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上都上了, 不吃可惜。
不带皮的水果司焰不敢碰，他不确定洗了没。
但是带皮的水果，司焰就敢下手。
他拿起一个干净的汤勺, 用锋利的部分对准芒果, 手起勺落, 几下就拨出了一个完整的芒果芯子，再纵切几次, 搞出一碗连卖相都非常合格的芒果肉来, 推到宋轻言面前。
“来吃水果, 边吃边聊。”
宋轻言受宠若惊，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雄虫的服务：“你这……也太好了，我都要觉得你看上我了。”
司焰翻了个白眼：“你再高二十公分, 染个浅金发, 戴个蓝色美瞳, 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宋轻言据理力争：“你胡扯的吧, 哪有虫长这样？”
司焰骄傲道：“有啊, 我家雌虫就长这样, 一米八八的葵兰雌虫，你这样的跳起来只能打到他膝盖。”
宋轻言：“……”
这一口狗粮真够劲, 给他干麻了。
不过, 他还想说究竟是什么天仙虫才能拿下司焰这种雄虫，居然是葵兰雌虫……
就葵兰雌虫那战力、那一个顶俩的体重，一般的雄虫都不可能看得上吧？
呃……
宋轻言看着司焰活剥芒果的动作，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很显然, 司焰确实也不是什么一般的雄虫。
哪怕现在司焰还是一只一穷二白的雄虫, 宋轻言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大哥确实是高攀了。
甚至还想让他入赘到宋家……
只能说做梦不违法。
司焰盯着宋轻言看了一会儿, 突然提问道：“你是一点都不能动用精神力吗？”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劣虫，心中难以抑制地对劣虫的精神力感到好奇。
宋轻言：“……对啊，不然怎么叫劣虫呢。”
司焰：“可我看你精神海是正常的啊，你平时用过精神力没有？”
宋轻言：“不是，你看是正常的？你用什么看的，第六感吗？”
说来也是奇怪，虽然宋轻言自认是一只心态很好的虫，但对于自己劣虫的身份还是心有芥蒂的。
可是在司焰面前，他却可以非常自然地谈论起这件事来。
司焰和其他的虫不一样，他的身上既没有看热闹的薄凉感，也不会给宋轻言一种恶意中伤的不适感。
从司焰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宋轻言品出了一种“劣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的味道。
得知了他劣虫的身份后，还愿意像对待寻常的虫一样对待他……这种事在宋轻言过去的虫生里从来没有发生过。
宋轻言一直都深信自己是劣虫中最幸运的那一批。
家中从商，没有在军部和皇室任职的虫，他的雌父又非常受宠，所以即使他出生没多久就被发现是劣虫，宋家也没有把他丢到二十四区让他自生自灭，而是按部就班地把他养到了这么大，并在成年后在宋氏为他谋了个适合他的职位。
但是对外，宋家并不承认有他这只虫。
就像宋沉章说的那样，他没有兄弟，就算有，也不叫宋轻言。
平时宋轻言既不能宣扬自己是宋家的虫，也不能被集团里的同事或者下属发现劣虫的身份，每天都过得束手束脚，话不敢乱说，事不敢乱做，连朋友都不敢交……实在是没意思透了。
难得遇到一只可以深交的虫，却偏偏是只身高一米八八、审美清奇的雄虫。
宋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
司焰没心没肺地挑唆道：“你别管我怎么看的，你试着用一下精神力给我看看呗，我给你看着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轻言无语极了：“你说什么呢，我要是能动用精神力我就不叫劣虫了，这不就是用不了才叫劣虫吗？”
司焰不肯放弃，坚持道：“没事，试试再说，按我说的做，来闭上眼，气沉丹……沉到雌虫虫核那个位置，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宋轻言自暴自弃地跟着做了。
随便了，反正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宋轻言看不见精神力，也就不知道司焰的精神力触角已经畅通无阻地潜入了他的精神海深处。
其实刚接触宋轻言的精神海，司焰就发现问题了。
一般情况下，他是无法在生物清醒时潜入对方的精神海的，因为具有精神力的生物在清新状态下，精神力会在精神海外层形成一层牢不可破的精神力屏障，来自外界的精神力很难通过屏障，也就无法抵达精神海深处。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轻言的精神海外并没有这层屏障。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只可以将精神力作为武器的虫，都能轻易地入侵并摧毁宋轻言的精神海，把宋轻言变成一个傻子。
在司焰看来，精神力屏障缺失比不能动用精神力更加严重。
但是，就算没有精神力屏障，宋轻言的精神海是好的，在司焰的精神力理论下，只要有精神海，就一定有精神力。
宋轻言本来就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在照着做，没想到几秒钟过后他突然陷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明明他并没有睁开眼……但他好像真的看见了眼前的景色。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还没等宋轻言反应过来，他的眼前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司焰收回了精神触角。
已经没必要继续了，宋轻言的情况司焰大概明白了。
宋轻言确实无法动用精神力，因为他的精神力和精神触角在屏障缺失的情况下，反而被困在精神海动弹不得。
就像是一个把自己关在阁楼里的孩子，他想要推开天窗接触外面的世界，但这个阁楼没有天窗。
司焰用自己的精神力生成了屏障，相当于在阁楼顶上装上了天窗，司焰亲手引导这个孩子离开了阁楼，但当司焰收回手后，孩子又再一次缩回了自己的小阁楼，天窗也随之消失。
简单来说，宋轻言的精神力不具备独自离开精神海的能力。
他得有人一直带他，才能动用精神力。
很神奇。
司焰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劣虫的屏障问题和雌虫的精神力狂躁症有点类似，都属于司焰从没遇到过、好像有点明白原理、但又没什么头绪的范畴。
“行了睁眼吧，结束了。”司焰吊儿郎当地说道：“目前没什么解决办法，你等我过几天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想到办法给你治好。”
“……你就吹吧。”
宋轻言都无语了，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雄虫。
“话说我刚才好像闭着眼看见了东西……你做了什么？”
司焰不认：“我没做什么，你那是心理作用吧。”
宋轻言：“……”
虽然他也觉得是心理作用，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司焰嘴里说出这句话，就是让他觉得很生气。
这么恶劣的雄虫是真实存在的吗？
宋轻言目光一瞥，在桌子的角落里看见一叠皱巴巴的合同。
司焰看上去一点都不在乎这份价值千万的合同。
宋轻言于是当着他的面拿起合同翻了翻，评价道：“这待遇，这年薪，比生产部还高……大哥就差没把他那点心思写在合同里了。”
司焰补充道：“还不止呢，合同上没写，但宋沉章答应前三个月给我高级激化师的待遇，只要我能完成舒缓剂指标，之后就一直按照高级激化师的待遇来。”
“……色令智昏，我看宋氏吃枣药丸。”
宋轻言恨恨地往嘴里塞了块芒果，边咀嚼边说：“你现在也是年薪千万的有钱虫了，以后还准备留在十六区吗？十六区不适合雄虫居住，环境太差了，周边都是重工厂。”
司焰心中一动：“我确实有买房的打算，三居室，位置偏一点无所谓只要面积够就行，你有什么推荐吗？”
他倒不在意居住环境的问题，他就是觉得家里的房子太小，没办法给小虫崽划出一个单独的房间，叶绻也是，每次直播还得去阳台，天气好也就算了，遇到下雨天就不方便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司焰比较想要一套大三居，大阳台和大厨房还是要有，主卧之外还需要两个单独的房间，一间给醉醉当小房间，一间给叶绻当工作室。
他就不用了，就他那工作内容，坐在马桶上都能搞定。
司焰想到了什么，又附加了个条件：“对了，我家的虫崽马上就要上学了，最好能在小学附近。”
“十二区到二十区最好的小学在十五区，要不你搬到十五区来？”宋轻言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正好我大哥给你安排到研发部，你来了十五区直接申请转组，转到我手下的研发组，嘿嘿，朋友一场，我保证不压榨你……”
司焰惊了：“你还搞研发？你不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吗？”
宋轻言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谁告诉你我混吃等死的？我那只是不管事，不管事不是混吃等死！你以为我给你寄的研发品是哪来的，宋氏集团的研发部门一直是我负责的好吧？”
司焰更疑惑了：“你堂堂一个研发部长，招个激化师还得我主动申请转组？”
宋轻言噎了下，半晌才道：“这个……毕竟宋沉章才是老板，我就是个……”
司焰随口一接：“悲惨的打工虫？”
宋轻言都懒得翻白眼了：“差不多吧……”
司焰又发现了一个盲点：“你是研发部长，来十五区出个差，过段时间就得回总部去吧，到时候我怎么办？”
宋轻言目光躲闪：“最近集团上层有大动作，让大哥亲自接管研发线，搞得研发部天天加班，工作压力太大了，不适合我这种摸鱼虫，正，正好放我到十五区养养老……”
司焰恍然大悟：“哦，要捧宋沉章，所以把你踢走。”
宋轻言：“……”
司焰继续猜：“十五区的研发组以前有成果没啊？不会是个挂着名头的空壳部门吧，你自己当光杆司令还想拖我下水？”
宋轻言要崩溃了：“你收了神通吧，把我气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司焰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你死了会让我失去很多乐趣，我还等着看你掀翻宋沉章自立为王呢。”
宋轻言满头黑线：“……少看点狗血网剧行不行，现实中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宋沉章永远是宋氏继承虫，我永远是一只劣虫，给他提鞋都不配的那种。”
司焰高深莫测地一笑：“如果你像我一样突然觉醒了呢，那你可就是宋家唯一的雄虫了。”
“……”
宋轻言不回话。
他不敢说自己从没做过这种打脸的梦，但那都是他还没成年时的幻想，超过十八岁以后他就再也不对这种不现实的事抱有希望了。
只是，如果美梦真能有成真的时候……
即使只能成真一天，他也愿意为那一天付出任何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