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勤给于策试验了好几遍, 并告诉他如何发力从哪里发力后事情总算好多了,不会再看见他单膝跪地后的耳后通红, 也不会看见他用力过猛缰绳被勒得紧绷好似下一秒就要把铁片扯得飞起来。
于策来回拉了三四遍, 僵硬的土壤变得松软,里面长得杂草被连根拔起暴露在外,冬眠的虫子也跟着跑出来。
翻耕之后需要施肥, 姜勤一早准备好,用收集好的鸡粪和尿桶混在一起发酵而成倒入泥土之中, 无用之物,积之为肥便是庄稼之宝。
姜勤来回浇了好几遍,泥土里骤然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但经过几个晚上的浸透,这片地就会肥沃许多。
施肥之后需要等几个时辰再度播种。
两人走到树下,大米正在岸上等着, 见他们来叼着些干草上前来。
姜勤接过擦了把手, 又冲洗一遍才赞赏地摸了摸大米的脑袋。
周围也有几家人站在树下等着,见到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
雨势渐渐停歇,等下完这阵子雨之后要等下雨就难了,春季降水量慢慢减少,灌水又会成为一项大工程。
待时候差不多, 姜勤这会不让于策下田了,这些他会做,再教于策的话反而耽误工夫。
抛秧苗这活计对姜勤来说简单,他拿着一把秧苗看准往后一抛,秧苗如雨点儿一般坠入泥土中, 表面的泥泞瞬间覆盖住秧苗底部。
不过即使姜勤速度快,一下午也不过种了一亩不到, 期间还下地看了眼湿度情况。
远处的山雾重重,姜勤呼了口气,捶了几下酸痛的腰身,看向还剩半担子的秧苗,纵然还想也只能明天了。
他走上岸用脚蹭了蹭地上干净的草才穿上草鞋,“走吧,明天再来。”
“嗯。”于策看着他冻红的双腿应声道。
两个人走回家,路上遇到不少还在弯腰劳作的人,有些趁着伸伸腰的功夫朝他们喊道。
“姜勤你们就做完了?”
“没呢!还差一半多。”姜勤回道。
“要明天还得累累啊!”那人说完捶捶腰,看了眼旁边一起帮忙的儿子、女婿,心想还是家里人多好,这不,这么多地几个人累两三天也差不多完了,而于家就两个,还有一个不会农作的,合着一个人干全部,不得累趴下。
“是啊!”姜勤说完和老伯挥挥手走了。
两人打开门回到家,姜勤打了桶水洗脚,坐在院子的椅子上歇歇。
于策则把东西放下,去厨房做饭,顺便烧了壶水给姜勤泡脚,之前听姜勤水姜能驱寒气,这次还切了几片放进去。
晚上吃的简单,于策炒了两个蔬菜和一盘辣椒炒肉。
昏黄的煤油灯搁在旁边,微弱的光线传达到饭桌上,偶尔飞来几只躲雨的燕子停驻在高高的屋梁上。
姜勤正拿着小竹秋逗大米玩,见他来便笑着,“大米可喜欢这个,玩了这么多遍都不腻味。”
于策闻言看着大米叼着球来回跑的傻样笑了声,目光渐渐移到丢球的人身上。
姜勤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袖子半挽着露出藕白色的手臂,高高束起的长发随着动作来回晃动,有几缕不听话的青丝飘落在他的脸上,更衬得肤色莹白如光,长睫微微颤动随即看过来,眼眸流转,像是一池清水。
“还有东西没拿吗?”姜勤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还以为忘记什么了。
于策盯着那两瓣开合的嘴唇,喉间莫名干涩,听到他的呼声才猛然惊醒般后退一步,半晌才说:“没事,吃饭吧。”
“哦。”姜勤狐疑地应道,坐上饭桌后动筷子吃起来。
稍晚,姜勤泡好脚上床,发现于策还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发呆,便觉得奇怪,“你今天怎么了?”
于策捏了捏眉心挥扫掉心底的涟漪后脱鞋上床,呼出口气道:“无事。”
既然于策这么说,姜勤也只能咽下疑问,他轻拉着被子盖过嘴唇,用被子蹭了蹭鼻尖,他有些没想明白为什么于策晚间突然那么奇怪,刚才也傻愣在原地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一双墨色极重的眼眸盯着,壮硕的身形如同高山。姜勤不得不说心底有些发虚。从穿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此人有危险,但在长久的生活中,那股子危险慢慢消失,取之的是温和,可是就在刚才,他重新敏锐地察觉到那一抹危险。
不过,他和于策经历了那么多也不至于真的拿他怎么样,刚才那副场景应当是累着了,他开始为于策找补,企图抚平心底的不安。
翌日姜勤依旧来到田里插秧,这会他有心观察了于策,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松了口气,心想昨晚一定是看错了,于策怎么会成为危险人物。
这个想法没持续多久,他忽然意识到一股热流从下方涌上来,带着灼伤人的痛楚一点点攀爬上来,直到到达额间,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一股股热流淌过每一条经脉的感觉。
热潮又来了。
姜勤身体支撑不住地下落,他半跪在地面,冰冷的水浸泡在他的身上,却无法从中汲取一点缓解的感觉。
“姜勤,你怎么了?”于策一看他摔倒就快步走过来,将他半搂在怀里,调整了下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姜勤呼出口热气,想起上回的经验,他拉开于策的衣领,将热乎乎的脑袋埋进去,手掌也顾不上脏也探进去抱住于策的身子。
若不是顾及在外头,他真的想把于策扒赶紧抱着,好缓解他的蚀骨之痛。
“热潮来了是嘛。”于策摸了下他的额间,烫手的感觉再度袭来。
“嗯。”姜勤闷声应道,又抱紧了些,这次的热潮和上次不同,这次更加凶猛更加让人害怕。
他抱着于策更紧了些,身上的灼热感才微微退下,大约一盏茶工夫,那热潮就如潮水般退下,丁点的残留的痕迹都没有。
姜勤缓了下劲头从于策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于策脏乱的前领子和身上的泥巴,心虚地摸了下鼻尖,小声说:“实在是这热潮惹得。”
于策看着他绯红的脸,掩下笑意,“没事,昨天雨大我也手滑了。”
姜勤不爽利地哼了声,从他身上起来继续干活,据他的经验,这只是开始,即使现在热潮散去看似没有踪迹,实则晚上就重新翻腾而来,势必要把他烧成火焰山,而于策就是拿着铁扇的孙悟空。
不过也幸亏能退去,不然他现在还没办法继续做,插秧贵在快,他不想因为这个耽误进度,而且走在田地里他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他家地少,不似别家有上十亩地,所以即使人少,也能比别人快些。
弄完这些,姜勤回到家洗好躺着,于策端着热水进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几下,忽然对视一笑。
好吧,是有点搞笑,这样子像是在接生。
姜勤仰头笑了几声,他心里似乎没有上回那么抵触,也没那么害羞,是因为于策在他崴脚的时候出现背起他还是在他偷偷泡脚的时候丢好几块姜?
这些姜勤都没有答案,只是觉得如果那样的话也没关系。
陈厚的话无意闯入他的脑海里,雏儿?
他皱起眉头看向自己手腕的守宫砂,头一回觉得碍眼,若是歹人看见兴许会再次传些不好,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破除反正他现在热潮来了总得干点啥。
这么一想看,他好受了些。
“姜勤,难受吗?”于策坐在他旁边,眼睛不知为何有些赤红。
“不难受。”姜勤往下挪了点,有点害羞和于策对视,“我好着呢,说不定热潮根本不会...”
这句话还没说完,熟悉的感觉再度回到体内,而且更加愈演愈烈。
得,好事不一定准,坏事是一开口就灵验。
姜勤颤抖着身子,无力地滑进被窝,不等他开口于策就掐住他的腋窝将他抬上来,逼得姜勤和他对视。
“姜勤,睁开眼睛。”于策哄着,用粗糙的拇指轻轻按压着姜勤的眼睛。
“我...”姜勤被他摸得颤栗更甚,恼怒地睁开眼和他对视上,这才发觉他们离得十分近,微沉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于策..”姜勤被热浪险些拍晕,手指握住于策的手掌,将它贴向自己,“帮我。”
于策低头注视着姜勤,看着他微红的眼眸和被咬得红润的嘴唇,短暂地失神了一刻后压着声音到:“好,你要我怎么帮。”
这话断断续续地传入姜勤的耳朵里,静待了好几瞬才反应过来,白皙的脸蛋顿时嫣红一片,那两瓣唇更是咬得紧。
这怎么帮,总不能他说:啊!于策你快进来吧,我真的熬不住了。
姜勤委屈地盯着于策,一时间都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不是木头脑子,但这只是想着,他还是气愤地拉下于策的衣领,指着他道:“最近地韭菜你白吃了吗!”
“姜勤。”于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逗弄似得拨了拨他的唇瓣,而后撬开他的贝齿,将两根手指合并探进去。
“于...”姜勤闷哼一声,唇齿被手指卡着实在难受,他拧着眉头若是平时早放开了,这次却不理会他的不满应是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屋外的雨点不知什么时候又落下,雨滴掉落无边的水洼之中,清脆的声音混着水啧的搅动,呜咽声探出窗户。
“于策..等下...”姜勤被他生猛的动作一惊,还没来得及跑便被他扯着回去。
“不是..你真的..”姜勤松软的身子压根不会于策的对手,不出几下就被于策重新叼回狼窝。
狼向来凶猛异常,前有驯兽人拉扯着脖颈的链子还能控制,后驯兽人自己解开链子迎着上去,自愿成为狼的食物。
“于策..你这个疯子!”
雨越下越大,成片的雨帘覆盖住这间屋子,睡在外侧的大米百无聊赖地摇晃着尾巴,甚至在听见一些耳熟的声音后打了个哈欠用爪子把耳朵拉下来盖住,呜咽一声。
春天到了,怎么人类比我还急。