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间时候,三月城要进行义务教育一事就传到了各家各户,其中自然包括格达特塔来的众人。

  他们一行七个人,除了那奥布里小子爵外,其余的人据是已成了家的人,虽说此刻大家又都成了光棍,不过他们自觉义务教育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其实他们原先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格雷斯·伊文捷琳是在雨后没的孩子。

  以往他们就时常听过,那些没了孩子后就再不能有孩子的女人还挺多,因而也不知格蕾丝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只他们一路走来实在没什么机会去找个给人看病的,也就没法子确认这格蕾丝还能不能孕育子女。

  若是不能了,格达特塔的血脉就要从此断绝。

  那他们将是永远的罪人,已遭受黑暗神报复的人们现下活得如此艰难,他们这些脆弱的人类可再无能承受一次其他神明的报复了。

  所以格达特塔的血脉决不能断绝。

  其实刚到三月城时,他们并没有想着成为什么城民,因为他们并不缺钱,整个格达特塔小镇的财富几乎都汇聚到了他们身上,他们七个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他们那精贵的小子爵实在太病恹恹了,每次大家看着他,总觉得他下一口气就会上不来一样,生怕他就这么倒下后再也起不来了。

  按照他们传承千百年的说法,贵族体内的血脉之力远比平民浓厚,所以万不得已之时,优先传承格达特塔贵族血缘,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千方百计护住了梅斯菲尔德的原因。

  所以大家一方面要找医生给格蕾丝看看还能不能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个快要病死的小子爵。

  只是不知什么缘故,这三月城的医生和有病似的,当他们四个人围着那医生,等着医生说格蕾丝还能不能生时候,那医生和哑了一样,硬是不说,只不痛不痒说了句要好好养着。

  若是一个医生这样他们还觉得正常,接下来见的几个医生都这个狗模样。

  实在没有办法,几人只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庆幸的是,他们那尊贵的小子爵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大病,往后只要多吃点就没事了。

  临去安顿时,几人想起那些个狗屁医生还是一肚子火,于是免不了骂骂咧咧,正好让路过的人听见,那人一解释几人才知道,却原来这是那城主规定的,这女子还能不能生的消息一般不说,因为说了容易引人误会,也会坏了那医生名声。

  现下在三月城想找个法师治疗身体不是什么难事,除非那天生不能生育的没法子以外,其他的不妨找那法师去试试。

  几人一听立刻来劲了。

  又急问法师在哪,那人说:“要找治病的法师你有两个路子,一是去那魔法高塔,高塔上住着位光明法师,平日里看病什么都免费,只这位法师有些奇怪,你要治疗得看运气。这要找她啊,全看她什么时候研究出新吃食,那时候她就会出塔给人治病,要看病的人得替她品尝新食物。我有幸去过一次,那法师做的东西是真好吃!便是没病我也愿意去试餐!但若有急病,便等不得了。”

  格达特塔人一听,这哪能行啊,又急忙问那第二个法子,那人又说:“这第二个就简单多了。我们这三月城有个众人皆知的小圣父,心软得一塌糊涂,平日里若是有个什么难事,都可往他这求上一求,事情但凡不过分的,都能有个好结果。”

  “那该去哪里寻人?”格达特塔人问。

  那人说:“你若是胆子大些,就往那城主住的森林去,只是城主爱清静,最好不要去打扰。看现下这时间,你可到城外去看看,他若是不在城外那些田地里给人帮忙,便是在凯拉尼亚人那边啰。”

  格达特塔人一惊:“凯拉尼亚人?”

  那人说:“对,你也听说过他们?要我说呀,这些人就是不知好歹!城主待人那么好,小圣父更是常常帮他们的忙,可偏生他们就是不愿成为三月城城民,要不是城主大人好心,他们哪能在城边这么安全的地方住下!偏生他们还不知道感恩!”

  几个格达特塔哪敢触人眉头反驳,只连连附和,对那人道谢后,又借口家人急病赶着看病告辞。

  只是与这人分开后他们也在考虑,听那好心人所说,那凯拉尼亚人究竟人多势众,所以才能据城外一隅生活,可他们只剩下七个人了,在城外占地生活的可能性也小,不如在这城里买下一座小区——按三月城规矩,他们买下这小区后,还能给这小区命名。

  往后他们便在这小区生活,倒也没什么问题。

  且若是这格蕾丝真不能生了,现下有了凯拉尼亚人,他们这血脉之力倒也不用那般担忧了,索性凯拉尼亚人也有血脉之力,且看如今这般坚决的模样,定也是将血脉之力看得比什么都重,到时候他们往那边寻几个人联姻不是什么难事,倒也能护着这血脉之力的纯粹。

  只是想买房,还是买一整个小区,他们就不得不加入三月城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依归这城主,他们能在此安然繁衍,现下他们人实在太少了,那奥布里小子爵又还不到年纪,还得等上那么一两年,可格达特塔的血脉岌岌可危,一两年的时间,已足够他们繁衍了。

  于是,就有了郎誉知道的那缇娜子爵那一波。

  格达特塔人联系了凯拉尼亚人,收到消息的老拉金不敢擅长做把凯拉尼亚人嫁给那格达特塔人的主,毕竟以往几乎没这个规矩,从娶了外地人的酿酒师傅克利夫兰遭到排挤便知晓,他们这族群有多排外。

  再说这血脉之力究竟能不能两两融合他们更是不清楚,所以只能求助于贵族们,贵族们历来比他们拥有更多的传承资料,噢,那倒霉的小奥布里子爵不算。

  于是后来的事情便是那般了。

  而与缇娜子爵见过一面的格达特塔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现在要做的,便是很好的融入三月城中去,就像那缇娜子爵一般,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引起多余的注意。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便是把事情的转变告知小奥布里。

  可怜的小奥布里现在还以为他要娶那比他悲惨几分的格蕾丝呢!

  于是当日下午他们说要送小奥布里去学校时,年纪小小的奥布里第一次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要住校。

  格达特塔人当然不乐意!

  这可是他们血脉之力最后的宝贝疙瘩!那是恨不得随时有六双眼睛盯着!

  可这毕竟是子爵,哪怕没落了,人也是子爵,有魔法的子爵。

  按说本应让人去魔法高塔学习——可那高塔就在薇尔莉特小姐眼睛底下,听缇娜子爵说,薇尔莉特小姐本就对她生了怀疑,且又亲近那城主,再送一个子爵过去不是什么好方法。

  倒是学校好很多,学校里学生众多,千八百个人里边,一个小小的甚至已经不穿贵族服饰的子爵实在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是很好的掩护。

  再说小子爵自己就会魔法,到了一群普通孩子堆里,实在是安全不过。

  于是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在学习门口守了一日的小芭芭拉等人终于看见任务目标进入了视线。

  当然,最先上前询问接待的,是现今在三月城赫赫有名、亲和力又最高的小圣父莱尔。

  #

  而另一边。

  郎誉又“想起”一道菜谱,邀请薇尔莉特小姐来取,并品尝克利夫兰新酿制的果酒。

  这也算是他与这位薇尔莉特小姐相交的模式了。

  他提供菜谱并一些新酿制的果酒及饮品等,而薇尔莉特小姐则给他提供一些消息和各地收集来的种子——没办法,贵族的身份就是这么好用,遑论这位小姐本身又是一个光明法师,受过她恩惠的人不局限在鸢尾国,且她来的时候便带着一群法师,起点就比他高不少。又听闻这位小姐的母亲那边,似乎也另有别的隐情,身份并不是如传闻中那般,那些最初跟随她的法师,似乎就是她母族那边的势力。

  事实怎样郎誉并未刻意去打听,所以也不清楚,终归他与这位小姐合作愉快就好。

  薇尔莉特小姐是个直爽人,一来便直言:“你这次想问什么?”

  知道郎誉见过蔷薇女王,薇尔莉特心知在种子材料收集方面,她已经没什么优势了。

  “缇娜子爵这人,你了解多少?”郎誉问。

  薇尔莉特沉默了许久,久到郎誉都以为她是不是睁着眼就睡着了的时候,她才缓缓说:“我和她很小时候就认识了,那时边亚的矿区还没被开采殆尽,查尔斯公爵府的公爵与公爵夫人还会到这边来避暑,我母亲……总之便是有一次,我们有机会与公爵府的人一道前往边亚,机缘巧合下,我与缇娜成了好友,这好友一当就是十多年,在这之间,我成了公爵府小姐、成了光明法师地位节节上升,缇娜待我一如往日。

  直至到了三月城,与她日日相处下来,我才发现过往记忆中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缇娜并不是我认识那个会对我直言不讳的人。

  往日来往书信,许是字字斟酌下的礼物。

  又或者是从某个时刻起,我和她都有了改变。”

  薇尔莉特小姐的失态仅这么一会,她略略低了下头,方才那情绪便已被收束起来,再抬眼,又是那个面上不露情绪,似乎又有着些许怜悯的公爵府小姐了。

  “抱歉,其实说来我对她没什么了解,她原先性格直率,风风火火,只是从劝我不要会查尔斯公爵府时候起,性格就收敛许多,平日里讨厌我研究食物,却也耐着性子陪我。”

  郎誉听完也不再问这个。

  看得出来,尽管薇尔莉特小姐难掩失望,却依旧没透露旁的消息,这其实仍是把缇娜子爵划入保护之下的意思了。

  郎誉换了个问题:“那缇娜子爵的弟弟,你有听到过别的消息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