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少谷主这回可是去找姑娘理论去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上当。

  只是当他找到人时,小姑娘就跨坐在酒肆楼上,单手把玩着前几日从他那骗去的家传玉佩,以一种俾睨天下的神色望向他。

  叶幕苏感受着她身上惊人的威压,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他畏于她的威压,甚至想往后退几步,但他还是忍住了,哆哆嗦嗦往前指着姑娘手中的玉佩强装镇定地讨要:“你把玉佩还我。”

  “送人的东西哪有拿回的道理?”姑娘抬了抬眉,将玉佩塞回怀中,接着冲叶幕苏招了招手,“你,过来。”

  叶幕苏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单纯的少谷主第三次被姑娘薅羊毛,这一薅就是一辈子。

  孟鹤轩撇嘴“切”了一声,包回被窝里。

  第二天一早,叶落雨就候在门外。

  他们去了摘星崖,叶落雨指着最尖端一角同孟鹤轩说:“在夜空最干净澄澈的时候,那个位置最接近天空。我和小叔叔曾在这看过流星雨。最近雾气化海,孟兄估计是没机会见了。”

  叶落雨想表达的我和小叔叔曾在黑夜里一起看过流星雨。

  叶时归理解的我想和你一起看花看月看流星,只是最近天气不够好,你能不能留下来。

  从摘星崖出来又去了桃花谷,叶落雨指着盛开的桃花回忆:“当时我就靠在那棵树下吹箫,小叔叔当时在桃树下舞剑,到现在也是无人能超越,不知孟兄你可会几招几式。”

  叶落雨想表达的小叔叔给我舞过剑,十分好看,让我念念不忘。

  叶时归理解的我想给你吹箫想看你舞剑,想和你做一对神仙眷侣。

  孟鹤轩生气了,咬牙切齿反击:“灵雪阁中,师尊房间靠窗位置,不仅能看流星,还能看汐丹崖红梅,秋水谷白月兰。可惜叶谷主是没什么机会见了。”说完扯住叶时归衣角,在他琢磨出一丝味道前可怜巴巴诉苦,“这鞋穿得我脚疼,师尊,我们回去吧。”

  那双鞋,鞋面用的藕丝,鞋底用的蚕丝,再柔软舒适不过。

  耳畔虫音靡靡,笑意从嘴角一直攀上眼底,叶时归点了点头应:“好。”

  赏景进程因为孟鹤轩的脚痛被耽搁,剩下的几个地点也没了去的必要。

  等回到房间,孟鹤轩就老老实实窝在床上抱着腿不吭声。他不说话,叶时归自然也不开口。

  过了好久,孟鹤轩忍不住抬起一条腿同叶时归抱怨:“师尊,我脚疼,你都没有什么表示?”

  药瓶被丢到了床上,孟鹤轩将瓶子捡起来十分不满:“你给叶谷主舞剑的时候脚疼是不是也用这个药膏。”

  叶时归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瓶塞被拔开丢在一边,孟鹤轩脱了袜子在手上倒了点药膏往脚底抹去。

  他的皮肤向来就白,风吹日晒也没能给他染上一丝古铜色,没有见过阳光的脚就更不用说,白得像是刚出壳的莲子。

  白色的肌肤有点伤就特别明显,孟鹤轩的大拇指和小指上又红又肿,在另外几个指头的衬托下分外吓人。

  叶时归的余光一直落在孟鹤轩身上,见他真脱袜子心里还想着说这人戏瘾倒是真大。结果袜子一脱,指头上的红就刺入眼底。

  他登时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一脸紧张。

  “怎么伤的?”

  从前练剑的时候,一天六个时辰雷打不动,那种强度的修炼也没见他如此脆弱。

  一天十二时辰,孟鹤轩打坐练剑各一半,努力得吓人。他天赋高,又勤奋,宗门上下一说起他,脸上都是带着荣光。

  特别是剑修那一派,一激励弟子就提孟鹤轩,说什么你们孟师兄,主炼丹,副修剑,人一天练剑六个时辰,你们四个时辰就叫苦连天,对得起手上的剑和腰上的腰牌吗?

  那些弟子即便听了百八十遍一样的话题,依旧会被激励。

  没有哪个天才像他们孟师兄,十年就到了化神期,且突破在望。

  孟鹤轩在他们心中,就是精神支柱,坚持不下去了,提一嘴就又有了动力。

  想到这些,叶时归嘴角往上翘了翘,视线落在红肿的指头上又不受控制地瘪了下去。

  孟鹤轩低头揉脚丫子一声不吭,叶时归叹了一口气坐在他旁边。

  身旁的被褥一软,揉脚的人手上动作一滞,接着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一点距离。

  叶时归伸出手要抓他的脚看看,被孟鹤轩给躲了过去,原本只是肩对肩,直接来了个九十度扭转改背对。

  “我瞧瞧。”叶时归伸手去扒拉他。

  以孟鹤轩的身体素质,哪怕光脚踩碎石子一天,叶时归都相信他的脚一点事都没有,甚至皮都不会脱一分。

  偏偏在秋水谷走了两天,穿着特制的,最舒适护脚的鞋受了伤。

  孟鹤轩侧身躲过,回头问:“师尊什么时候和叶谷主一起舞剑的?”

  修士那么漫长的岁月中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对于桃花树下舞剑这事叶时归并没有多少印象。但看孟鹤轩一副你不说就别想知道我脚怎么受伤的模样,只能努力回忆。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和叶幕苏成为结拜兄弟以后,过了许久叶落雨才出生。小叶落雨刚出生时身子并不太好,连风都不太能吹,整日整日地被拘在房间内,只有正午最热的时候才能在窗边往外看几眼。

  小娃娃长到窗户高的时候一张脸粉雕玉琢,十分讨人喜欢。

  那时候叶时归几月来一次秋水谷,给叶落雨送治病所需的药材,小孩很喜欢叶时归,每每他走前都要缠着让他早点来看自己。

  后来有一回小孩改口,说是无聊学了一首曲子,往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修行剑术,想叶时归给他舞一回满足一下他的心愿。

  那时候叶落雨才十岁不到,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一件事,难为他一直记在心上,可见是真心喜爱剑道,对于这种陈年往事念念不忘,日后定然能在剑道上有大成就。

  孟鹤轩看着身边人从一开始的迷茫到眉头紧锁再到后面忍不住露出的一抹笑,生气地将瓶塞一塞,一把卷过被子包回了被窝中。

  动作不小,把正在回忆的叶时归吓了一跳。他伸出手扒开被子,有些无奈:“怎么生气了?那是他十岁以前发生的事,当时他还小,又生着病。”没必要醋成这样。

  听他这么一说,孟鹤轩脸色好了一些,不过手还是紧紧抓着被子不肯让叶时归看脚,并要保证:“师尊以后不能给别人舞剑。”

  “嗯,出来我看看脚怎么回事。”

  “没什么,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石头,晚点就好了。”

  叶时归狐疑:“真的?”

  “嗯嗯。”

  实际上是每回叶落雨提一件旧事,事后孟鹤轩会专门找个没人看见的转角踹几脚石头。踹了两天,大拇指肿了,小拇指是今天踹得不到位,踹歪了,不然他还能坚持坚持,看看叶落雨都粘着叶时归做了些什么事。

  见孟鹤轩说的肯定,叶时归也没多想。

  如此又过了七天,雾海再次化雾。两人准备回青城派。因为鸢尾剑还在青城派,叶落雨提出要去看看的时候倒也不好拒绝。

  好不容易脸色好些的人,又拉长了一张脸。

  系统这几天安静得出奇,这要是搁以前,要么提议将孟鹤轩丢给叶落雨,要么就要求狂刷好感度。

  结果这几天系统和被毒哑了一般,几乎不主动开口。中间叶时归问了几次问题,也回答得中规中矩,不瞎出一些鬼主意。

  安静得让人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化雾的时间很短很短,海水肉眼可见的变成雾气。

  叶落雨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盏琉璃灯。

  那灯火中心是蓝色的,在琉璃的折射下映出七彩的光,它发出的光能驱散周边一米的雾气。

  雾气被驱散,那些蛰伏在浓雾中的妖兽要么露出一截尾巴,要么露出半个脑袋。光所到之处,妖兽夹着尾巴逃,比来时顺利不少。

  快出雾海时,一座雾气组成的巨门挡在几人面前,它不被灯火驱散,甚至被虚虚照出一角。

  明明是雾气组成的,看起来却像是用一块巨大的花岗石一体雕刻而成。将视线停到光所照不到的地方,能看到雾气在门的四周盘桓,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却不相容甚至互相排斥。

  叶时归伸出手摸上门身,华丽的花纹一晕,散开成丝丝缕缕的雾气,在叶时归收回手后又重新组在一起,再次化为华丽的大门一角。

  “传说雾海是一个飞升大能陨落后的身躯所化,里面有这位大能的传承。只不过雾海生成有记载以来已有百万年,探索的人不怕死的一批一批接着往里送,除了死亡,并没有带出一丝有用的准确信息。原本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这传言倒是有几分可信度。”叶落雨走到门边,手抚上门,将这件在修真界广为流传的版本给精简复述了一遍。

  “仙师墨渊的传承,据说他是丹道飞升。因此即便只是一个不靠谱的古籍记载,死亡的人一批又一批,还是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叶时归的手再次抚摸上门上的花纹。

  蔷薇花缠绕丹炉,在其末端一只细小的蛇被花刺刺穿身子,鲜血淋漓将丹炉底部润湿。是一种妖异又大胆的画作。

  就这纹路来看,即便有传承也不像正道传承。

  但这门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们,它死死拦在三人身前,断了他们其他生路。

  “既然躲不开,那就进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七月了!!!

  新的一月,大家平安顺遂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