他气得挤出人群，推开门就走了。
在谢韫年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再待下去他可能要窒息。
作者有话说：
*谢局长：我就看你什么时候掉马：D
*邱邱：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